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忧恼恨的瞪他一眼,忽然脸色一变,拂袖起身,冷声道:“我不过因为心中愧疚,究竟这一箭是你替我受的,不过,你也说了,箭头拔出后,你就死不了,你好生躺着吧,我去找杜姐姐来侍候你。”说罢,大步离开。
“莫忧!”凌梓凤脸色刷的惨无颜色,伸手来拉,莫忧缩袖已走开数步,凌梓凤急切之下,竟然忘了中毒在身,用尽全力,翻身下床追上去,岂料刚走两步,只觉体内真气乱窜、毒血疾走,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栽倒在地。
莫忧闻声止步,回身见凌梓凤口吐鲜血倒在地上,大惊失色,疾步跑回将他抱住,厉声喝责:“凌梓凤,你要死吗?”
凌梓凤呆呆的看着她,又涌上一口血,竟是血中带乌,气虚晕过去。
莫忧吓得魂飞天外,惊叫着将他挪上床,这才发现他胸前刚敷好的伤口再次血流如柱,只惊得天旋地转,几乎昏厥,抓住凌梓凤双手,掌心相对,拼尽全力为他输送真气。
梓凤,但求你平安,我愿一无所有。
精疲力竭之后,莫忧一软,差点歪倒,一把抱住凌梓凤,俯在他胸口,静听脉博平稳,安心一叹,闭目休憩,渐觉天色将暗,又坐起来,再度为他包扎伤口,盘坐吐故纳新,片刻之后,即觉神清气爽,又扶起凌梓凤,将自身真气徐徐贯入,如此三番,莫忧已力竭精消,软在床边,凌梓凤睁眼瞧见,一时间百般滋味涌在心头,他静静的注视着仆在床头、汗水浸透衣裳的莫忧,眸子如墨玉般温润幽亮。
“你终于醒了。”莫忧抬头看他,额前乱发湿漉漉着贴着,眼神憔悴无神,却惊喜中透着温暖,她撑着坐起来,忽的又冷了面容,冷声道,“你要是想死呢,也别当着我的面死,我已经耗尽真气,再也救不得你了,你只管见到杜姐姐之后,爱怎么着便怎么着,也与我无干了。”
“莫忧!”凌梓凤大声喝道,似要起身。
莫忧一把按住,厉声道:“我说的话你没听到吗?”
凌梓凤黯然一叹,无奈的躺下,颓然道:“你还在怨我,怨我和音音……”
“你闭嘴!”莫忧面笼寒霜,语中酸涩,“你怨你做甚?怨杜姐姐做甚?你是我什么人?你是苏岭的兄弟,你可怜我被苏岭抛弃了,赶来安慰我,替你的兄弟说个情面而已,你和杜音音原来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大后更是郎才女貌、郎情妾意,我瞧着竟是天底下最是般配的一对璧人。”
凌梓凤哀叹一声,严肃的道:“莫忧,你听仔细了,第一,不要总拿我和苏岭放在一起,不错,我和他是兄弟,十年来,无分彼此,除了你!第二,不要再疑心我对音音有什么心思,我若是想娶她,十年前,就上门提亲了,何至于等到现在?她和我一起长大,是我童年的伙伴,如同我的妹妹一般,小时候,她常常被人欺侮,每次受了委屈,都会跑来找我和玉臣哭,我和玉臣都会抱着她,安慰她……”
莫忧拂袖而起,冷笑:“好极了,那你就这样一辈子抱着她安慰她吧,凌二少爷,她需要的,正是你的胸膛。”
凌梓凤一滞,半晌,轻声道:“凌梓凤日后唯莫忧命是从。”
莫忧一怔,这样的话竟能从他口中说出,这还是那个一向桀骜不羁的凌二少爷吗?扭头看他,忽又想起杜音音,冷声叱道:“凌二少爷休要胡言乱语,我算什么,凭什么使唤你?你自有你的温柔去处,何须来受我这气?我也担不起拆人姻缘这桩大罪,凌二少爷可别折煞我了。”
凌梓凤欲哭无泪,仰天叹道,“罢,罢,我是自做孽,不可活,如今也不求你即刻信任了,但求你好好照顾我,我总算也是为你受的伤,你照顾我恢复可好?”说着,眉又微蹙,面色愈青。
莫忧一腔恼恨无可发泄,但见他难受,只得忍住不语,用被子严实的将他捂住,看凌梓凤仍是颤栗,只得又去向店小二要了条被子加上,忧虑的问:“如今可觉得好些?”
凌梓凤微笑不语。
莫忧伸手探入被中,握住他的手,只觉得他指尖冰凉,也吓得脸色惨白,落泪道:“你擅毒,你自己说,该如何是好?”
凌梓凤柔声道:“可肯信我,你若信我,我即自愈。”
莫忧抽手后退,冷笑道:“凌二少爷,这种小孩子玩的把戏,你也拿来哄我!我莫忧竟是个傻瓜,三番五次被人骗得死来活来,还不长记性么?我纵然再愚笨,也死了心了,这世上,什么都可以游戏,唯独感情两个字,最是碰也不能碰,你为我受伤,我照顾你是理所当然,不过,休要再说别的,否则,我扭头就走,别怨我冷血无情,你若是死了,我不过自刎请罪而已。”
凌梓凤静静的看着她,目光中是无边的悲怆,他默默不语,缓缓闭上眼。
莫忧冷冷的、远远的看着他,泪水倒流进心里。
忽闻外面脚步声紧,眼眸一凛,已握剑在手,凌梓凤拉住她,笑道:“不必着急,都已经追到这里,他们会进来的,何须你出门。”
话刚落音,果然门被打开,四男四女,蓝白衫子,薄刀流莹,一见两人,二语不说,即挥刀扑上,莫忧踏前一步,剑如银河倾泄,光华一室,挥舞之下,银光寒芒将众人尽数笼罩,见识过莫忧伤映书映画、杀风、电的厉害,这八人也不敢轻妄,进退招式都十分谨慎,劳累一天的莫忧也知道和义山庄的武师至死不休的特点,早在一见到他们,就狠了心必要致他们于死地。
以一对八,再呈包围之象,屋内狭窄,远不如和义山庄的花园与中庭,九人都行动受缚,莫忧心忧凌梓凤,生怕他们趁机偷袭,凌梓凤静观战局,劝慰道:“莫忧,只管放开手脚,这几个人,动不了我。”
莫忧不敢完全当真,但是已松下一口气,凌梓凤做事一向有把握,他虽然受伤,但是区区几个武师,的确不放在他的眼里,于是开始化被动为主动,剑招连变如幻,身形飘忽如影,唯有寒光四溢,层层密裹,不多时,已杀了两人。
刀薄如帛,银亮如雪;刀光如眉,弧走变圆,武师们将莫忧围得紧紧的,三进三退,三攻三守,并不攻击凌梓凤,非是他们不想,实是不敢,凌梓凤一剑伤黑白二老,已是震慑了和义山庄上下百余人,此人功夫深不可测,连黑白二老都不是对手,自己岂敢冒然攻击?虽然他中了一箭,也万不可轻视,还是先联手杀了莫忧,再杀他不迟。
莫忧猱身如老猿,剑出如灵蛇,卟哧声中,血光喷溅,抽剑疾退,即避即守,倏的反手一剑,剑从腋下刺出,一声惨叫,莫忧扭身一脚,将尸身踢出,其余四人一齐赶来,四道寒光直刺双腿,莫忧点足立于凳上,剑尖一拨,顿成滴水不漏之屏,再一个翻身,轻巧的落在其中一人身后,一剑如电,从后背贯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