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硝蛇果断决绝地辞别了方南飞，带着林云头也不回地向城内走去，见人如此熟悉周围的道路，林云就知道对方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

“素硝蛇，我们现在去哪儿？”

“先找个地方休息一晚，巩固你体内的灵力。”

“这不比之前，车子这么多，你的眼睛……”

“最基本的听声辨位还是做的到的，这里还只是外城，耳朵还够用，等到了里面，就靠你了。”

林云连忙上前扶住人胳膊，牵着人走，“别等会儿了，就现在吧，你要是死了我可是得不偿失。”

素硝蛇没做挣扎，算是默许了林云的动作。

“前面左转，一千五百米再左转，五百米，后往西南九百米，有家乎斯特酒店，今晚就住那儿。”

林云规规矩矩地按照素硝蛇的指引向前走去，等到走到素硝蛇指引的位置，林云却沉默了。

“你多久没来这儿了？”

“大概有十年了吧，怎么了？”

“没什么，我领你进去。”

“你之前来这的时候眼睛出问题了吗？”

“嗯，之前眼睛出问题之后到这儿安身，酒店的老板说，十年之后我要是有打算就再到这儿歇脚。”

“嗯。”

林云低低地应了一声，牵着人向破败的房子走去，依稀间还能看出往日的繁华景象，只是此时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周围却还是繁荣的模样。林云走进大厅，地上还有许多干涸的血迹，大厅的墙上有一个人形血色痕迹，几颗硕大的钉子正钉着一具已经干枯的尸体。林云清楚地看见到了那人脸上狰狞的表情，想来死前一定是遭受了极大的痛苦，甚至还有非人的折磨。

“你小心点脚下。”

林云牵着素硝蛇，两人绕过前台，向二楼走去，花纹繁复的地毯上满布灰尘，成片的血迹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怎样的惨案。

“你要住哪儿？”

“你没问前台？”

“哦，前台说老板吩咐了，这一层随便住。”

素硝蛇的神情又些落寞，大概已经察觉到这里不再是曾经的模样了。

“我是瞎了又不是残疾，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吧。”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说以前的事？”

“……”

“你只有说了我才能更好的帮你。”

林云已经对这个既坚强又脆弱的漂亮女人产生了同情，只希望能尽快帮她解决问题。

素硝蛇坐着脏兮兮的沙发上，深深地叹了口气，全无之前的强势模样，没想到已经过去十年了，曾经无忧无虑的少女也死在了时间里。

“其实过了那么久，我不太想提的，可是似乎说出来心里会好受一些。”

林云在她对面坐下，静默地听着。

“刚才见的那个方南飞，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我和他资质都算不错，实力一直相差无几，久而久之就产生了感情，后来我的家族没落，他父亲逼他娶另一个大家族族长的女儿，把我赶出了方南城，这一别就是十年。”

“……仅此而已？你俩刚刚的表现可不像。”

“……还记得我和你刚见面时手里拿的那条蛇吗？”

“记得。”

“那是我的本命蛇。”

其实很多年以前，素硝蛇并不叫素硝蛇，那时她还叫素瑶。素硝蛇的父母一共生了两个孩子，按照素家的传统，每一代的新生儿都要继承上一代的本命蛇，并以此为本源进行修炼，但同时，继承本命蛇的人也会因为毒素的腐蚀变得短命，活不到成年，可若是不继承，素家就会遭受灭顶之灾。

“那你继承了？”

“……没有，继承本命蛇的是我的弟弟，素硝蛇三个字，既是本命蛇的名字，也是继承者的名字。”

“那你现在……”

“我弟弟继承了本命蛇，一直修炼到十七岁，那年我十八，那个人带人找上了门……”

除了本身的毒素外，素硝蛇还有许多危害，比如会带来厄运，使继承者身边的人命犯五缺，可素家一直进行着这种传承，恪守成规，谁也不知道为什么。眼看着素家都要因为这条蛇灭门了，素瑶气不过，就去找族长理论，没想到正赶上那个人找上门，还是个熟人。

“他以前找我求过婚，我没答应。”

“后来呢？”

“当时的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只是有预感要出大事，那个人没有立即动手，反倒又提起了和我结婚的事，他要求将本命蛇的继承转移到我身上，否则就灭了素家满门，族长没同意……”

再次想起那日的情形，素硝蛇仍会气得浑身发抖，那个男人她永远不会忘记，并会记恨终生。

“他面无表情地屠了素家满门，连襁褓中的婴儿也没放过，却留下了我一个，并在家族的祠堂里……强了我，活生生剥离了弟弟的继承，转嫁到了我身上。”

“所以你想杀了他？”

“后来我才知道，素硝蛇的传承落到男人身上并不会激发出其真正的能力，只有在女子身上培育百年，才算成熟，而他一旦吸收了培育出的结晶，就能顺利突破至长生不老的境界。”

“他放走了你？”

“没有，他本来是打算把我囚禁起来养到结晶成熟的那一刻的，但是我逃跑了。”

“那你的眼睛和身上的毒？”

“寒心毒是他叫人掺在饭里喂我吃下的，如此一来无论我怎么修炼，都不能达到和他等同的修为。至于眼睛的蛊，他派人来抓我，放出话，只要把我带回去的时候我还有一口气就行，当时抓我的人里就有章云子，他和几个高手一起将我打伤，下了蛊之后轮了我，又把我带了回去，后来我又趁机跑了出来，一直躲到现在。”

素硝蛇说得风轻云淡，林云却不觉得轻松，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素硝蛇竟然遭遇了这样的事情，至于她和方南飞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他却是不想再问了，只是打心底佩服素硝蛇和方南飞。

“你很坚强。”

“错不在我，我为什么要奔溃，我要好好活着，做他的眼中钉心上刺，我要让他看着，我不是软弱可欺的柿子，我要他夜不能寐，惶惶不可终日。”

“我会帮你杀了他的。”

从见的素硝蛇的那日起，林云的心从未如此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