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委会议还是开了。
这次会议,张国焘仍然是按何特派员出的馊主意开的,名日紧急会议,不让师、团干部参加,会议的议题就是研究如何继续进攻的问题。为了争取主动,张国焘首先提出:攻下麻城,攻下宋埠、黄陂,打到武汉去!
总指挥徐向前和总政委陈昌浩深感到部队经过七、八个月的连续作战,十分疲劳,亟待休整。陈昌浩首先发言说:
“自从去年秋天洗马畈战斗以来,红军连续作战,疲惫已极,当务之急是养精蓄锐,休整训练,应当停止外线进攻作战,把主力摆到鄂豫边界,一脚踏在根据地,一脚踏在白区,边休整部队,边掩护地方开辟工作,为粉碎敌人的围剿作准备。”
徐向前同志立即赞同陈昌浩同志的意见,并作了进一步的补充发言。他说:
“我和总政委多次交换了意见,刚才,总政委的意见我完全同意。这样做,老区既能巩固,新区又能发展,同时,部队主要就粮于新区,还可以减轻老区人民的负担,乃一举数得之策。现在,敌人的围剿部署尚未完全就绪,仅在我根据地边缘地带构筑工事,作些小规模的侦察性进攻,现在转入反“围剿”的准备工作,尚有比较充裕的时间。我和总政委为此专门写了一份报告,不知张主席看后有何意见”
张国焘根本没有看,又找不到何特派员,文件又不知在哪里,只是吞吞吐吐的,讲不出所以然来。这时,另一位领导立即发言说:
“我不同意他们二位的意见,现在的国民党军队,已被红军打得溃不成军,处于‘偏师’地位,新的‘围剿’不会来临。现在红军应乘胜利余威立即南下麻城一带击敌,开拓南部工作,威胁武汉。”
徐向前同志听了,立即反驳说:
“蒋介石的黄埔系精锐部队还没拿出来,我们打的都是些杂牌军,怎么能说面临之敌是国民党的‘偏师’呢”
因为这是一个涉及全局的行动方针问题,双方各持己见,争论相当激烈。
张国焘因为心里早就打定了主意,会上很多好的意见,他一点也听不进去,其实,开这样的会议,也是形式而已,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也常常喜欢利用某些会议,强行通过一些决议,形成组织决议,思想通也得通,不通也得通,谁要是不执行,就以对抗组织原则论处。张国焘这会儿见双方争执不下,便强行做出了组织决定,他说:
“我认为双方都把意见摆出来是好的,但是我们不能无休止的争论,形势已经使我们必须做出决定,要对中国革命作出最大的贡献。现在的形象,国民党迁都洛阳,说明它进攻苏区失败,已成为帝国主义的走狗。从此在进攻苏区与红军的战场上,主要的火线将由帝国主义所直接担负。而国民党政府及其它军阀只担任‘偏师’的任务。目前我们不是冲破敌人的‘围剿’,而是要根本消灭‘围剿’,要不停顿的进攻,胜利了要再胜利,坚决采取进攻的策略,夺取武汉门户与湘鄂两苏区取得联系,造成包围武汉的形势,准备直接与帝国主义作战。所以,分局决定:红军立即向麻城地区开发。动员口号是:进攻!出击!战斗!攻下麻城,攻下宋埠、黄陂,打到武汉去!”
七月天,骄阳似火,气候炎热,便道上尘土飞起很高,与天上的灰气连接起来,结成一片毒恶的灰沙阵,烫着行人的脸。处处干燥,处处烫手,处处憋闷,天地就像一个大蒸笼,使人喘不出气来,狗趴在地上吐出舌头,骡马的鼻孔张得特别大。就是在这样恶劣的气候里,张国焘要红军不停顿的进攻,不停顿的前进,不少指战员患烂脚病,忍着疼痛,拖着红肿的脚板强行军,十分艰苦。就是这样的情况,部队服从命令听从指挥,叫南下就南下,不管多么疲劳困苦都挺得住,没有任何怨言。
麻城、宋埠、黄陂地区为敌两个师及一个旅驻守,互为犄角。麻城以北的福田河、黄土岗,为地主反动派武装盘踞的堡垒。红军南下后,当即向麻城外围据点发起猛攻,以实现孤立和围困麻城,吸打黄陂、武汉方向的援敌的作战企图。
七月七日至八日,红军首先占领了骑龙铺、长岭岗、阎家河、梅花脑、邓家竹园等地。并于红石堰、七里桥一带全歼敌一部,俘敌旅长以下官兵二千余人,缴步枪二千三百余支,机枪四十余挺,迫击炮四十多门。进而以主力控制麻城以西的霸王山、麻姑洞至红石嘴一带高地,围住驻城西南中馆驿的敌人,切断了麻城与宋埠、歧亭、黄陂的交通线,待机打援。同时,还以一部分兵力与地方武装配合,将麻城周围纵横百余里的地主民团一扫而光,毙俘敌上千,俘获一批土顽首领,顽固的白色堡垒黄土岗、福田河亦被解放。麻城之敌,陷入红军的重重包围之中。
方面军总部决定以三个师担任攻城任务。一团则在料棚地区作翼侧掩护。
这天早晨,火红的太阳刚刚露脸,阵地上就蒸腾起灸人的热浪。由于没有敌情,战士们都在抓紧这个难得的机会小憩。许其朋也找了棵树荫坐下,刚刚点起了一袋烟,一营长汪大贵笑嘻嘻地凑了上来:
“副团长,嘿嘿嘿……”
看他那副神情。许其朋知道他个“烟鬼子”准是又断顿了,顺手把烟袋递了给他。汪大贵动作麻利地装好烟,点上火,猛吸几口,然后压低了嗓门说,
“副团长,近来我总觉得仗打得不对劲”
“什么”许其朋一下子没听清,追问了一句。
“你想想,麻城这根骨头啃了两次,啃也啃不动,丢也丢不开,把部队拖成了什么样听说国民党又‘剿’来了,这样下去昨行……”
汪大贵的话虽然不多,但是也说到了许其朋的心坎上。最近一时期以来,许其朋的心里也常常在嘀咕,部队已经连续打了八个多月。每天不是行军,就是打仗,战士们的体力消耗是可想而知的。作为团的指挥员来说,许其朋虽然深信自己的战士能够经得住各种磨炼,但是,疲惫之师往往是很难打出好仗的呀!想到这里,许其朋不由地点了点头,拿起烟锅大口大口地猛吸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