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完事情之后,温九便出营去了城内的都护府。
因为徐都护的过世,百姓们多是自责,这几日内满城更是冷清,甚至还不如哥勿州城内的状况。
走进都护府,温九看到都护府早已经收拾干净,早在温九来到辽城州都护府的第二天,府中仆从便在徐夫人的指示下,将徐都护下葬了。
之后,徐夫人便领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带着徐都护当年上任时从家中带来的管家和几个仆从,搬出了都护府。
“夫人为何要搬出去?”
温九想起自己之前与徐夫人的对话。
徐夫人低下头,神情难掩憔悴却仍旧温和地说道“徐郎不在了,我们如何还能住在这都护府?”
说完,徐夫人朝着温九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今日再次来到都护府,原本就属于都护府的仆从们早已经把府中清洗的焕然一新。
“陛下已任命了新的都护,想来过几日便会到了。”
温九找到府中长史,如此说道。
“多谢温将军。”
府中长史是个看起来十分敦厚的中年人,听到温九这样说,连忙感激作揖。
温九摇摇头,然后又问道“你可知道徐夫人搬去了哪里?”
那长史当即便说道“夫人搬去了亚角巷,温将军若是又是找夫人,下官这边引温将军过去。”
原本是想要去看一看,不过温九终究还是摇了摇头,他还是决定不去打扰他们的安宁生活了。
“日后新都护来了,你便替我传句话,就说要好生照看徐夫人一家。”
“是,下官谨遵。”
说完这些后,温九便离开了都护府。
闲来无事,温九便在宽阔却冷清的街道上散起步来,他晃晃悠悠地路过一个个歇业了的店家,不由皱起眉来。
随即,温九挑了一家卖吃食的铺子坐了下来。
“店家,给我上一盘毕罗。”
“没有……”
温九诧异的抬头看看棚外挂着的一面书有“毕罗”两个大字的布帘,叹息一声,随即说道“店家,这现成的买卖都不做吗?”
“不做……”
里头传出来的声音依旧没精打采。
“这样吧店家,我出一百钱买你一盘毕罗。”
“你这人怎么回事!老子说了这买卖不做不做……”
说着说着,店家的声音戛然而止,高大黝黑的汉子看着坐在自家店铺里的温九,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怎么不说了?”
温九饶有趣味地看着他。
那汉子搓了搓手,好一会儿才终于喊了一声,“温将军安好。”
温九点点头,“我自然安好,可你们却很不好。”
说着,温九环视一眼这条本来应该热闹异常的街道,叹着气摇摇头“若是徐都护知道他一心守护的百姓、守护的辽城州变成了如今这副样子,不知该作何感想。”
“都护他……”
“徐都护护着你们好好活下来,你们便都应该活得更好,这样徐都护在九泉之下才能安心。”温九说着,站起身来拍拍这汉子的肩膀。
“若你们一直如此下次,那徐都护才是真正白死了!”
温九提高了一些声音,语气中满是严厉。
也不知是不是听到了温九的声音,三三两两的百姓从各家的铺子里走了出来,他们齐齐看向温九,眼中还有热泪。
很快,一传十十传百之下,整条街道上都站满了人。
“既然活下来,那就好好活着,这才是徐都护最大的心愿!若你们一直这样下去,那又同死了有什么区别?”
温九说完这句话,也不顾百姓们想要挽留他的目光,抬脚便离开了。
等到街面上彻底没了温九的身影,百姓们面面相觑半晌,谁都没有说什么。
“大人大人!”
回到营地之后,温九便让施林通去哥勿州城内查探状况。很快,施林通便回来了,他喜气洋洋看着温九,说道“百姓们都开始正常生活了!”
听到施林通这样说,温九也放心下来。若哥勿州都护府的百姓一直消沉下去,长此以往下去,即便新的都护到来,也难在恢复往日的繁荣了。
隔天一早,温九便率领破晓军团出发前往高丽了。与此同时,吴野也只身前往了哥勿州都护府,因着城内早有安排好的破晓军团将士,吴野此番倒也不需要再带多余的人了。
很快,吴野便在快马加鞭之下来到了哥勿州都护府。
“朗朗乾坤!你们这是要做什么!以下犯上吗!”
刚一站到都护府门前,吴野便听到从府里传出来的叫骂声。
“朗朗乾坤,你在哥勿州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就不怕遭到报应吗?”吴野一脚踏进府门,满脸嘲讽地看着李圣道说了一句。
李圣道咬牙切齿地看着吴野,恶狠狠说道“我早该知道,那温九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却万万没想到,你们竟如此阴险!”
听到李圣道这些话,吴野简直目瞪口呆,难怪自己临行前,大人曾交代自己无论这李圣道说出什么匪夷所思的话都不要在意。
懒得与李圣道争辩,吴野上前两步扯起他的衣领,问道“说!你把王都护一家的尸首埋在哪里了!”
“本官就是王都护!你们如此罔顾国法草菅人命!是想谋反吗?”
说实在的,听到李圣道这些话,吴野几乎要笑出声了。
“李圣道,大家都是明白人,你也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若你老实说了,或许我还能留你一条命让你和你的王上团聚,若你实在不识时务,那……”
“你们唐人果然卑鄙无耻!”
李圣道咬牙切齿地开口,不过吴野却把这些话全部当做了耳旁风,只等李圣道叫嚣完之后,便再次问道。
“说!你究竟把王都护一家的尸首埋在了何处!”
烈日当头下,李圣道的脸被破晓军团将士狠狠按在地上,对于他们来说,李圣道实在不值得他们手下留情。
不一会儿,李圣道被按在地上的那半张脸便被摩擦的血肉模糊,剧烈的疼痛从他的脸上传到了全身四肢百骸。
“骨头居然如此的硬吗?”
跟着温九时日久了,吴野也染上了爱挑眉的毛病。此时他挑挑眉,从靴筒里抽出一把匕首,去掉刀鞘后,落在了李圣道手掌的上方。
“大人教导我们,对待百姓是要如春风拂面,对待敌人时要如疾风骤雨。”
吴野说着,刀尖慢慢刺入李圣道被强硬掰开的手掌。
“我说!我说!”
实在受不了这一折磨,李圣道终于连哭带叫地喊道。
吴野暗中翻了个白眼,他平日里看上去虽然是破晓军团中最温和不过的一个,可心里却也有着不输于沈勇达的暴虐的一面。
“说,在什么地方。”
李圣道伸出那条没有被按着的手臂,颤颤巍巍指向堂前那株木棉树。
大人所料果然不错!
确认之后,吴野便叫五个破晓军团将士去将种着木棉树的那一块地的挖开。
几人合力将几乎参天的木棉树罢了出来,还不等他们挥动铁锹、锄头,便看到土中隐隐约约显露出来的一个稚嫩的幼童的脸。
五个破晓军团将士面面相觑,登时便扔掉手中工具,跳进深坑中用手拨开了层层泥土。
“吴司阶!”
一个已经腐烂大半的男童的尸体被挖了出来,破晓军团将士喊了一声吴野,然后将男童的尸体小心翼翼放到了铺着青石砖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