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再次走上前去,轻松的将遗玉掂了起来,只是再回头的时候见到的却不是他的那一帮兄弟,而是两个陌生人。
一个冷峻如冰山,却在眉宇之间透漏着一股英气,昭示着他身份的高贵。而另一个也是冷的像黑铁一般处处漏出一股杀气在举止中。
这样的阵仗他的确没有见过,一瞬将悄无声息的打到三个大汉他也没见过,关键是,就在刚刚,他的小命很有可能在不知不觉中就没了,想到这里,汉子的脸上冒出了一连串的冷汗,抓着遗玉的手也渐渐地松开来。
眼珠一转,知道这是来者故意给他留下一条生路,便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人饶命,小人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还不快滚!”黑铁汉子怒喝。
四人赶忙起身一溜烟的逃走。
冰山公子道:“画虽好,却也是个不知轻重的丫头!以后小心点!”
遗玉抬头看着他,眼泪竟止不住的流出来。
“刚才没哭,现在怎的哭的这么厉害?知道后悔了?”他冷笑了一声。
“我做的我不后悔,也没有后悔的权利,既然做了就要有承担结果的准备!”遗玉咬着唇盯着他说。
他心头一震,这话是在说他吗?怕后悔所以不敢做,没有能力承担后果?呵呵,他不禁苦笑,转过头去看着这个倔强的聪慧姑娘。
“我只是怕自己没有命去完成我娘的遗愿!”遗玉道。
“什么遗愿?”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问出来了这句话,总之就是问出来了。
“找到我爹!”遗玉的目光很坚定,灼痛了他的眼睛。
他背过身去,整理了一下情绪,不过是个死了娘没有爹的孤女,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赶紧离开这里吧,有些人还会再来的!”
遗玉擦了眼泪,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那个黑黑的汉子承基来到了巷子里,看着里面的景象,他愣住了。
“怎么是你?”遗玉笑道。
“废话这么多,赶紧走吧!”冰山公子见到了黑汉子后,再次恢复了冷冷的面容,仿佛还有一丝怒气。
遗玉不理解什么情况,但是她知道自己真的不能呆在这里,要马上离开。
离开巷子时,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却不知,她的人生从此开始与这些人纠缠不清,恩恩怨怨一辈子。
“纥干承基!想不到你在这里。”冷面公子冷冷的叫了一声。
黑黑的汉子赶忙跪下道:“参见三王爷!”
遗玉走在长安的大街上,她不懂得方向在哪里,却是一直茫然的走,唯一不变的还是她仅仅握在手中的玉。
只觉得前方路上的人越来越少了,而相应的两边的房子却也变得更加奢华起来,巍峨丈高的漆红大门,鎏金的牌匾,威武的守门雄狮,还有那面目铁青,不苟言笑的守门壮汉。
一时间,遗玉觉得自己来到了天堂一般的地方,她抬头仰望着那飞翘入云的斜檐,却并没有提防自己正身处官道的正中间,而突如其来的一声马啸,把她从遐想拉回来现实中来。
遗玉被惊吓,一时手足无措,竟不知应该要闪躲,只是直直的伫立在马车前面,面色全无。
赶车的车夫急忙拉紧缰绳,终于在临撞上之前刹住了车。满头虚汗的叹了口气,然后大声呼喝道:“哪里来的野丫头,竟然敢挡我家老爷的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还不赶紧让开?”
遗玉刚才被惊吓尚未回过神来,一时也没能够理解车夫所说话的含义,正不知如何时,车夫竟以为这丫头在藐视她,一鞭子便斜抽了下来。
遗玉躲闪不及,正中鞭子,本来就是居高临下,那鞭子不偏不倚正中遗玉的左脸。遗玉疼痛不已,被鞭子带出几米,摔倒在路边。她不敢触及左脸的伤,只是感觉有黏黏的液体在从伤痛出不断渗出。于是她侧头狠狠的瞪着车夫,其中的冷冽和决绝似是一把锋利的尖刀一般。
“帝京的人便都像你们这般蛮横不讲理吗?天子脚下,王法何在?”遗玉正义凛然,说话声音清晰高昂,却又不卑不亢,拿捏的刚刚好。将自己的不满冤屈直直的道了出来。
马车里面坐的恰恰是刚刚从韩王府回来的阎立本阎大师。皇帝下令让他创作凌烟阁二十四功臣的画像,想要表彰纪念开国之艰难,一时间,阎立本仅以一个画师的身份风靡大唐贵族,每天各种应酬不断,他本就是一个醉心于画作研究的一个所谓艺术家,如今这种官场的迎合确实让他力不从心,心头不由得烦躁。
此时的他只想赶紧回到家中好好休息一下,却被马车的突然刹车吓了一跳,刚缓过神来,听见了车夫的斥骂,本来想这就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情,他也就懒得出面了,没想到却在安静之后又听到了一声清亮的女生,听着约莫有十一二岁的感觉,心中想起来自己十分可爱又聪明的侄女婉儿,不由得心中怜惜起来。
于是阎立本掀开马车上的帘子,细细的瞧了一下一边的遗玉。车夫见状赶紧将阎立本扶下马车,口中不住的嘟囔着:“老爷,是她自己撞过来的······”
阎立本瞪了一下车夫,车夫立刻住嘴,低头不语。阎立本亲上前去,将遗玉从地上扶起,可偏偏看见遗玉使者性子不愿意接住他伸过来的手,反而心里觉得这孩子真有毅力,倒是佩服了几分。他也不再伸手帮忙了,从怀中拿出巾帊来递给遗玉。
“擦擦吧,漂亮的小脸花了就不好看了,这里还有些银子,你赶紧拿着去医馆里面治伤。”阎立本慈祥的笑着。
只是遗玉的戒心还没有完全放开,并没有伸手去接,只留下阎立本拿着东西举了半天,阎立本本来就累了急着回家,这会儿也没有了脾气,一把抓过遗玉沾着灰尘的小脏手,正要摊开把巾帊和银子塞进去时,发现遗玉手心攥着一块玉,他也是文雅之人,对玉的喜爱程度不亚于书画,于是仔细的看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