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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军纪 栖国摄政府 (1)

凤宸和容徐正在用午膳。凤宸用膳的速度极快又带着几分随意优雅,她吃了半饱的时候,突然发现容徐连筷子都没动,疑惑道:“师兄,你怎么不吃啊?”

容徐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自己藏在袖中的手,微微一笑:“早上的时候吃的有些多,眼下吃不下了."绝对不能让她发现他手上的伤。

凤宸也不再追问,只劝道:“再怎么没胃口也要吃些啊,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容徐正想着怎样回答她,这时凤宸的一个手下跑了进来,递上一份奏章。

凤宸翻开奏章,看着看着,眉眼间笼罩上一层怒色。她呵斥道:“这个写意山当真是无法无天了,忘了这是我栖国的京城了吗?!”

容徐问:“怎么了?”

“写意山的人在城西大肆抢劫。”凤宸言简意赅。

“写意山?就是天下第一土匪窝,它的威名我略有耳闻。”容徐的口气中带着微微的嘲讽。

“本宫这么多年以来一直耿耿于怀两件事,一件是母妃之死,还有一件便是京城城西西郊的写意山。”凤宸的语气貌似很轻松,只是如蝶翼一般的长睫轻颤了两下。

“梅妃的死已经不可挽回,但是这写意山还是可以解决的。”容徐安慰道。

写意,写意,你别听这名字文雅,但实际上这是个赫赫有名的土匪窝,凤宸以前去过几次,发觉这写意山不仅仅是一个土匪窝那么简单,里面的人个个都是精英,不可能是个小土匪窝可以培养出来的。之前因凤宸身份需隐秘,没敢明目张胆地派人去打,只交过几次手,但发觉这些人有勇有谋,训练有素,倒更像是军队里培养出来的人。京城里派过不止一次军队去缴匪,最终都只是无功而返。

“师兄,你说的对。”凤宸很是赞同容徐的话。

“这写意山是从燕行的铁燕卫中抽人出来的吧!”容徐很肯定。

“没错!这写意山是燕行在栖国驻扎的军队,虽然人不多,不能威胁到京城,但无疑能从京城中的百姓手里抢到不少银两。”

“原来你一直耿耿于怀的是这个啊!你现如今有何打算?”容徐雅笑温文。

“自然是要铲除写意山了。”凤宸的语气平和中带着傲气。

“若是只单单要铲除写意山倒并非是很麻烦,毕竟写意山不是燕行坐镇。你除了这一点以外还有什么打算?”虽然容徐与燕行交好,但对他手下的这个土匪窝很没有好感。

“我想利用铲除写意山这件事,在代天骑中选出一部分人参加即将修改完的训练计划。没错,就是选出一部分人。我看过燕华的训练计划,发觉很是艰苦,常人是很难坚持下来的,当然,能坚持下来的都会成为人上人。若是全体训练的话,怕是会引来公愤。这样应当会更好。”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吧!就是现在各个国家之间还算和平,能见血、会打仗的兵实际上并不多。你也好用这件事来选出有血性的男儿进行训练。”容徐补充道。

“师兄深知我意,我要建的是一只铁骑,不是一群中看不中用的废物军队。”凤宸顿了顿之后,有道,“我会让代天骑众人自己去攻打写意山,我完全不插手。是生是死,是成是败,都是他们的事,与我无关。我只需要看看最后还剩下多少兵就成了。”

容徐叹了口气道:“你应当知晓,代天骑一定会输的,不是我对代天骑不自信,而是写意山的土匪太强,是从一人能挡数十人的铁燕卫中选出来的,不是你这支四处瞎拼瞎凑出来的队伍能比的。”他毫不留情地说出事实。

“我知道,但是我本身就不是什么好面子的人。只要能达到目的,失些一文不值面子又有何妨?”

容徐深深地看了凤宸一眼,叹道:“罢了,罢了。”

凤宸是个果决之人,思虑周全后就命人备马,向代天军营行去。

到了军营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不是宣布事情的好时候,于是,凤宸在军营里住了一夜。

次日清晨时分,凤宸是在军营中起床的号角声中醒来的,这号角声虽然难听了些,但不得不说使人清醒的效果是极好的。

许是人们等了几个月也没有等到凤宸的命令,凤宸在军营中也没有怎么立过威,军纪有些涣散。

凤宸在军营中走了一圈之后就见到好些迟到的。

她皱眉,想着的确要给他们看看她的铁血手腕了,这群找打的贱骨头。

凤宸很快命人召集所有士兵,自己在训练场的一处等着。

十万士兵不是个小数目,光它这个数字就是极大的,当他们聚集到一起的时候,越发显得声势浩大。凤宸立于这十万军人面前,承受着十万人打量的目光,面色不变,神情傲然。

“今天,本宫站在这里任你们挑战,你们之间可有不服本宫的,站出来!本宫今天就让你心服口服。”凤宸在声音中注了内力,使得声音在十万人之间仍是清晰无比,也震得人耳朵发麻。若是有内家高手在,定要赞一句凤宸的内力磅礴。

十万士兵无一人做声,他们再傻也知道凤宸的武力不凡,百姓中都有传言说凤宸天下少得敌手,且前一段时日那个刺客与凤宸的精彩对决,仍令他们记忆犹新。虽然他们之中有许多人没有见识到当时的景象,也道听途少了不少来。对于凤宸的武力,他们无一人敢试,他们并不想自找苦头吃。

军中是靠拳头称霸的,你的拳头硬人家就听你的,所以对于凤宸,众人仍然是敬畏的。

“没有吗?”凤宸扫视了一眼十万大军,薄唇勾起一个弧度优美的冷笑。

她又略微抬高了音量,凉凉道:“没有的话那是否有人能告诉本宫,身为军人,为什么不能按时集合?为什么不能遵守军纪呢?”

十万大军依旧寂静无声。

“本宫前段时日去了一趟尹国,回来之后就见得这幅情景,真是失望。”凤宸毫不留情地批评着众人。

“你们如此目无军纪,以后若是我栖国与尹国开战,汝等又怎样去面对尹国的精悍铁卫铁燕卫?怎样灰头土脸地回来面对养你们的百姓?”

“本宫的军粮不是给废物吃的,若是你们能保证打得过铁燕卫吗?若是你们能打得过他们,就随你们怎么闹!”

十万糙汉子一个个羞愧得面红耳赤。

凤宸吸了一口气,有道:“所有今天早上迟到的人都给本宫站出来!”

军中陆陆续续站出一些人。

少了!

“本宫不想再说第二遍,撒谎者一律遣送回家乡。”

这下子站出来的人变多了,因为参军的人基本上要么是壮志难酬,要么就是家里贫穷,无奈之下前来参军。

凤宸声音凌厉:“全部拖下去重打二十军棍!立刻执刑!如再出现违反军纪的事情,也这么打!打的时候所有人都要看着!行刑者若是手软,一起打!”

她顿了顿,又道:“若是违反军纪次数过多,直接遣送回家乡!本宫不养废物,百姓也不需要废物。”

众人终于见识到了凤宸的雷厉风行,纷纷静若蝉鸣。

凤宸穿过十万大军,向营帐走去,她眸光坚定,步伐平稳,神情严肃,身上是长年处理政事养成的专属于上位者的威严。此时,每个人都忽略来她的外貌,忽略了她与生俱来的妖娆媚色,只看见她源于心中的坚定与冷清。

她的身后是鬼哭狼嚎地痛叫声和噼里啪啦的击打声,以及各种议论声。

凤宸心中有些许懊恼,今天本来应该是要宣布那件事的,可是眼下看来是不行了。哎,被这些杂事扰乱了心神啊!只能再等等了。

接下来的这几天,凤宸就每天去军营中逛,寻找各种违反军纪的行为,再一个个拖出去打。一时,代天骑中人人自危。凤宸知晓自己事务繁多,不可能天天过来盯着,又让几个表现较好的在军中查违反军纪行为。

这军中纪律一下子严了许多,当然也多了不少躺着病床上的伤患,约有近千人。

这代天骑千人受刑之事很快传开了,在整个京城闹得沸沸扬扬。有些人觉得凤宸做得不对,法不责众;有些人却觉得就应该这样大刀阔斧地狠狠罚一次。当然,碍于凤宸的权势,前者不敢说出自己的观点,只敢在背地里偷偷念叨。

经过这一段时日的整治,凤宸对军中的纪律满意了不少。她也听说了别人的看法,不过都只是一笑而过,她要做得是达到自己的目的。若是她顾忌那么多,她就不可能有胸怀去接济贫民,不可能有胆量去逼宫,不可能有筹谋去尹国偷训练计划……更不可能达到如今的高度。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她所做的一切,无论卑劣或善良或不好不坏,都只不过是达到最终目的的一种手段。她是上位者而不是圣人,她要明白的是如何以最小的付出换去最大的利益,而无需去考虑手段是否卑鄙。

第37章亲近 启元纪年二百六十二年四月十五,栖国京城代天骑军营。

训练场上,凤宸墨发随意挽起,一身红裙妖娆清丽,宽大的袖摆随风飘飞,似蝶翼舞动。玉面严肃认真,站姿挺拔,眼神平静。她扫视着十万代天骑,神色看不出喜怒。

十万代天骑,无一缺勤,无论是受伤的还是没受伤的全部都集中在广阔的训练场上。许是被凤宸这段时日训怕了,他们今天包括伤兵都全部被集中,也不敢有半句怨言,只是心中巴望着凤宸早些走不要再盯着他们不放了。

凤宸看着众人恭敬中带着愁苦的脸,觉得十分有趣,很像她和师兄当年被师傅训时的样子。她无声地笑了笑,想着看来这群兵大部分还很是单纯呐,这种人她已经很少接触过了。

她心下起了几分怜惜,不打算继续沉默刁难他们,凤宸清了清嗓子,道:“诸位应当都是知晓写意山的吧!”

很快有一些还没被训怕的人七嘴八舌地表示知道。

凤宸左手朝下虚空地按了两下,这是一个示意他们安静的手势,很快十万大军又恢复了安静。

“写意山是个有名的土匪山,经常四处杀人放火、抢劫作恶。你们也训练上了一段时间了,那么本宫就派你们去剿匪,让本宫看看你们的成果。”凤宸的声音因为注入了内力,有着强大的穿透力。

一些人闻言又讨论起来,凤宸对身后的亲卫吩咐了几句,吵闹的那些人很快被拖了出去,这一招极好地抑制了即将爆发的十万大军讨论。

“汝等是军人,军人就是要保护百姓的人,这是你们的责任。”

“此次剿匪有意者参加,不是强制性的选兵,有意者去军师顾之那里报名。”凤宸这是第一波筛人了。

她对身边的顾之吩咐道:“麻烦你了,拟好名单后命人送到我府上去。”

“属下明白。”顾之知道凤宸不喜欢手下说废话,没有进行道谢。

凤宸完成了来军营的目的后,用了午膳便走了。

她要赶紧回府洗个澡,军中清简,没有水供她洗澡,她已经忍了好多天了。她虽然不是那种极其好洁的人,但身为女子,她也是免不了爱干净的。

洗了个澡之后,凤宸清清爽爽地去了春风楼。

凤宸到的时候正是人春风楼最热闹的时候,为了掩人耳目,她特意带了纱巾。她不想让人知道春风楼是她的产业,她已经习惯于把势力隐藏在暗处。

于是,众人便看见一个身姿窈窕,眉眼妖娆的女子向无客人去过的顶层走去。他们自然是想破脑袋都不可能想到这个女子便是这栖国第一人,权倾朝野的代天公主--凤宸。或许是因为凤宸将身上的威严气质隐藏得太好,他们当时只认为这是春风楼新来的舞娘。

“公主。”很快有人来迎接凤宸,因为凤宸这身红衣基本上成了她的标志了,且他们跟随她多年,很容易就能认出来她。

凤宸点头,脚步不停:“本宫今日就是来看看的,你们忙你们的。”

“公主,余姑娘找您。”那人又接到。

“嗯,让她在冰梅房等我。”余怜书找她定是有要事。

“是,属下先去通报。”那人加快脚步去了找余怜书。

凤宸在议事厅扫了几眼之后,就赶往了冰梅房。

此时余怜书已经在冰梅房中,并已经备好了茶。房中女子弱质芊芊的绝色女子眉眼如画,容颜似雪,淡紫衣裙衬托得她娇弱可怜。

见了凤宸,她附身行礼:“公主。”

凤宸虚扶起她来,上位者姿态十足:“听人说你找我,何事?”

“怜书有一个建议,只是不知道当不当讲。”余怜书的姿态难得的扭捏,凤宸大概知晓这是会让她发怒的言论。

她沉吟一会儿,还是道:“你说吧。”

“怜书跟在公主身边三年,虽时日不久,但怜书忠心耿耿,天地可鉴。从公主您赐怜书姓名,保怜书衣食无忧开始,怜书就已下定决心绝不背叛您,绝对一心扶持您。”余怜书急着表忠心。

“本宫知道,你们的忠心本宫都看在眼里。”

余怜书犹豫了一会儿,道:“公主您万万莫要发怒,怜书想说的是,请您多亲近亲近栖予帝。”

余怜书见凤宸并未发怒,只是脸上看不出喜怒,壮着胆子又继续道:“怜书这般谏言并非是无由来,您现在是栖国实际上的统治者,您需要民心,无论哪一个国家,不重孝道的君主是难以令人信任的。就算只是明面上,大多数的君主都会显得很孝顺。”

凤宸笑了,笑得很魅惑的那种,以至于她整个人身上都似罩了一层迷烟。余怜书知道,凤宸发怒了,这才是她真正生气时的样子。

凤宸的语气很轻松,但却隐含着一层冰:“让本宫孝敬他?即使只是明面上,本宫也做不到。本宫永远记得母妃中毒身亡的样子,永远记得他当时是这样杀掉母妃的。”即使凤予是为了百姓,为了江山社稷才在无奈之下杀掉梅半的,凤宸也不能接受他,因为他亲手杀掉她的母妃是个不可磨灭的事实。

余怜书叹了一口气,她在她身边多年,知晓这件事对她的影响有多大,若不是当年梅妃的死亡刺激了她,她应该如今都只是一个宫中不受宠的公主。“公主,因以大局为重。”她感觉自己已经找不到什么话来进行辩驳了,毕竟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不是她几句话就能劝好的,这也是她之前犹犹豫豫,底气不足的原因之一。

“你让本宫如何以大局为重,就拿你自己来说,你难道就不恨三年前把你卖进歌舞坊的人吗?你难道就不恨把你抛弃的父母吗?”凤宸此时的情绪有些机动力,她直接戳上了余怜书一直以来的痛脚。

余怜书身子一怔,眼泪大滴大滴地流了下来,她的语气中含着浓浓的恨意与悲哀:“我恨!我怎能不恨?”

凤宸有些心软,她上前搂住余怜书的肩膀,劝慰道:“别哭啦!那个把你卖进歌舞坊的人不是已经被本宫狠狠地惩罚了嘛?至于你那狼心狗肺的父母,等本宫找到后,定要把他们碎尸万段。”

余怜书在凤宸的肩膀上哭来好久才停了下来,脸上精致的淡妆都被哭花了。

余怜书恢复了平静后,又道:“公主,怜书还是希望您能够让人认为您是个孝顺女儿。”

凤宸有些为难:“眼下不过都已经逼宫过了,再去表示孝心,不是欲盖弥彰嘛?有人信吗?”

“公主,凭您的智计,定是有法子让全天下人认为这个位置是陛下早先就特意留给您的。”余怜书给凤宸戴起了高帽子。

凤宸揉了揉太阳穴,勉强答应下来:“好吧。”

这时,有人叩门:“公主,您和余姑娘谈完了吗?下一场就是余姑娘的表演了。”

凤宸看着还未完全控制好情绪的余怜书一笑:“头牌姑娘,该上场了。”

余怜书微微脸红,玉颊上添了一抹晚霞,格外美丽。她冲着门外道:“等一会儿,你去给公主准备好座位,公主也要留下来看。”

“你这是先斩后奏啊!”凤宸的目光挪揄。

余怜书并不在意,她了解凤宸,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开开,即使是有些以下犯上,她是不会介意的。

果然,凤宸没有说什么,只是道:“本宫今日闲来无事,看看你的表演也是可以的。不过你可要好好表现哦,不好的话罚俸禄。”

“属下遵命!”

凤宸去了下属为她准备的天字一号房,她俯身向下望去,只见座无虚席,她有些赞赏余怜书的经营法子,若是她定是不可能把生意做得如此好,该考虑考虑给她加担子了。

这时,她又想起余怜书让她多亲近亲近凤予的事情,心下有些烦躁,她该如何去亲近这么一个让她憎恶,甚至有些恨的人呢?

楼下传来悠扬的琵琶声,舒缓了她连日在军营中紧绷的神经,让她觉得轻松了许多。

凤宸是听不出来这是什么曲子,她之前所说的评价之类的话,不过只是玩笑。她这水准若是真给人评论的话,会让人笑掉大牙的。想到这里,她又想起容徐让她学的《凤求凰》,不由得苦恼地皱起秀眉。

她看着楼下众人陶醉赞赏的神情,不由去、暗暗佩服起余怜书来,这么难的东西她都能学得如此之好,跟唱个歌都能五音不全的她简直是天差地别。话说起来,燕华比她也好不到哪里去,之前刚刚去尹国,在和乐宫的那一夜,他们喝醉了放声高歌,她也领教了他的魔音。

表演很快结束了,余怜书彬彬有礼地朝众人鞠躬、微笑,围绕着她的有钦佩的目光,有嫉妒的眼神,有爱慕的眼波,有亵渎的恶心……余怜书与凤宸有些相似,对于外界或友善活恶意或无视的态度表现着一种源于骨子里的无所谓,她们都有一种对世俗的满不在乎。

凤宸听完曲子后有些疲惫,很快便回去睡觉去了,她不知晓的是春风楼的人看她辛苦,特意给她加了安神药的茶水。

第38章君王 十日之后,凤宸收到了顾之交上来的参战士兵名单,同时,春风楼也交上了改好的训练方法。作为可以说是最辛苦,也可以说是最轻松的凤宸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她看了参战名单,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十万大军中只有四成不到的人愿意参战,但也可以谅解,毕竟没有人是不怕死的。她看了看燕华的训练方法,他的处理方法是,上战场不敢上的士兵一律按叛国罪处斩。凤宸毕竟是个女人,有些心软,这样的手段虽是极好的,但同样也是极狠的。她不是做不到杀人,而是不敢上战场的人那么多,她下不了手。

她决定去找人商议这件事。很快,凤宸就到了容徐的府邸。

容徐搬出来的时间不长,凤宸也是第一次去他的府邸。他的府邸布置的同他的人一样,清雅中透着温柔。府中大片大片的四季竹随意地种着,杆绿叶秀,毫无章法却又秩序井然,显然是布置了很多阵法的结果。

凤宸在阵法中四处穿行,不得不承认容徐不愧于师傅给予的“阵法天才”的称号,之前还略有过不服,今日算是领教了,连她自己都好几次差点迷了方向。凤宸在竹林中兜圈子兜得烦了,她今天不是来和他的阵法玩的,而是找他商议事情的。

于是,她不顾形象地朝竹林深处喊道:“师兄!过来接我!”

容徐很快就出现在她面前,他皱起好看的眉头,道:“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能如此不注意规矩地大喊大叫?”他是绝对不会承认其实他是很受用的。

“就知道师兄会这样说……我这不也是无奈之举吗?”凤宸有些埋怨地说,口气中带着微微的撒娇。

“你就不能有耐心一点吗?反正不也是快要走完了嘛。”容徐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无奈中带着几分宠溺。

“我在师兄面前何必要耐心?”凤宸辩解。

容徐别有深意的道:“是是是,谁让我们是最亲近的人呢?”

凤宸完全没有感觉到暧昧,因为自从上次容徐说他对她有意之事只是个误会之后,她便没再往这方面想过。她笑道:“自然是,师兄你和师傅、师娘是陪我时间最长的人了,你们若不是我的亲近人,那还有谁会是?”

当你对某件事情确信无疑的时候,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会朝着自己理解的方向去思索。

容徐的笑容好似破碎了一下,随即又很快恢复成以往的温雅,让凤宸觉得容徐的失态只是自己的眼花。

“师兄,我今天找你来是有事情商讨的。”凤宸席地坐下,就要在这里谈起来。

容徐眉头又一皱,训道:“一国公主坐在地上像什么样子?起来!”

凤宸早已编好了说辞:“师兄,此言差矣。以竹叶为席,难道不是极为风雅的事情吗?我堂堂一国公主做些名士的事情也是可以的。”她早就凯觑这竹地很久了,一来就觉得这地踩得舒服,老早就想这么做了。

容徐对她的歪理无言以对,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也席地坐下。

“说吧!今日来找我何事?”其实她若是没有目的地来找他,他会更高兴。

“师兄,对于很多士兵不愿意参战的事情,你是怎么看的?”凤宸直接道出自己的问题。

容徐闻言,垂眸思索,觉得这的确是个难题,毕竟没有人是不畏惧死亡的,纵然是他,也不一定能做到不在乎生死。他的脑袋高速运转,一眨眼便是一个心思。

“依我看,有钱能使鬼推磨,若是高赏金让人上战场,想必更为简单。”容徐骨子里是个仁爱的人,对于这件事的处理方式与燕华大相径庭。

凤宸摇了摇头,道:“不成,若是打起战来,银两就是极为重要的,哪里能这么挥霍?再说,这样打完后,恐怕国库北被耗空。”

“你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了。”容徐坦然承认。

“师兄可还有计策?”凤宸询问。

容徐经过深思熟虑后,道:“要不你去找栖予帝问问,他毕竟也是一代君王,经验是不会少的。”

凤宸垂眸,捏碎了一片手边的竹叶,许久才答应道:“好,我去问问。”国事为重,其它个人恩怨全部靠后。

凤宸素来果断,很快就告别了容徐,去往软禁凤予的金龙殿。

她站在金龙殿的门前,只见凤予姿态比前些日子见到的更为超脱。若是凤予不是她的父皇,她完全看不出来他曾经做过一个皇帝,此时的他更似一个久居山林的隐士。他正在院中用初绽的月季煮酒。

“代天,来了就进来吧。”他抬眸看了凤宸一眼,继续手下的动作。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不爱用“朕”的自称了,或许是厌倦了皇室,或许是有了自知之明。

“你倒是过得很清闲啊!”凤宸的眸中带着丝丝讽意,她看到他过得好就为自己的母妃感动不甘。凭什么伤害别人的人却遭不到报应,这幅闲适悠哉的样子真是令人不爽。

“反正我已经命不久矣了,何不过得高兴些?”凤宸给他下的毒药让他只有四年时光了。

凤宸“哼”了一声,不与他争辩,她知道南国地蛊术能够让人生不如死,可是她没有用。虽然她并非是什么良善之人,但是她也做不到如此狠毒。

“说来我是要谢谢你的,若不是你替我挑了这重担,我可能一辈子都体会不到这种‘随风收蜂蜜,寻麝采生香’般的悠哉生活。”

凤宸觉得自己真得拿凤予没有什么办法了,因为他真的超脱了,真的对世间一切名利爱恨无留恋了。他无牵无挂,自己又怎能报复他,让他痛苦。

凤宸叹了一口气,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最近本宫处理事务遇到了一个难题。”

“说来听听。”凤予坐直身子,洗耳恭听,毕竟是与他的子民有关的事情,且他也不是个昏君,自然是十分关心的。

“对于我国士兵的情况,本宫不太满意,都是一群中看不中用,不敢真正地上战场打仗的外强中干的家伙。”凤宸直言不讳。

凤予凝眸沉思,这个问题他之前的确没有考虑过,不过想想,应当属实。

“我之前的确忽略了这个问题。”

凤宸话中带刺:“这么大的问题你关注不到,偏偏去关心本宫母妃,后宫一个不受宠的女人的生死,你当真是胸怀天下啊!”

凤予被刺得老脸一红,想反驳又找不着理由。

“好了,现在想想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吧。”凤宸不再刁难他。

凤予单指敲着地面,虽然他和凤宸感情不深,但思考时的动作出气得一致。

约莫过了两刻钟,壶里的酒早已烧干,凤予才缓缓开口:“既然是他们心中不愿意赴死打仗,那必然就是心出现了问题。心出了问题就要治心。寻些事情让他们体会到精忠报国是一件多么光荣的事情,再在军中多流传一些大将为国战死的事情,还有对于一些爱国的表现要大加赞赏。这些是软手段,硬手段便是不愿打仗的人,全部放到荒郊野外一年,时候到了再回来。到时候,他们定然已经经历过与一些野兽殊死搏斗地经历,会更加珍惜命也更加不怕死,也能提升不少战斗技巧。至于这一年里死掉的人,就去给他们家里人送些补贴。”

凤宸皱眉:“若是送出去一年,他们会不会寒了心?不再效忠我国。”燕华的手段虽狠,但名义上正确,不会寒人心,手段也符合沙场风范。

凤予一笑:“可以明面上说是去历练嘛!”

凤宸恍然大悟,这样反而能让他们生了感激之意和被重视的骄傲。

“其实要是真有人侵略我国的时候,他们再害怕也会冲上去杀敌的。他们都怕死,但是同样也都爱国。”

凤宸心下起了几分佩服,她的经验还是不够多,她朝凤予真心实意地鞠了一躬。

凤予看着她,叹道:“其实你不适合做一个君王一样的人物,你还不够狠。若是真正的君王,心中挂念的事情不会太多。重情或许会有,但是也就只有对那么几个人,且若是真的与利益冲突时也会毫不犹豫地对他们下手。最为合格的君主心中没有情爱、没有义气,只有利益与手段。而你还是心软了些,过于重情了些,手段不够狠辣。”

凤宸垂眸,她承认这些,但她并不打算改,若是一个人的眼中除了利益以外便再无其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千年以前的莲皇便是一个很好的帝王典范,若是你想成为真正的帝王可以学习莲皇。”凤予的眼中罕见地显现出了崇拜的光芒。

凤宸看着凤予,对他道:“我就是我,我不愿意为了成为一个真正的君王而扭曲了自己本来的性子,变得面目全非。我不想有一天看自己的时候,发觉看到的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我所要成为的不是未来史书上一个名字,而是要做一个在有生之年活生生、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第39章醉酒 凤予凝视着脸色坚定的凤宸,暗叹,她的女儿和她到底是有相似点的,她们一样的倔强。

想到这里,他的眼前浮现出那个温柔娇俏,美目顾盼的女子,他想起年少轻狂、意气风发之时初遇梅半的景象,当时只见一美人伴梅舞剑,身姿柔软而又矫健;再后来情窦初开,日日思其音容。最喜的便是大婚之夜,当时的愉悦比登基时更甚;然后却为了权衡朝堂,渐渐疏远了她;到最后,居然迫于无奈亲手杀了她。他想起早已存封于记忆中的情意,不得不承认,梅半是唯一一个让他打开心房的女子。只可惜他不但没能保护她,反倒还亲手杀掉了她。到底是他对不起她,当年承诺与她白头到老,却转身拥抱如花美眷。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暗淡了几分,他轻叹了一口气,只觉得心里空空荡荡的。他这么多年到底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呢?

他看向凤宸,问道:“代天,你觉着我在对你母妃这件事上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呢?”

凤宸轻哼了一声,还是如实回答:“哪里有什么对和错?一件事情对于不同的人,他们的看法自然不同。当涉及到利益时,符合他们本身利益的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正确的,反之,则是错误的。”

她顿了顿,又道:“这件事对于本宫和江湖梅家来说自然是错的,对于百姓来说就是正确的,你这个决定也算是符合了大部分人的利益,所以尽管本宫不想承认,但它的确从大体上来说是正确的。”

“你还是怨我的,我也怨我自己,我想要补偿她。”凤予的眸中是属于一个帝王的若有若无的沉痛。

“哼!人都死了,你还能怎么补偿她?”凤宸冷哼一声。

“我想封她做我的皇后。”凤予已经没有什么权力在手中了,现在的他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