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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人情冷暖

唐凌菲将自己的手掌挡在妈妈的头上,可笑而愚蠢地想要遮住越下越大的雨,“妈,快下大雨了。我们...该去哪里?”

安庆如看了看手上那块洋气的GUCCI手表,想了想开口说道:“今天暂时去你王阿姨家避一避吧,等明天我们在找个安顿的地方,你看怎么样?”

其实安庆如口中的王阿姨是自己的旧交,两个人曾经是大学校友。后来她又替她当过媒人,现在王阿姨的老公也就是自己爸爸的同学,所以两家人也是走得特别的近。

“嗯!”唐凌菲点了点头,现在也只能这么做了。

两个女人提着沉重的四个箱子,好不容易拦到辆愿意拉他们的出租车司机,终于在半个小时的颠簸之后到达了位于城郊边上的兰庭花园。这里的环境很美,都是些有钱人买的私人别墅,唐凌菲早就听爸爸说王阿姨的老公搞房产开发赚了不少,今天才见识到果然名不虚传的豪宅。

唐凌菲跟在妈妈的身后走着,她是第一次来这里。以前妈妈老爱来找王阿姨打麻将,所以对这里还比较熟悉。飘零的雨滴依旧没有半点停歇的意思,两个人第一次觉得走在这样的地方会显得尴尬和不适。

走了大约十几分钟,唐凌菲的眼前出现了一栋精致而气派的别墅,别墅旁边还有私人游泳池,四周的绿化相当的精美。别墅上面的浮雕看起来也是出自专业设计师之手,气势辉煌而匠心别具。看来王阿姨家不是很有钱,而是特别有钱。

安庆如站在别墅前,理了理自己被风吹得有些散乱的头发,又拍了拍身上被雨水打湿的衣服。转过身又替唐凌菲整理了一番,然后放下手中的行李箱,向前迈出了艰难的几步,手指触碰门口的电铃。

半分钟不到的功夫,一位戴着围裙的胖女佣走了出来,看到安庆如狼狈地站在门口,赶紧探着头朝着屋内嚷嚷道:“太太,安太太来找你了。”说完就拉着她准备往屋子里走。

安庆如扭过头看了看门口的唐凌菲,女佣下意识地朝她友好地点了点头,跑出来拉她往屋子里走,右手还并驾齐驱地拖着行李箱,样子特滑稽。

两个人别扭地走进了宽敞明亮的屋子,站在客厅看着彼此邋遢的样子有些无所适事,这时楼梯间发出“踏踏踏”的拖鞋声,两个人同时扭头,原来是女主人王阿姨下来了。

王阿姨一脸笑容看着面前的两个人,突然觉得自己的表情有些不对,忙开口问道:“庆如姐,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跟凌菲两个怎么这个样子啊?”说完,她看着安庆如,后者头上还有快要滴落的水珠。

还没等到安庆如开口,唐凌菲便说道:“王阿姨,我爸爸被抓了,他们说爸爸贪污受贿,现在我们家房子都被人查封了,我们,我们... ...”唐凌菲忍住快要掉落的泪珠,不想继续说下去。

王阿姨听得脸色都有些变了,她上前抱住唐凌菲,抚摸着她的头,又搂住安庆如的肩膀说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不会的。你们现在就在我家住着,等事情查清楚了再走,别担心了……”

人生就是这样无常,兜兜转转的几圈。安庆如发现,曾经她是眼前这个女人羡慕不已的对象,而现在自己竟然成为羡慕她的人。可她是该感到庆幸的,因为在自己最无助而绝望的时刻,还有这个朋友肯帮助自己。

两个人坐在奢华的餐厅里,喝着厨房里刚送来的姜汤暖身子,安庆如这才想起重要的事情,连忙对王阿姨说:“对了,我看我还是先出去一趟,我的两个孩子现在应该快放学了,她们应该要回家的。”

王阿姨拉过安庆如的手,“放心吧,你的孩子我会找佣人去接的,你就安心的在这里休息,别的事情都别想了,你今天也够累的了!”

有钱人家的佣人办事效率都特别快,在唐凌萧和唐凌志放学半个小时后他们就到达了王阿姨家。唐凌萧一脸乖乖女的样子,看到妈妈和姐姐就凑了过去,而唐凌志则是望着眼前这间奢华而精致的房子指指点点,安庆如觉得特别的丢脸,堂堂市长的儿子,一点的公子样都没有。

“妈,王阿姨家今天请客吗?怎么大家都来这里了?我爸什么时候到啊?”唐凌志满脸期待地问着。

其实佣人们接他们两个的时候就什么都没说,只是说家人叫他们两人来这里,所以他们还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情。唐凌菲看着被弟弟问得哑口无言的妈妈,赶紧说道:“不该你问的就别问,自己好好的坐在边上就好了。”

唐凌志平时就觉得姐姐老是高高在上欺压他,今天更是当着这么多人不给他面子,他特别生气地吼道:“我凭什么不能问,难道我就是来当观众的吗?再说了,我在问妈,关你什么事?”

“你……”唐凌菲气得直跺脚。

“好了,你们都闭嘴。”安庆如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很是头疼的样子,说道:“反正事情你们迟早都要知道,我就提前告诉你们吧。你们爸爸被抓走了,房子现在被银行没收了,我们来王阿姨家是借宿,懂了吗?”

整个房间顿时安静,坐在一旁的乖乖女突然也站起了身子,脸上一片紫红。而唐凌志的脸上则是白一块红一块,他嘴角抽搐,可是又没有声音发出来。

唐凌菲预想了千百种两座火山爆发的样子,可是眼前的这种安静而震惊的模样是她没有料想到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该安抚两人还是默不作声。这时,一位中年男人的回家打破了这样的僵局。

安庆如看到提着公文包走进屋子的男人,示意几个孩子礼貌的望向此人,挤出难看的笑容说道:“生平下班啦?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两口子了。”

男人看了眼前的四个人,又看了看身旁的妻子,笑道:“哪里,哪里,你们来了家里热闹多了,哈哈哈。走,吃饭去,大家都别杵在这里。”

一顿饭下来,安庆如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三个孩子也是各怀心事,第一次这样在别人家里吃饭。吃过饭后几个人便知趣地回到了房间,这里,只不过是她们避难的地方,总不能再给主人徒增麻烦了。

唐凌菲和唐凌萧住在一个房间里,她看着眼前的妹妹,觉得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唐凌萧现在正值高三,她很担心因为家里的事情妹妹难以平复心情继续高考。唐凌菲拍了拍唐凌萧的肩膀,“妹妹,如果想哭,就靠在姐姐肩膀上好吗?”

唐凌萧表现得异常平静,平静得让唐凌菲感到害怕:“姐,我没事,你去看看妈吧,我想做作业了。”说完这句话,唐凌萧走到屋子的书桌前,掏出了包里的英文书。唐凌菲不想打扰她,也就走出了房间。

刚好这时安庆如也走出房间,看样子像是准备来找她们姐妹俩的。唐凌菲刚想开口,突然就听到一楼客厅里传来了一阵争吵声,她和妈妈两个人愣在原地,一句话都不敢说……

“安庆如和她家三个孩子什么时候走啊?我可告诉你,最近我正在搞一个土地开发的案子,这可是涉及几十亿的大项目,唐元达这次是栽了个大跟头,如果我们现在不跟他划清界限,那我的案子可能就没戏了……”

“哎,你再等等...再等等...她们一家人也怪可怜的,现在都无家可归了,我们可不能落井下石啊。再说,她们家以前帮了我们不少忙的。”

“我可管不了那么多,我现在必须保住我的案子,其他的人和事我不想管也管不起,我们家不是慈善收容所,如果她们缺钱,我可以给他们一笔,可是住在这里绝对不成,你最好尽快跟她们说清楚。”

“我...再说吧!你也别这么急嘛,事情会解决的,相信我。”

……

也许是楼下的厅堂宽敞的缘故,传出来的争吵声显得特别刺耳,唐凌菲刚想开口跟妈妈说话,就被安庆如一把拽进了自己的房间。

她指了指卧室角落的落脚椅,示意唐凌菲坐下,苦笑道:“其实这样子的结果我们早就该料想到了。

人总是很容易在你飞黄腾达之际送上满满的祝福,却难以做到雪中送炭。你王阿姨现在肯收留我们已经不错了,我们也不能老让她难做对不对?明天还是去找房子吧,晚上就搬出去。”

唐凌菲点了点头,“可是妈,我们哪里来那么多钱?”

她盘算着自己卡上的存款,顶多加起来也就几万块,怎么够全家的开销。

“我还存了几万块,先租到房子我们再做另一步的打算好吗?”安庆如说着,“现在先别对你弟弟妹妹别提这些,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让他们安心读书,你下个月还要出国的。等找到了房子,妈妈再考虑你好吗?”安庆如满脸愧疚的看着眼前这个懂事的女儿。

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唐凌菲开始犹豫着要不要出国去留学,虽然那是她梦寐已久的,可是她怎能丢下破败不堪的家庭和受尽委屈的家人独自出国呢?更何况现在她根本就没有足够的资金出国。她勉强的点了点头,出国的事情她也来不及多想了。

“妈,我明天陪你一起去找房子吧。”唐凌菲开口说道,“反正我现在也闲着没事做,正好可以帮你看房子,怎么样?”

安庆如轻轻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