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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章 嫉恶5

这会儿,傻营长汪大贵见总指挥问他怎么打法。他心里倒也是有一套,但嘴里说不出来,尤其是军事术语,他更说不来。于是,他就把他带着一连隐蔽在河滩瓜棚里侦察到的情况,一一向总指挥作了汇报,比如:敌人是从哪边来的来了多少哪里哪里的地形如何哪里的河水深哪里的河水浅浅的地方能不能涉水过河河面有多宽能同时展开多少部队等等,他都给总指挥说得清清楚楚。一字一句总指挥都很认真地听着,还不断地用望远镜向汪大贵讲的地方望,不时地和师、团首长交换意见,或不时地在地图上划点什么。汪大贵最后将如何打法说出来,总指挥连连点头,说:

“好,好,就按你说的打。”

不久,空中响起了沉闷的马达轰鸣声。汪大贵抬头一看,只见几架敌机从武汉方向飞来,在红军阵地上盘旋,然后,一排又一排炸弹落了下来,各个山头上霎时腾起了冲天烟雾。紧接着,敌人向我军的各个阵地发起了猛攻。

等待着红军的又将是一场苦战。

敌人进攻上来了。

山谷里炮声隆隆,枪声大作。这时,在场的红军指战员,一方面为徐总指挥的安全捏一把汗,一方面都以急切的心情等待着徐总指挥发出反击的命令。

如同一个有经验的拳击家后发制人一样,此时只见总指挥的神色举止异常沉着冷静。敌人的子弹,在他身旁不远处,啪啪啪地响着,溅起的灰尘,打飞了松树枝叶,掉落在他的灰布军装上,他仍然从容地踱着步子,沉思、筹划。总指挥这种在紧急情况下指挥若定的情景,汪大贵虽然多次看到过,而且也多次听别人讲过,但现在这会几,他的心情仍然深深地被感动着。

“敌人从山头上冲下来了!”汪大贵望着对面山头上乌呀呀向下冲的敌人,惊叫起来。

“冲下来好啊!”总指挥站在山头上,一直用望远镜观察,指挥战斗,他把两手用力向下一压,命令说;“冲过河去。拿下小山头,占领制高点!”

战士们早急得不行了,恨不得立刻跳出战壕,把敌人消灭掉。徐总指挥捕捉这个稍纵即逝的战机,适时地下达了反击的命令。打旗兵立即把战旗打开,战士们立即奋勇地冲向前去。这时,左右两侧的兄弟部队,也早已做好了战斗准备。冲锋号响了,满山遍野响起了喊杀声。

敌人在炮火的掩护下,灵活地利用地形地物,步步向我阵地逼近,使我军火力不能给敌以大量杀伤。更可恶的是一些枪法颇准的敌兵,专打红军的干部和机枪手,对红军威胁较大。战斗开始不久,就有不少同志献出了宝贵的生命。一团阵地上的伤亡在不断增加,机枪手挂彩的更多。敌人见我火力减弱,立即嗥叫着往上扑来。这时只见一营长汪大贵突然夺过一挺机枪,对着敌群就是一阵猛扫,这时所有的机枪、步枪也同时愤怒地吼叫起来,阵地前霎时织起了一道火网。敌人被这暴风雨般的打击打蒙了。汪大贵见时机已到,率领全营冒着猛烈的炮火和敌机的轰炸,涉过柳林河,向敌展开了猛烈的反击,在震天动地的呐喊声中,战士们拔出大刀跃入敌群,与敌进行了白刃格斗。这次战斗的激烈程度,大大超过了过去所经历过的任何一次战斗。满耳都是刀枪的撞击声和变了音的厮杀声。血在空中飞溅,在地上流淌,染红了红军战士的战衣,染红了岩石和茅草,连柳林河的河水也被染得一片通红。两强相遇勇者胜,敌人顶不住了,红军一举突破前沿阵地。战士们端枪抵近射击,拍啦拍啦一扫,敌人便像柴火堆一样,倒下一大片。敌人被红军战士骤然而至的冲锋,冲乱了阵脚,冲得晕头转向。红军战士乘势冲入敌阵,左砍右杀,拼起了刺杀。敌机在半空中来回地兜圈子,嗷嗷地叫着,刚才狂轰溢炸的威势,顿时失去了效用,摆摆翅膀,表示无能为力,垂头丧气地飞了回去。

经过一阵激烈的拼杀,红军很快夺取了正面的几个小山包。当汪大贵率领一连冲到一个山包的塔子底下时,突然,“嗖”的一声,敌人一颗子弹从汪大贵背后打进,于右腰前面穿出,顿时,右手像被抽了筋骨一样,没了一点劲,手一松,驳壳枪掉落在地上。大家一看,赶紧围上来,楚汉华在指挥所里也看到了,他赶紧跑来,见汪大贵负伤了,便下命令说:

“汪大贵,你负伤了,快下去。”

“轻伤不下火线,重伤不叫苦!”汪大贵大声喊着,咬咬牙继续指挥部队向山上冲。全营战士见营长汪大贵带着伤指挥,斗志越加旺盛。打旗兵高举红旗,哪里敌人多,就往哪里冲。红旗。指处,刀枪齐举,顿时杀开一条血路。冲到半山腰时,突然红旗晃动了几下,营部的打旗兵腿被打断了,终于栽了下去。另一个战士抓过红旗继续往前冲。

当一营占领了河西岸古塔右侧的山头,用火力把另一股敌人压制在河滩地上时,却出现了一个出人意料情景:轰,轰,轰!耀武扬威再度而来的敌机,在空中盘旋了一阵子,突然,瞅准了河滩地上敌人自己的阵地,通通通地扔开了炸弹,炸得蜷伏在河滩瓜地里、土坎下的敌人豕奔狼夺、哭爹叫娘。开始,红军战士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后来,仔细一看,大家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河滩上种的西瓜,正是成熟的时候,青一颗,白一颗,躺在地里。开始,敌人的步兵,每转移一处,总要马上把一块几丈长的红地十字白布展开,好让他们的飞机作为区别敌我阵地的标志。可是,后来,红军的攻势凶猛,把这股敌人压制在河滩地里抬不起头来,欲进不能,欲退无路,既无招架之功,又无还手之力。连作为让飞机识别自己阵地的红十字白布。也顾不上展开来,只是趴在地里一面啃西瓜,一面眼巴巴地等待着飞机支援。飞机是等来了,可是敌机见河滩地上没有红十字白布,又误将满地的西瓜当着我方埋伏着的人露出的脑袋,便把炸弹倾泻下来,炸得他们自己人的脑袋和瓜瓤一起横飞。

红军战士在山上见此情景,都拍着手笑,说:

“蒋该死疯狂围剿苏区,天地不容,连西瓜也显灵,来助我们一劈之力。”

这时,参战的部队都纷纷在河西岸和敌展开拉锯战。与敌反复肉搏。一时,喊杀声震动河谷,硝烟把太阳都遮没了,枪声炮声混成一起,连成一片。许多红军战士连连手刃敌人,血染战衣,上下湾河水都染红了。两军厮杀在敌阵地前沿,白刃格斗,扭成一团,致敌人的飞机、大炮都失去了作用。日落西山时,红军终于从正面突破敌阵地,越过倒水河,向纵深前进。

打到这个时候,汪大贵的伤势越加严重。由赤卫队员组成的担架队员要抬他下去。他看到担架少,伤员多,其中好些是重伤员,就坚持不坐担架,叫人扶着他走下山去。每走一步,伤口的疼痛就像被刀割了一下。他好不容易才一步一步挪到战地包扎所,恰巧徐总指挥也来到这里,见他负重伤自个儿走下来,便关切地问:

“怎么不搞个担架抬下来”

“没事。”汪大贵忍着疼痛说。

“彩号多不多”总指挥又问。

汪大贵回答说:

“多呀,光我们营就不少。打第二个山包时,伤亡最大,重伤号也最多。”

“我都看到了。”总指挥说:“你们冲了三次才冲上去。你们打得很英勇、很顽强。第二个山包打下以后,第三个、第四个就好打了。”

总指挥叮嘱包扎所同志要细心地替汪大贵包好伤口,好好照顾他。然后,总指挥逐个地看望伤员,询问伤势情况,这才走向另一个阵地。

红军在柳林河与敌肉搏数小时之久,敌第三师全线溃退。其守河之两个团大部被歼。红军前进八里许,直插白马嘶河,占敌师指挥所,如果再向前突进,敌便有全线崩溃的局面。可惜,红军兵力不足,主力师均已投入战斗,手头缺乏后续突击力量。敌依托山地坚持,红军反复冲杀,攻不上去,心里着急也没有办法。总指挥看天色微明,相持下去不利,遂令部队停止进攻,撤回河东。

这一仗,战斗的激烈程度,实属少见。敌一个师被打垮,六名团长悉数毙命,战场上到处是敌军的死尸和伤号。红军伤亡约两千人,这次战斗敌我双方都精疲力竭。红军主要是怕天亮后援敌赶来,才令部队撤退的。

红军在倒水河东与敌对峙两三天后,另一路敌人由南向北进攻七里坪。红军当面之敌一面固守,一面派出兵力去宣化店,配合北路敌人进攻新集。红军前进不能,久留又有被敌合击的危险,遂向新集以北的胡山寨转移,准备打击北路之敌。

敌人非常鬼,一遇到我军主力,就固守工事。红军呢火力弱,攻也攻不动。硬攻不行,就想找敌人的弱点,在运动中歼敌,但未能如愿。在新集以南的浒湾附近,红军以一个师监视北面的敌人,以一个师于檀树岗阻止敌人北上;将两个师布于胡山寨、四面山、金兰山、旗盘山一线,与宣化店方向西来之敌激战三日。歼敌两千余人。这时,敌一部由南向北,一部由北向南,步步推进,企图与西面的敌人合围聚歼红军于胡山寨地区。敌众我寡,相持不利,红军决定撤离豫东南,向皖西根据地转移,新集、商城遂落入敌手。

上述冯寿二、七里坪、胡山寨三战,红军万众一心,奋勇杀敌,共歼敌八千余人。冯寿二和七里坪两战,都是趁敌立足未稳,猛烈反击,打垮了敌人的先头师。尤其是七里坪一役,可以说是鄂豫皖革命根据地前所未有的一次大恶战,使敌遭受重创,打乱了敌人企图聚歼红军的部署。虽然这样,但红军并没有击破敌之一路,被动地位仍未摆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