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混到太监总管的位置,嘴皮子功夫必是一流的。裴公公这番话软中带硬,换做旁人早就动心了,可华元帝仍旧执迷不悔。
裴公公见说服不了皇上,忙暗中向皇后求助。碧薇与华元帝不同,为了一双儿女,还是很希望活下去的,于是道:“皇上,依臣妾看,公公所言并非没有一点道理,妾原还以为北夏个个都是蛮人,不想这四王爷行事到还懂得分寸,咱们或许可以利用传国玉玺为筹码,和他平心静气地谈谈,看看有无折中之法,如果夏王肯答应咱们隔江分治天下,又或者能留一块藩地做诸侯王也是好的,到时不妨学学越王勾践,只要无薪尝胆不怕有朝一日能光复河山的。”
此言一出,在场人无不称赞皇后说的有道理。不想华元帝冷哼一声,道:“朕坐拥天下都不能保住万里江山,将来执掌个弹丸之地难道就能逆天转运了?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那夏族四王爷摆出一副假惺惺的姿态,无非只是想戏虐于我罢了,怎么可能给咱们翻身的机会?皇后不必说了,朕意已决。”
华元帝说着取过宝剑,对碧薇道:“时候不早了,皇后可准备好与朕共赴黄泉路了么?”
瞧着寒光闪闪的利剑,碧薇才燃起的希望再次化为泡影,心深知这次是真的躲不过了。
裴公公见华元帝如此,吓得忙转身跑去通知夏承奛。
碧薇见事已至此,遂叹息着让寇莹将小公主从乳娘那里要回,抱在自己怀里,爱抚着公主的小脸,凄然道:“既然皇上执意如此,那臣妾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在您动手前,可否先给公主起个名字?”
皇上不耐烦道:“人都要死了,还起名做什么?莫再拖延了,不如来个痛快了断吧!”华元帝说着猛然用双手举起剑来。
碧薇吓得头皮一紧,埋头闭眼抱紧怀里的女儿。寇莹见势一头扑上去与碧薇母女抱成一团。小公主雪靥不知道即将发生了什么,非但没有“哇哇“大哭,反还“咯咯”地笑出声来。看着婴孩天真的笑容,华元帝高高举起的宝剑颤抖起来,几次抬起来了又放下,实在难以劈下。如此反复之下,已是几近崩溃怆然涕下。此时恰巧几枚梅花瓣被风刮下落在小公主的笑脸上,碧薇泪水一滴滴落下,打湿了花瓣,令花瓣沾在公主脸上,恰如精心修饰的梅花妆或是靥钿一般煞是好看。
碧薇察觉到皇上的于心不忍,于是乘机说道:“皇上请听臣妾最后一言,方才事出紧急,皇上又不在身边,臣妾擅自做主为咱们才出生的小皇子起了‘雪复’二字,姓氏以梅字暂代,还望陛下不要怪罪。既然小皇子都有了名儿,那他的孪生妹妹怎么可以没有名字呢?还望皇上赴死之前不要留下遗憾。”
皇上听了这话,更加狠不下心来,喃喃道:“梅雪复,‘一雪前耻,光复华朝。’名字起得甚好,皇后真是有心了!朕不怪你。”他说着终于垂手放下宝剑,伸手去拂小公主面颊上的花瓣,谁知花瓣去了,粉红色的印记还在,真仿佛与生俱来的胎记一样艳绝照人。
皇上惊叹之余,已在心里暗暗作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见他收起怒气哀容含笑看着小公主道:“既然皇后执意要朕给小公主起个名字,那好吧!姓还是依旧选‘梅’,名就叫‘雪靥’吧!朕望她长大后能够跟她母亲一样貌美如花,笑靥倾国。”
碧薇闻言暗想:“一家人马上都要死了,又何来公主长大一说?定是皇上一时糊涂说错了话。”不等碧薇弄明白,见皇上手起剑落,不偏不倚正好插入了地砖暗道机关孔中,只听“轰隆”一声,石桌向旁徐徐移开,地面上慢慢露出一个二尺来宽的洞穴来。在场人都看呆了。
华元帝随后将妻女抱在怀里,哽咽道:“朕实在不忍心亲手杀了你们母女,快带着雪靥逃命去吧!望你们母子三人早日光复故土,朕现在就封雪复为储君太子,封雪靥为复国公主,望你等早日夺回华氏江山!”
碧薇悲喜交加道:“皇上难道不跟我们一起走?”
华元帝惨笑道:“朕没能守住祖宗基业,还有何面目弃城逃走,就让朕与都城共亡吧!你们母子三人是大华唯一的希望,要多多保重。”皇上说着令左右侍卫快快护着皇后、公主速速下密道逃生。
几人才跳入洞中,就听头顶一声闷响,洞口关闭,紧接着听到接连不断地惨叫声,正是华元帝命侍卫杀光了所有人后自缢而终,自此大华国覆灭了。大约一年后,国土全部落入夏族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