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辜青娥成诱饵,偏不上钩
不忍郎君相抛弃,只得说谎
莫忧扬声喊:“忆人姑娘!”无人应答,亦无回声。
莫忧的心微微下沉,再喊:“忆人姑娘!”仍旧空寂无音,唯有花草自妖娆。
莫忧再也忍不住,一步冲上去,提脚而起,门应声洞开,一道白光从门内霍然闪出,直扑莫忧。莫忧早有防备,将身一侧,白光从胸前刺过,紧接着两条人影从两侧门后同时跳出,一左一右攻向莫忧,莫忧没有兵器,不敢与他们硬拼,顺手投出两枚袖箭,心中叹想,若得“亲血”,才能知晓兵器的厉害。
屋内走出一人,抱着宽刀挺立在门口,严峻的看着莫忧被两人围攻,只守不攻,微笑道:“莫姑娘,你真是胆子太大了,才不过几天,又来了。”
莫忧腾身跳在几丈外,见是吕扬,冷笑道:“怎么着,吕侍卫,奉你家主人之命在这看门?”这话说得委婉,却分明骂他是丁谓的看门狗。
吕扬听出话中之意,脸微微一红,哼道:“奉丁相之命,在此恭候莫姑娘大驾。”
莫忧嘻笑道:“吕侍卫好象一共抓了我两次,都没有成功,怎么,这次又凭什么认为我一定被你所擒?是突然得了什么神功,还是又谋得异人相助?”
吕扬被她言话奚落,略显尴尬,稍平心气,淡然道:“上次若非少爷,你岂能得逃?”
莫忧扬眉道:“看来吕侍卫很有把握,青月今天不会过来了?”
吕扬点点头,笑道:“吕某不妨直言,断了莫姑娘的念想,少爷一早入宫了,这会子是无论如何也回不来的。”
莫忧一边猜测着丁青月入宫何事,一边啧啧道:“看来丁谓是个算命高手,算准了这么个好时辰,青月救不了我。可是,丁谓似乎太自大了,就算没有青月,他以为凭区区一个吕扬,我会放在眼里?还是吕侍卫怕主人责骂,压根没有将第一次围城追捕之趣事如实禀报主人?”
吕扬被她连连讥讽,脸皮也厚了,冷笑道:“若凭轻功,吕扬自然不及姑娘万分之一,姑娘若是要走,吕扬当然也追不上,不过,姑娘这么聪明,应该明白丁相的安排。”说着,眼光慢慢的扫过屋内。
莫忧细一思索,问:“忆人姑娘在屋里么?我要与她说句话。”
吕扬笑道:“忆人姑娘花容月貌,初到京城就引得轩然大波,丁相为忆人姑娘安全着想,自然是接她过府了,怎么能放心留在市井,只派吕某一人保护。”
莫忧静面沉思,一语不发,片刻,突然咯咯笑道:“看来丁谓真是大善之人,既然如此,忆人姑娘住在丁府,我也放心了,请吕侍卫转告丁谓,青月是个念旧的人,大婚之前若是旧友受了委屈,只怕婚礼也不热闹了,丁谓是个精明的人,怎么会因为一个柔弱女子,误了丁林盟结大事?”说完,竟大笑着扬长而去。
吕扬目瞪口呆,两个士兵起身欲追,吕扬厉声喝止,目光阴郁。
莫忧到揽月居的时候,没有见到杜音音,丫环说,夫人一早就出门了,既没有说去哪里,也没有说何时回来,莫忧轻“哦”一声,有些失望,径直奔东园去,好在颜如玉在,听到房中传来清朗的读书声,莫忧的嘴角荡漾起一个温柔的笑容。
颜如玉似乎有些烦燥不安,将书合上,闭目养神,却听门吱呀一声响,蹙眉回看,却见莫忧笑容如花,温清似水,款步而来,忙起身道:“姐姐可回来了。”
莫忧见他眉尖含愁,问:“如玉,怎么了?好似不太顺心?”
颜如玉垂下头,隐隐有些不悦,轻咬红唇,低声问:“姐姐怎么一出去就是好几天,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莫忧一怔,展颜笑道:“我在京城中原来也认识些朋友,不过应邀小住几日,如玉怎么这样问?”
颜如玉嚅嚅的回道:“项公子说,说姐姐做了坏事,前几天,京城里到处都在追捕姐姐呢。”
莫忧闻言无疑于雷轰,脸色顿时煞白,惊道:“这项公子是什么人!他怎么可以胡言乱语?”
颜如玉有些迟疑,吱唔半天,方道:“听项公子说,他家里是有些关系的,这几日,他去开封府上走动,听来的消息,回来就问我,是否认识姐姐。”
莫忧懒得思索那项公子有甚关系,只是紧张颜如玉是甚态度,脱口而出:“那你如何说?”
颜如玉慢慢抬头看她一眼,惊疑她急促的追问,轻声答道:“我瞧他说得骇人,不敢实言,只说不认识。”
莫忧心中如搅开了的五味瓶,酸、甜、苦、辣、咸,可谓百味涌上,难辨其味,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是低低的“哦”了一声,呆呆的看着颜如玉出神。
颜如玉见她这模样,慌忙问:“姐姐,莫非你真的杀了人?”话刚出口,自己就已白了脸,匆忙退开几步,惊诧、恐惧、失望、厌恶……一齐儿都在眸子里涌现。
莫忧心中一痛,痴然叫道:“如玉……”颜如玉苍白着脸,慢慢的向门口移去,道:“当日姐姐在雪山救命之恩,小生感激不尽,然姐姐学那绿林草寇,妄杀朝廷命官,实教我寒心,我颜如玉自幼熟读诗书、知礼受训、受尊堂教诲、奉天子之恩,沐盛世之德,得以饱食暖居,时时感念皇恩,但求春闱提名,荫及门庭,岂可与杀人凶手一道?本应将姐姐扭送公堂,念在姐姐雪山之恩,日后只作陌路人吧。”说罢,拂袖欲去。
莫忧听得字字入骨,泪如泉涌,眼见他转身要走,突然喊道:“如玉,我没有杀人。”话既出口,莫忧亦如自捆脸颊,垂面悲伤,如玉,你有颗干干净净的灵魂,有颗简简单单的心灵,如一片宁静无波的海域,让我感如温情之水、不由得留恋。
颜如玉止步回头,虽然仍在怒火之中,脸上已露出惊喜的笑容:“果真?姐姐何不早说?”
莫忧紧攒拳头,默默不语,莫忧,你撒谎了。
颜如玉已快步走过来,躬身道:“如玉刚才说了重话,姐姐万莫放在心上,如玉给姐姐赔罪了。”
莫忧拭去泪,抬头见颜如玉目如秋水,湛蓝清澈,眼角的笑意与歉意象窗外的阳光一样真诚得耀眼,莫忧被照射得没有再否认的勇气,只得牵强的展开一个笑脸。
“如玉,明日即是大考,不如放松一天,也好养心逸情。”
颜如玉恭敬的道:“姐姐说得极是,全听姐姐安排。”
莫忧笑道:“听人说,相国寺的菩萨灵得很,不如我陪你去上柱香,求菩萨保佑如玉明日大考下笔如神、金榜高中。”
颜如玉很是欢喜,眉开眼笑:“还是姐姐想得周到。”
莫忧迷醉他的满面笑容,如盛春的百花灿烂绚丽、如初秋的清泉甘甜温柔,出门招来个丫环,交待了几句,丫环很快张罗了两顶轿子,侍候着两人来到相国寺。
莫忧这是第二次到相国寺了,仍然忍不住称赞其宏伟壮观、香火鼎盛,颜如玉很是兴奋,先是摇头晃脑念了首诗,然后啧啧的连连称道,最后来到魁星座前仆倒,五体投地,连磕几个响头,口中念念有词,莫忧跟在他身后,亦是神色肃穆的磕了几个头,祈求魁星保佑如玉金科得中。
磕完头,如玉兴致高涨,两眼生辉,笑对往来香客,竟步入禅房,听禅师讲经颂佛,莫忧陪在一旁,听了一阵,实觉无趣,侧目打量如玉,见他双目半合,时而摇头,时而颌首,颇为入境,又扫视屋内,未见可疑迹象,悄悄的起身,退出禅房到前殿,询问一位执客僧,能否请寺里代为做一场法事,超渡亡灵。
那执客僧合什行礼:“阿弥陀佛,女施主只需告知故人生辰姓名、归天时辰即是,小寺定当安排。”
莫忧怔住,素不谋面,一无所知,如何相告,沉吟片刻,写下相关事宜,那生辰只随意捏造,姓名就写无名氏,归天时辰即是那斩头之午时三刻,执客僧收妥应诺,莫忧又捐了些香火钱,在菩萨前磕了几个头,总算放下一桩心事。
莫忧信步来到后院,再次站在当日被挟持的地方,注视着四周形形色色的面孔,回想当时情景,对那神秘人物的来历,仍是百思不得其解,那个“千亦小姐”倒底是什么人,与自己是什么关系?与丁谓又有什么仇恨?
漫山葱绿,山花初露苞,粉嫩嫩的点缀其中,与那日比较又是另一番景象。
背后传来一声轻笑,莫忧猛然回头,凌梓凤凤目含笑,双手抱在胸前,歪在一棵松树下,半戏谑半探究的看着自己,展颜笑道:“哟,这不是凌二少爷吗?凌二少爷进寺庙,是想皈依佛门普度众生,还是烧香拜佛求妻生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