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家店,张荆歧坐等胜利消息。
他出的主意,公开交战,明打明的干。聪明人谁都明白,这是他耍的阴谋诡计。在他看来,他有上万名的会众,七里坪能有多少农会会员,而且成立时间没有几个月,又没有经过什么训练,对付他们应该是不费吹灰这力。但是,从前几次较量来看,想取胜也并不那么容易。他想来想去,觉得其中也没有多少奥妙,不过是不摸底细而已。兵快上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于是,他就想出了名打名的干,胜败是小,摸底是真。
他心里总觉得自己的主意高明,忽然,他听到门外吵吵嚷嚷的,他沉不住气了,走出门,看到豫九聋子、鹰鼻钩、方二冲、李黑头的尸体抬到了门口,一时也着了慌,忙问:“怎么回事?”
“总会长,七里坪人不讲信用。”独眼龙报告说:“他们有大炮。”
“操你祖宗十八代的,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张荆歧暴跳如雷,斥责道:“你亲自去过,什么情况也摸不到,败成这个样子,叫我还有什么脸去见人?”
“总会长,这也不能怪我。”独眼龙申辩说:“我也在场看着哩,教师爷们也太大意了,他们根本不把人家看在眼里,要是稍微注意点,根本不会吃这样大的亏。”
“全是狗娘养的。”张荆歧说:“他们不要命,我还要脸呢!”
“总会长,我看把鄂、豫、皖这一片的红、白枪会都联合起来。”独眼龙出主意说:“把七里坪……”
张荆歧摆摆手,打断独眼龙的话,只见他翕一翕嘴唇,说:“人家就会说我说话不算数了。”
“那咋办?”独眼龙问。
“我自有办法。”张荆歧说:“我这个办法,叫做黄鼠狼娶媳妇。”
“噢,我知道啦。”独眼龙惊喜地说:“小打小闹。”
“大规模的报复行动,我们不能马上进行,但也不能不声不响,如果不声不响,他们一定以为我们在准备进行大规模的行动。”张荆歧进一步解释说:“天天派人去骚扰,叫他们天天忙着应付,他们以为我们就那么大的能耐呢,精神上就放松了准备,斗志慢慢就被消磨了。等我们准备好了,找个借口就打过去了。”
“好办法,好办法。”独眼龙连声称赞。
“让觉尚天天派人骚扰吧。”张荆歧说:“你和武海儿一道,给总教师爷和其他人办丧事。”
张荆歧想出的这个腻歪的办法,也是很毒辣的。从那以后,红、白枪会几乎天天来骚扰,没有时间,没有地点,神出鬼没,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来的人也不多,到镇上骚扰一下就走,有时抢点东西,有时烧草垛什么的,有时刺伤几个人……弄得大家很不安宁,农民义勇队一出动,他们就会望风而逃,有时应付一下,也马上就走,从不恋战。
这是一种磨人的战术,就像癞蛤蟆跳到脚面上,不咬人,也把人腻歪死了。
就在这个腻歪的战术背后,张荆歧给教师爷们大办了三天丧事,把周围几十里的人都找来了,策划更大规模的报复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