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守成沉不住气了。
他占领了黄麻城以后,天天派兵在黄麻境内的各个山头、村镇、路口搜索,见可疑的人就抓,他不但没有搜捕到鄂东军的战士,还到处有人报告发现革命标语,不少地方都有鄂东军第三团的番号,他心里着急了。韩守成比韩守业凶恶得多,韩守业什么事都畏首畏尾,守在城里不敢动,以至农民暴动到城里,他还糊里糊涂地在做梦。韩守成则不同,他是要干一番大事业的,所以,他就急急忙忙跑到武汉,去找夏梦石:
“岳父大人,还得给我派兵,要一鼓作气,才能不留后患。”
夏梦石躺在床上,他从黄麻回到武汉,大病了一场,多日卧床不起,不断有医生登门治疗,有的说他劳累过度,有的说他受了风着了凉,有的说他饮食不调,说法很多,哪一种说法他也没有反对过,其实他心里最清楚,他的病是受了一场惊吓。他这个人,心肠狠毒,胆量很大,性情狡猾,诡计多端,他每天只想着害人,害了人以后,他心里特别得意。害人也是有瘾的,一天不害人,心里就难过得很。不明底细的人,什么时候看到夏梦石,都觉得他得意得不行,神气得不行。其实,他天天也害怕得很,他害人的点子越多,越怕别人害他。这次到黄麻去,被秦立勤喷了一脸一身的血,受了一场惊吓,就是这次大病的根由。他害病躺在床上,但他并没有忘记黄麻城,天天总要问好几遍,开始几天,天天有人来向他报告,说共产党在黄麻境内已被肃清,他听到后嘴里说好,可自己也不相信,肃清谈何容易,果然没几天,就有人向他报告发现共党分子活动,现在女婿找上门来了,他心里更加不安宁了,惊慌地说:
“我早就说过,留下一个人,就能烧起一把大火,就能把中华大地烧红一片。”
卢宾婉在一旁咯咯地笑起来,说:
“司令说得严重了吧,我看他们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再说,有能干的韩县长,在那儿对付他们,还用你司令发愁。”
“年轻人手里有几个兵,就知道傲气,这种事一疏忽,就要掉脑袋的。”夏梦石把头转向韩守成,问:“你打算怎么对付他们”
“我要采取严厉手段,要把鄂东军的残余分子全部抓起来,一个不剩。”韩守成回答得既坚决,又胸有成竹。
“唔,要采取严厉手段,要把鄂东军的残余分子全部抓起来。”夏梦石微露笑容,点点头,他对女婿的这种决断劲和气派,十分满意,他说:“就是要这样,你哥就是少你这气魄,遇事总是优柔寡断。”
韩守成聆听着老丈人的教诲,忽然又显出无可奈何的样子:
“可惜人手太少,计划难以实现。”
“一个团的人还嫌少。”夏梦石说:“那么多民团,你要充分的利用起来。”
“那些人各有各的打算,哪能随我指挥,常常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个县地盘那么大,那些共党分子,一忽几钻进山林,一忽几潜入乡里。”韩守成说:“兵少撒不开,怎么能抓到他们。”
夏梦石听了女婿的话,看看女婿的脸,略一思索,点点头,说:
“唔,再给你派点人去……”
“怎么样,韩县长。”卢宾婉嫣然一笑,插话说:“能不能满足我一点要求。”
“卢秘书。”韩守成点点头,微笑着说:“什么事,尽管说。”
“在黄麻县,我最恨两个人,就是郭志浩和楚汉华。”卢宾婉咬牙切齿地说:“上次抓住了楚汉华,欧阳符克给调了包,让楚汉华跑了,以后你们要是抓住这两个人,能不能交给我,让我出出这口气。”
“对,抓住这两个人,还有戴树民、曹如海他们,立即送到武汉来。”夏梦石说得很坚决,“我要亲眼看到处决了这些人,才能放心。”
韩守成看看两个人,保证说:
“我一定照办。”
这样,他们达成了协议,夏梦石再给韩守成一个团的兵力,另加五十条枪。韩守成又一次保证在两个月之内抓到所有逃散的鄂东军战士。
“行动要快,手段要狠。”夏梦石说:“经常给我报告情况。”
韩守成达到目的,心满意足了,接着他又向夏梦石说了一件事:
“有这么个情况,你看怎么办”
“什么情况”夏梦石觉得有点累了,重新躺在床上,眼睛微微闭着,说话的声音也不大。
“我们在山上发现了鄂东军第三团的番号。”韩守成说话的声音很大,情绪兴奋,“说来也巧,他们那个副团长罗大虎的妈关在我那儿。”
刚闭上眼睛的夏梦石一听,立即霍地坐了起来,问:
“她供了些什么”
“审讯了多少次,她什么也不说。”韩守成说:“张生洪主张把她吊在大树上,活活地吊死。”
“不行,不行。”夏梦石说:“被打散了又重新聚集在一起的鄂东军的情况,她一定知道,一定要通过她,把那些共党残余分子,一个一个抓到。”
“是!”韩守成为了再次讨得老丈人在欢心,拍拍胸脯说:“我一定想办法敲开老太婆的嘴,叫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