长琴叹了口气,“疾风,你不觉得你这要求太高了吗?又要我痴痴傻傻,却又要我学习能力那么强。”
疾风冷冷答道:“我不管,总之,不能坏了主上的计划。”
长琴叹了口气,“为什么,每次最难的任务,都是我来扛?”
疾风不答话,只将衣服放到一旁,“今日便早些休息,那本册子,你好好读读,我就在隔壁,有事,敲墙即可。”
长琴起身,自己穿好了衣裳,躺到了床上,丫鬟婆子进来一堆,小心翼翼的将东西撤了下去,房间顿时安静下来。
长琴随意翻了几页书,便沉沉睡了过去,有疾风在旁边,他很是安心。
顾容吏远日夜兼程,总算是抵达了远金国的边境,远远就看到古宁率队站在前面。
顾容吏远眉角一跳,却没有放慢速度,径直冲了过去,临到古宁跟前,才狠狠拉住马缰。马儿人立而起,嘶鸣一身。
古宁眉角都没有动一下,待马儿站定,才笑道:“好骑术。”
顾容吏远跳下马来,“皇上竟然亲自巡视?”
古宁一笑,“横竖是睡不着,也都成习惯了。”说罢,又看了看顾容吏远身后,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王爷竟独自前来。”
古宁依旧习惯称呼顾容吏远为王爷,顾容吏远,倒也不介意,只说道:“是出了些事,故而,我急需回里埃一趟,届时,还有得麻烦皇上的时候。”
古宁对于军事,是个天才,闻言,立刻说道:“王爷要带病借道?”
顾容吏远也不隐瞒,点了点头,“左丞相建立了假朝,我不得不未雨绸缪。”
古宁眉角微动,却不吱声。
顾容吏远知道他顾忌什么,说道:“皇上与我,情同兄弟,这些年来,同盟之谊也不是做假,无论大顾如何,远金,永远都是远金。”
顾容吏远一笑,“仪珊想去哪里,那远儿便陪你去哪里。”
“舍得?”
“不舍何来得?”顾容吏远笑得淡定自若。
司徒仪珊狠狠白他一眼,说道:“远儿,你又何必自欺?你有你的目标,我也有我的执着。”
顾容吏远将手中书卷放下,“但为仪珊,一切可抛。”
司徒仪珊凝着顾容吏远,到嘴边的话,却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一切可抛?那又怎么可能?多年来和顾容志行明争暗斗想要得到的王座,便可以那么轻易的抛弃吗?
司徒仪珊笑了笑,“瞧你,难得那么认真,我倒反而不习惯了。”
司徒仪珊说完,拍拍手,高声道:“小炎,今天熬粥给我稀一点儿。”
“哎,小姐,不能这么不厚道啊。”
“厚道个屁啊,地主家也没余量啊。”
顾容吏远听着司徒仪珊故意抬高声音的对话,唇边的笑意,无端多了一抹苦涩,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司徒仪珊在回避着他,她的心思,始终没有对他全部展开,这种感觉让顾容吏远非常不舒服,也让他无端的恐慌起来。
正想着,漆黑缓缓走了进来。
顾容吏远回头,问道:“开始了?”
漆黑点了点头,“主上可要亲自过去一趟?隐网的人已经全部待命。”
顾容吏远看了看石室,想着司徒仪珊八成也不会这么快回来,便道:“去看看也好。”
巍峨的皇宫,此时带这一种让人窒息的威压,金碧辉煌的金銮殿上,顾容志行冷然坐在龙椅之上,殿中左右各排了两排人,左边两排,是朝中的文武大臣,右边两排,则是新进来的诸侯王。
而此时,整个大殿却落针可闻,众人屏息凝气,只盯着站在中间的那个人。
良久的沉默以后,两道人影快速掠进了殿,藏在了梁柱的阴影之后,身影刚刚稳住,才听到站在中间那人说道:“皇上既然说李元昭之事是个意外,那么,皇上可愿意向全天下下罪已诏,并且恢复李元昭全族的荣誉,将那些跪在九门外的家眷释放?”
顾容志行面无表情,冷冷凝着傲然站立的人。
“大胆!皇上乃是天子,如何会错?”一个文臣忽然冒了出来,清脆的声音宛若个太监,更像一颗石子,砸入了池水之中,顿时带起无数的涟漪。
“天子?”站在当中的人闻言冷笑。
顾容吏远仔细看了一眼,笑道:“炎杉的化妆术倒是长进了不少。”
漆黑笑了笑,“还是月色帮了不少的忙。”说罢,又道:“不过的确长进了。”
两个人说着,又见炎杉说道:“皇上是不是天子,还另说!”
一语惊起千层浪,殿中立刻炸开了锅,顾容志行高高在上,眉角却也微微跳动了一下。
“放肆!”一个武将站出来,“无凭无据,你敢污蔑圣上?”
炎杉转头看着他,淡淡一笑,“无凭无据?阁下若是不信,便让证人上殿如何?”
众人越发哗然起来,就在吵吵嚷嚷的时候,殿宇上方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咔嚓声,随即,所有人都重新安静下来,转头凝向龙椅之上。
一只被子被顾容志行生生捏碎在手,冷冷扫视了一圈脚下的臣子,最后,他将目光落在了炎杉化妆的诸侯王身上,问道:“宁王如此说,是要冒天下之大不讳?”
炎杉淡然一笑,“臣不过是查到些事情,要还大家一个真相罢了。”
“真相?”顾容志行冷笑,“朕如何知道你的真相,不是假的?”
炎杉一笑,“皇上若是连求证的勇气都没有,那么,孰真孰假,早已公道在人心了。”
顾容志行一步一步,被炎杉逼上了绝路。他沉默的看着这个素来软弱无能,甚至没有半点建树,就连自己的封地也管理得七零八落的男子,眼神顿时一黯。
“来人,将这个逆臣拿下。”顾容志行冷冷一呵,大殿再一次骚动起来。
另一个诸侯王忽然站了出来,“皇上,真金不怕火炼,既然宁王口口声声有证据,皇上又问心无愧,何不就让宁王出示了证据,也好让他做个明白鬼。”
顾容吏远一笑,问道:“月色?”
漆黑点了点头,“这一招,明明是在维护顾容志行,却又见将他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果然,一众大臣闻言,多数盲从,要求顾容志行给宁王一个教训。
顾容志行被架了上去,下也下不来了,只沉默的看着殿中的一应众人,藏在袖下的手,死死扣着龙椅上的龙头。
“皇上?莫非你心虚了?”炎杉说罢,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顾容志行凝着这样的场景,心中百般纠结,他的身世,他自然知道,他左思右想,知道自己身世的人,也不过族中之人,寥寥无几,可是,看宁王的模样,却又是自信满满。
顾容志行做贼心虚,一时间也是踌躇不决,可是,若是不让宁王带人来证明,这事,今日便不能善了。
顾容志行扫了一眼,眼神骤然凌冽起来,随即终于说道:“宁王要带何人?让太监总管出去通传。”
顾容志行说着,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太监,手指划过腰际,敲了敲腰间的玉佩。
小太监心领神会,低头躬身走到了炎杉身边,“王爷。”
“不敢劳烦公公,本王自己出去带。”炎杉笑了。
顾容志行说道:“如此,便让公公陪同宁王一起吧,这宫中庞大,万一宁王又走失了,可就不好了。”
众人闻言,都想起了第一次宁王进京时的模样,毛头小子一个,在庞大的大顾国皇宫走丢了,站在院子里哭得稀里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