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娜右手指尖凝起一团光华凭空在身前划了一个椭圆,光华闪现,一个魔力形成的晶镜中出现五月迅快绝伦,平地飞掠的样子,竟是把地面某处的景象呈现在了两女面前。
芙蓉终於明白雅典娜为什麽这样吃惊了。
“法奈斯,下降!”雅典娜坚定的道。
炎龙应声下降,在天空另一方的天空骑士虽不明白为什麽,但未得雅典娜之令也不敢有所行动,除了一骑例外,载有墨族第一杀手的银色飞马也悄悄尾随下降。
五月自然不知道这一切,他更不知道在他走後,树怪和凤尾鸟虽然被一一消灭,但已经造成迦那军近万人的损伤,只是最麻烦的还在後头。
再度看到有灌木的沼中小岛,丛间冰镂霜结,晶莹透明,冰雪一片,风一吹,冰霜缓缓脱落掉下,发出异响。
五月忖道,墨族人现在全在上面吗?迦那大军已至,怎麽都得劝服墨风间让部分墨族人逃出去,如果现在一个不走,必是玉石俱焚,全族灭绝,当日佣兵团全灭的悲惨景象,今日再不想看到。
所以明知自己现在的行动其实是有些愚蠢的,说不定待会踏足小岛时,首先将面对墨族人早就准备好的陷阱和漫天而来的攻击。
五月轻飘飘的踏上小岛,地上凝结的冰霜只有一点点破碎,周围寂静无声,犹如死地。
早就做好一切应变的准备,却没有猜想中的脚底土地下陷、陷阱中倒插无数明晃晃的尖刀,也没有飞掷而来的矢石火箭,大出人意料之外。
五月环顾四周,为什麽墨族人还没有发现自己?刚才自己上岛时的确是小心又小心的。
五月纵声长啸,立心引出墨风间,时间不等人,在迦那大军攻至前,这是最後一个逃脱灭族之祸的机会。
仍没有半个人影,五月心中疑云大生,依著记忆疾风般的向岛内驰去,却见岛中墨族人搭的营帐,以岛上原有洞窟改造成的住所仍与上次来时无二,只是人影全无,静寂得可怕。
这是怎麽回事?五月大震。
难道说墨族人已经全体自杀?不禁生出这种荒谬的念头。
这绝不可能!以墨族人的个性,全都是些宁可玉碎,不愿瓦全之辈,不然也不会被大陆诸国孤立,与诸国结下深仇,被诳uo大沼泽中仍不屈服。只从刚才那个明知必死,仍是不顾一切来到迦那军士面前将凤尾鸟蛋击碎,引来鸟群攻击的墨族战士,就可以知道他们根本就不会因为大沼泽被冰冻,失去了天险就坐以待毙。就算是要死,也要敌人陪葬。
也不可能全藏起来了,这岛并不大,根本没地方藏下近万人,连一点痕迹都不露。剩下的可能就是,墨族人全都逃离大沼泽了。
更不可能,这更是荒唐。莱阿为防止墨族人的偷袭,向迪奥提议每日派出数千散骑分成几十队在大沼泽附近警戒,迪奥虽不置可否,但贝丝却采纳了这一意见,只是从来没有发现过半点墨族人的动静罢了。不然自己也不会洛u髡茧P到不忍心,到了最後一刻仍想劝墨族逃走。
那一刻只是一时激动,但现在冷静下来细想,就算墨族真的听自己的劝告逃走,仍是要付出惨重代价。
迦那的大军直至今日进攻之时才将大部分负责侦察的骑兵都收回来,墨族人若要逃离,墨族的成年战士就必须留下来拖住敌人,那些妇孺才有机会逃走。
而且纵然成功逃出大沼泽,又能逃得脱了迦那铁骑的追赶吗?纵然迪奥有意放生,离开了世代居住的大沼泽,这些肤色会被人一眼就认出的人又如何在世世代代传下来的怨仇中生存下去?
“五月。”一个轻柔好听的女子声音在风中传来。
是在做梦吗?是吗?一定是的!
五月身体颤动,那声音给他的震撼感之强超乎想像,连墨族为什麽全体失踪都不再去想了。头颈像生了锈般慢慢扭动,不敢想像如果回头一看只是幻觉,自己将会怎样的失望。
她,她怎麽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终於又看到了她,仍是那副娇娇柔柔的样子,只是比起上次脸色苍白了一些,是因为北方的事而劳心过度吗?五月不由生出心痛的感觉。
“雅典娜?!”五月又惊又喜,快步向前走去。
有些不敢相信的伸出手去握向那双雪白的手,心情激动之下,连不远处有人手扶树干含著热泪看著他们都不知道。
双手终於握住那柔若无骨的小手,清楚的看到雅典娜红唇翕动著,虽然没有半点声音发出,但想来心中也已经与自己一样激动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这时才敢相信一切都是真的,手中握住的是柔荑,并不是空气。
“雅典娜!”同样是这三个字,但五月的语音终於稳定下来,心中百感交集,感到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雅典娜脸上的神情略变凄楚,晶莹的泪珠似颗颗珍珠般滑过雪白无瑕的脸颊,有的流进嘴角,有的掉落地面,被大地吸收。
五月顿时慌了手脚,轻轻一拉,已经将雅典娜拉得靠近自己,望著她绝美的脸庞,以袖角替她拭去泪水,轻轻的道∶“傻瓜,为什麽要哭呢?奶知道我现在是多麽开心吗?”
两人在南方能够相见,让五月不知多高兴,但没想到她一见面就珠泪串串,让人不知所措,完全失去抵抗能力。
“我也是很高兴。”雅典娜双手挣脱五月的手,反抱他的腰,将头靠向其肩头。
颈间痒痒的,发丝拂过,雅典娜的低语传入耳中∶“搂住我,好吗?”
五月紧紧搂住这具火热的胴体,忽然倾身低头,盖在雅典娜冰冷的双唇上,雅典娜微微挣扎了两下,随即双手与五月握在一起,生出热烈的反应,鼻间发出火热的呼吸,再感觉不到丝毫因为急冻术带来的寒意,旁边的积霜彷佛也被两人的热情感染而悄悄融化成水。
“公主殿下。”离两人不到五丈远,遥遥看著两人相拥在一起,芙蓉轻轻的道,盈满眼眶的热泪终於控制不住滑落面颊。
三人都心无旁鹜,隐藏在更远地方的另一个人此时心中却是说不出的滋味,酸涩苦辣,百味纷呈,齐上心头。
看到自己所爱的人被别人拥在怀内绝对不好受,干掉他吗?但是大约她一世都不会开心吧?应该替她高兴吗?但是自己却又实在开心不起来,人真是一种矛盾的动物啊!
有人靠近的声音传至黑肤男子耳中,轻轻从掩身的岩石下站起来,闭眼聆听到∶“煞风景的东西来了吗?想不到我居然要为我的情敌而战,世上还有比这更荒唐可笑的事吗?”
凝目望向小岛边缘,那边的雪地上已经有数以百计的黑点正向这边快速移动。
扭过头来,望著相拥的两人露出白齿,却分不清是欢喜还是在悲伤,墨风间的神态奇怪之极,轻轻的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人打搅奶的。”
身形电射向外,清啸一声,声音虽不大,却有种如刀似剑的感觉,配合著疾冲的健硕身形,似要撞破苍穹,击碎面前的一切。
那百馀黑点是迦那的青龙骑士,击溃了凤尾鸟和树怪之後,又相继有数种怪物出现,弄得弓箭手和步兵的混编部队有些手忙脚乱,伤亡过半,好在青龙骑士诳u郎}脚,加上魔导士们的助力才将这些怪物一一清除掉。
迪奥一面清点伤亡,下令暂时原地休整,一面命令青龙骑士继续向前探路,这队青龙骑士正是分三个方向探路的其中之一。
墨风间冲进骑士中间,炽亮的刀气凝阶ub掌间,每一次挥手都带起一片血光。
青龙骑士又惊又怒,墨族人真是一个比一个疯狂,这个更是不得了,竟然以一己之力挑战一百馀位青龙骑士。
又一个青龙骑士倒下,转眼间已有二十馀位丧生在墨风间手下,他像发了狂似的斩杀著敌人,现在的举动完全违背了刺杀之道。
刺杀之道讲求的是以最小的损失换取敌人的性命,墨族的理念更是永远隐藏在黑暗中,尽量不暴露自己,如果一击不中,立即远扬,寻求下一次机会。
现在的墨风间却像是已经忘记了这一切,脑中只有一个字“杀”,敌人攻来时,肌肉自动反应,在及体的前一刻微微收缩,以护体之气卸力,随手就是一记烈光斩还回去。
血染黑袍,百馀位青龙骑士连人带马无一幸免,墨风间的肋下和腰间渗出滴滴鲜血,始不得不停下手来,呆呆的看著眼前横七竖八的尸体,发出犹如野兽受伤後的低咆声。
“墨风间!”一个女声叫道,透出深深恨意。
墨风间望去,远处冰沼上又是一群黑点疾驰而来,领头的是一个容颜秀丽,英姿飒爽的女子。
舔舔手指的血迹,墨风间吸气道∶“贝丝!”
五月以指轻轻擦拭雅典娜比丝绸还要光滑的面颊,怜惜的道∶“奶瘦了。”
雅典娜破涕为笑,微带骄傲的道∶“是的,不过值得,相比我得到的东西,这样的代价不值一提。我已经取得了蒙兰将军的支持,并且大败提坦的军队於阿难城,我一定会光复亚特兰斯的。”
五月将手轻移至她金黄色的秀发上,替她轻轻梳理向後,露出光洁的额头,微笑道∶“我在南方也有听说,真是替奶高兴,也感到骄傲。”
雅典娜忽然低下头道∶“你一个人来这里的吗?”
五月将手移下,搂住她的细腰道∶“我和清儿在一起的,她家破人亡,又因为我身中剧毒,幸亏遇上一位极通医术的人,才治好了她。”
“只是这样吗?”雅典娜垂下头,语焉不详的道。
五月搂紧她,将自己与白清倩来到南方之後发生的事大略说出,然後忐忑不安的道∶“清儿表面刁蛮任性,其实心地非常好,我喜欢奶,但也身不由己的爱上了她,不论是於情於理,今後我都不会丢下她的,现在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天奶能和我们一起驾船出海,再不用理这世间无谓的战争。”
“出海是吗?我也很喜欢,一定会有那麽一天的。”雅典娜昂起头道,眼中满是希翼的目光。
出海?如果是和五月两人一起出海,那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了。他身边现在的两个女人,那个叫什麽梦紫妍的根本不用担心,她永远都没办法取代自己在五月心中的地位,唯一的大敌就是白清倩,亏自己还一直当她是朋友。
如果墨风间真能替自己除掉她,自然是最好,不然就只有自己亲自来动手了,只是绝不能让五月知道。
想起整日为了复国奔波算计,当日阿难城遇险时,自己更不知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只有每当想起五月时,就告诉自己一定会胜利,才能复国、才能与五月在一起,现在却被自己的朋友乘虚而入,不由心下一阵酸楚,差点又滴下泪来。
雅典娜伸手掠了掠长发,换成笑脸迎向五月道∶“清儿是我的朋友,她也喜欢上你,我当然替她高兴,待我复国成功,我们几人就可以在一起了。”
五月却不知道她此时的心情,初时还有点担心雅典娜会吃醋,见她一点异样都没有,一颗心才放下。
自己越来越讨厌战争,偏偏她却是一心复国,不知何时才能与她静静的在日落时分相拥在一起,看那夕阳西沉大海,映红半边天空,与碧水相映的奇景。
两人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时,岛边传来巨大的破冰声,雅典娜猛的想起一事,色变道∶“你快随我离开这里,混乱九头蛇来了。”
五月惊道∶“混乱九头蛇?”
雅典娜急道∶“不错,墨族人早就被我带来的天空骑士安全送走了,这里只是一个陷阱,大沼泽最可怕的混乱九头蛇被赤蝎粉给激怒了,正循著故意留下的踪迹找到这里,凡是靠近这里的都会遭到攻击,你快跟我上法奈斯的背上,我送你离开这里。”
接二连三的破冰声起,厚实的冰层被巨大的力量掀翻,打断了人与人之间的战斗,骑士们被瞬间弄得东倒西歪,有的更是被抛向高空,碎裂的冰块四处飞溅,溅得人脸颊生痛。
虽然在贝丝和近两百位青龙骑士的围攻下,墨风间以己之短攻敌之长没有占到什麽便宜,身上倒添了不少伤口,但对方也死了至少四十人,只是没有干掉那女人有些不甘心。
听到这声音,墨风间心中有数,知道什麽东西要来了,看准方向,双手各挥出一记聚至颠峰的炽亮刀环,趁势突围。
贝丝看见从每个冰窟中都伸出一大八小九个蛇头,喷出绿色雾气,青龙骑士沾之即倒,片刻间化为浓血,不由又惊又怒。
“怎麽回事?”
墨风间边退边大笑道∶“想知道是怎麽一回事吗?让我来回答奶吧!好好的享受我们送上的最佳礼物--大沼泽中的混乱九头蛇吧!对了,再加上我私人献给你们的一点点礼物--大武流烈光斩!”
巨大的刀环离手,亮得让人眼中只馀下一片炽白色,身前的数十个青龙骑士连哼一声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腰斩为两截,且馀势未尽的袭向贝丝及其他人。
狂退中,墨风间的双眸望向迦那军团在沼泽边的营帐方向,双眼射出坚定不移的目光。
炎龙在远离大沼泽的地方降临,五月走下炎龙之背,不由多盯了两眼这庞然大物,心中颇有些吃惊,雅典娜竟然能把它降服。
“原来是奶在帮墨族人!”刚才的飞行,五月终於开始明白为什麽墨族人能在一夜间消失无踪,且事先无半点先兆,这次迪奥注定要栽个大跟头了。
“是的,你不觉得南方诸国这样对待墨族太过份了吗?”雅典娜道。
五月有些茫然的道∶“种族间的仇恨最难化解,那是很多年累积下来的,墨族与南方诸国的恩怨是是非非,我也不知道到底谁对谁错。那些妇孺是没有能力反抗的,不管到底是谁错了,我都不希望他们沦为仇恨的牺牲品。”
“你可以放心了,墨族的妇孺在迦那大军来之前都已经被安全的送至阿难城附近了。”雅典娜微有得色的昂起头。
五月再度握住雅典娜的手动情的道∶“给我几天时间,我回去带上清儿她们,再也不管什麽仕事,立刻就来找奶。”
雅典娜嫩葱似的两只小手从五月手间滑出举至眉际掠发,将脸部遮去大半,阴影中的神色瞬间变得阴晦起来。
和她见面?自己会怎样呢?会不会立即以自己最擅长的魔法当场轰杀了她?
这个连自己现在都不敢保证一定不会发生,只希望墨风间能替自己处理掉这件事,最好不用自己亲自出手。
雅典娜凝视五月半晌,忽然以唇凑近五月耳边道∶“这次能见到你,我已经非常开心了,我还要安顿好墨族,阿难城也有不少事等著我,两个月以後,我们在襄阳见面,好吗?”
五月虽然不明白为什麽非要在襄阳见面,却不忍逆她的意,只好呆呆的点头。
雅典娜倾身在他怀中,紧紧搂住他的背,闭上一双美眸道∶“让我再抱紧你一会儿,好吗?”
两个身体恋恋不舍的分开,五月目送雅典娜一步一回头的登上炎龙,炎龙升空,与高空中的另一个方向的天空骑士会合而去,慢慢的消失在五月的眼帘中。
五月痴痴的将高举的手垂下,良久始返身朝骑士团所在的营帐方向走去。
白清倩打了一个寒噤,双手交叉抚上自己的肩头,五月不让她随军参战,她也不想因洛u灾v让五月分心,只得站在这沼泽前看看那个方向,很是有些提心吊胆的。
感到有些寒冷了,手离开原本扶著的树干,转过身去准备返回营帐,抬头却看见前方道路上出现一个黑肤栗发的男子,从他身上透出凛冽的杀气,就算是最迟钝的人都感觉得到那危险的信号。
白清倩认出来人,不禁倒退一步道∶“墨风间?”
墨风间的黑衣湿润一片,肋下等处的伤口已经止血结疤,但仍有些隐隐作痛,特别是被那个臭婆娘趁著人多时给自己的那一下,冷声道∶“我是来取奶性命的。”
“为什麽?我们不是你的敌人,虽然迦那让五月随军前来助攻,但是五月和我们都希望你们能逃脱,五月到现在还希望你们能在最後关头放弃大沼泽先逃出去。”白清倩不解的道。
墨风间呆了一下,摇头道∶“不管怎麽说,今天我都一定要取奶性命,没有谁能改变,除非我死。”
“我,我和你有这麽大的仇吗?是因为白家吗?”难道白家和墨族有什麽仇恨是自己不知道的?
白清倩举起双手握紧成拳,缓缓摇头,坚定的道∶“虽然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我会尽我的力量来求生,因洛up果我就这样死了,五月一定会很伤心的。”
白清倩的话听来有些孩子气,却令墨风间一怔,没想到看来柔弱的白清倩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她死了,那小子会很伤心的?
如果自己死了,她会不会也感到一丝伤心呢?
“就凭奶这点功夫?原因奶不必知道,现在就去死吧!”刀气惊现手间,发出白炽耀目的光辉。
和这女人说这麽多话,已经大大的违反刺杀之道,不能再说下去了,不然说不定自己最终会软下心肠,再无杀她之心。
唉,这女子竟然无端的让自己想起七岁时溺死在大沼泽的妹妹,如果不是因为雅典娜,自己绝不会想取其性命的。
五月往营帐方向走去,心里苦乐参半,没想到在这里竟能见到雅典娜,让人惊喜万分,可惜要数月後才能真正与她在一起。
又想起自己还自作聪明的想去尽最後得努力救墨族,结果根本就是一个互相算计的阴谋,自己算是蠢到家了,不禁摇头苦笑。
薄雾散尽,金色的晨曦曲曲折折的从树林的缝隙中射入,驱散林间的寒气,生出淡淡的温暖。
忽然林中传来奇怪的声音,五月心中一惊,潜隐自身气机向前掠去。
“莱阿,你竟敢背叛我?”托尔金斯的声音愤怒的响起。
莱阿得意而恶狠狠的声音响起∶“死老鬼,你占著位子不拉屎都几百年了,也不嫌自己的脸比马还长,以我们的魔法,以我们的能力,不论是谁都需要我们。全是你,全都因为你,如果不是你说什麽魔法师不宜介入权力斗争中,我们早就飞黄腾达了。真是迂腐透顶的老家伙,现在就让我送你上西天,让你那一套跟著你见鬼去吧!”
托尔金斯略带喘气的声音道∶“你这个叛徒,你知道什麽!?我们是魔法师,不是政治家,我们应该以修习魔法为主,权力斗争不是我们擅长的!舍本逐末的去追求名利,最终你将一无所得。”
“老鬼,你那套早就过时了,如果不是看在你曾教过我魔法的份上,我才懒得让你多活这片刻。”莱阿听得不耐起来。
五月从叶间望去,莱阿那可憎的面孔离自己有近十丈远,十六个魔导师分列四个角全神贯注的望著中间,手上隐有各种波光流动,全指向一个目标--正中间的托尔金斯,地上还横七竖八的躺著不下十具尸体。
托尔金斯脸上出现讽刺的笑容,挺了挺身躯,四周的魔法师神色顿变紧张。
“这些大约都是你的死党吧?你们也同意莱阿的想法,真让我感到伤心啊!”
“你错了,我带来的一百多位魔法师都是赞同我的,大家都不想因为你的迂腐想法而埋没了自己,他们没来,只是为了帮助迦那大军对付墨族罢了。”莱阿傲然道。
一个圆形的彩色光圈在托尔金斯面前时隐时现,各种色泽混杂其中,托尔金斯道∶“人各有志,我不强求,不过你真的以为你们造出的这个禁魔之阵能抑制我?”
莱阿道∶“老鬼,你虽是魔法师中顶尖之人,不过也别太自大了,这可是由十六个接近大魔导士级数的魔导师合力布下的禁魔之阵,你就算还能施展魔法,又能施出几分魔力呢?”
托尔金斯微笑道∶“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你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吗?大自然的天秤承受彼之罪孽而倾倒,来自深渊之底的银色朔风啊!依我的意志铸成无形之槌,横扫一切不净,我的敌人,接受最後的惩戒吧!”
星光般的银色飓风出现在托尔金斯身前,形成圆柱形的旋风柱,将诸魔导师魔力形成的禁止魔力凝聚的禁魔之圆挤得变形。
两股无形的巨力相互抗衡,十六个魔导师身躯狂震,竟有吃不住之势,莱阿终於色变。
原来虽然付出地上十具尸体的代价,但总算成功的将托尔金斯抑制住了,刚才他明明不能再施展魔法的,原来是一直在蓄力,自己竟被骗过,当真可恨。
耳边传来一声巨响,五月几乎应声从树上掉下来。
十六个魔导师向外狂跌,银色的飓风夹著星星点点似的光芒向莱阿卷来。
不敢怠慢,莱阿声音尖锐如剑,划破空气∶“大地将为我筑起金色的盾牌,吾在其上刻下远古的蓝色铭文,美丽的拉菲女神和慈爱的大地母神萝丝啊!请保护奶的信仰者不受任何伤害。”
莱阿念动咒文,手执的魔杖杖头上的魔晶石闪著淡黄色的光芒,一面淡黄的华美盾牌凝空出现,盾面上蓝色的远古文字时隐时现,闪烁不停,在人眼中停留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就化为一层光罩将身体护住。
银色飓风迅速的漫过空间,所经之处全部夷平,犹如刀削,不管是柔松的草茎还是坚硬的岩石,一接触到这旋转不停的银色之风,立即被卷入其中,瞬间一齐崩溃,被分解成比最小的砂粒还要细小的尘埃。
那是一种迅速而均匀,把挡在面前的一切进行分解的力量。莱阿头上冒汗,准备了这麽久,想不到仍然低估了这老鬼,直到这时候才了解到大魔导士与贤者级魔法师的差距,虽然已经使出最强的复合防御咒文,仍是一点保命的把握都没有。
银色飓风冲至,包裹在淡黄的光罩上,内黄外银色泽分明,出现剧烈的颤动,蓝色的铭文被扯得变形,难以辨认。
其实并没有任何的声音,脑海中却感觉有种能震破耳膜的怒啸产生,彷佛真的有风神在耳边怒吼、有只无形的大手正在拉扯,随时有可能被那无匹的力量扯去整个光罩,然後将自己绞得粉碎。
看来虽是以一对十七,托尔金斯仍将胜出,莱阿的叛逆注定失败,五月忖道。
不用自己出手了,水之音的担心完全是多馀的嘛!女人啊!总是这样胆小如鼠。
正当五月失去警惕之心时,异变忽生。
“违背刺杀之道的人,有什麽资格取别人的性命呢?”随著声音的出现,刀气前进的路上出现波纹状闪动,肉眼难见的透明被刀气一摧渐变灰白,先似被鱼搅浑的水纹一般,然後大气细如发丝的蛛网化,与别处大不一样。
刀气与暗伏在白清倩面前的力量全面接触,发出闷响,其色如灰,密如蛛网细如发丝的气丝被刀气摧毁,但每一根气丝都化去一分大武流烈光斩的力道。
黑缚天罗阵被大武流烈光斩尽摧,刀气未尽,但争得的缓冲时间已经足够夜摩出现在白清倩的身前,双手一挥再挥,黑缚天罗丝交织缠绕似团乱麻般,包上光芒闪闪的刀气。
炽亮的刀气在黑丝中苦苦挣扎,最终被越来越多的灰丝所吞没,消失在黑缚天罗之中。
白清倩像受惊的小兔般躲在夜摩背後,香息喘喘的道∶“小心,他很厉害的。”
夜摩将黑缚天罗阵全面展开,以他为中心,无数灰丝出现在脚下,交缠成股,浮空毕现,像一条条待人而噬的灰色之蛇护在身前。
“我不会让他伤到奶的!”魔族的武者傲然道。
墨风间身体连动八次,从八个不同的方向斩出八记烈光斩,但那死灰色的气网如有感觉般在夜摩的操纵下层层防御,将闪光刀气一一化解。
竟然找不到一丝防御上的破绽,墨风间心中吃惊之极,脸上却没有半点表露出来。
“我认输。”
连夜摩都看不出来墨风间是如何移动的,出现在两人身前,下一刻消失不见。
杀手的习惯是一击不中远扬千里,但仍不敢相信他就此放弃,夜摩以精神和气机搜索附近,直至完全感觉不到墨风间的存在後,始松了一口气,脚下身前的黑缚丝收回体内。
如果正面对敌且不逃跑,以黑缚天罗阵先守後攻,墨风间不但伤不了自己,反而最後失败的一定是他。但目睹此人鬼魅似的身法,以性命来分出胜败,连夜摩都不想招惹上此人,能不与此人为敌,任他退去自是最好。
“多谢你。”白清倩的声音响起。
如中魔咒般转过身去,夜摩一阵心神恍惚,想对白清倩说话,却又不知该说些什麽,忽然看见白清倩生出惊骇的眼神,同时身後传来轻微的气机反应,立知不妙,来不及回身就全力催功。
托尔金斯脚下一侧的大地忽然裂开一个大洞,一个带有面罩只露出一双闪闪发光的眸子,浑身黑衣的男子从中冒出,速度快得惊人,以奇怪无比的姿势抱住了托尔金斯。
那姿势既难看又不雅,双脚交叉从腰至腿的锁住托尔金斯的下半身,胸腹与托尔金斯的背部紧贴,双手或点或拍,快得惊人的击打托尔金斯上半身各处,最後以环抱之势紧紧搂住,然後带著托尔金斯如同炮弹般的旋转著离地而起,声势惊人的直冲天际,树林中一些横里伸出的枝叶离他尚有三寸,就开始枝折叶落,竟半点也不能阻挡他。
五月又惊又怒,此人正是那天在街上刺杀苍月之人!
现在他表现出来的功法绝对与墨族无关,几可断定是故意栽赃的,自己实在是有负水之音所托,没想到会有人在这个时候偷袭托尔金斯,而且身手之诡秘高明,连自己都没有把握接得下来。
一声怒啸,五月弹离树枝,横空掠起,全速迎向正不断升高的两人,希望还来得及救回托尔金斯。
两人已经升至三丈有馀,但完全没有停止升空的趋势,且在空中越转越快,让人难以分辨两人身形。
五月功聚双目,精神无限扩展开来,将两人的旋转之势分得一清二楚,水壁怒涌,沿手臂而出,似一把水刀斩出。
偷袭者暗叹一声,在五月干扰下,他的这招最强必杀技“旋风爆裂陨落”未尽全功,虽然在上升过程中源源不断的注入托尔金斯体内,但完全式是应该再上升一丈後以十倍的速度急坠而下,让输出的气机忽然爆发并与大地对撞,使作为媒体的受法者绝对无法幸免。
托尔金斯虽然厉害,但魔法师始终是魔法师,防御力偏低是术士一系的通病,谁都无法改变这一点,只凭自己刚才注入的狂烈气机,可以肯定托尔金斯已经完蛋,体内所有生机都已断绝。
不想被五月缠上,生出多馀的事端,而且这小子说不定还有利用的价值,黑衣人当机立断,松手将托尔金斯反手掷给五月,人反向掠起,同时对莱阿叫道∶“他已经死了,我们走!”
莱阿正在生死关头,忽然救星出现,认出正是自己主子身边的高手之一,接著随托尔金斯被偷袭,魔法中断,身前那恐怖的力量消失得无影无踪,人才清醒过来,忙扭头就跑。
五月在空中抱住托尔金斯,缓缓落地,心中却是沉重如山,托尔金斯的身体轻飘飘的,宛如无物。
“助我!”托尔金斯睁眼道。
五月惊喜交加,精神再度集中,始感觉到怀中的托尔金斯由毫无生气突然变洛u雪L弱的生命活动迹象,忙依言以水德真法助他驱除体内的气机。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托尔金斯始开口,犹有馀悸的道∶“好险、好险,老骨头不中用了,如果不是遇上你,这次死定了。不过总算达成目的,他们以为我死了。”
五月不解的道∶“你是故意的?”
托尔金斯大笑,脸上皱纹立起∶“昨天我那傻女儿还不顾一切的来警告我,让我相信她的异能,却被我痛斥一顿。”
忽然收起笑容,脸色转阴道∶“我早猜到莱阿引我出来必是有鬼,不过我也想借此机会假死在他们手中,就可以袖手旁观迦那之事,制造风之贤者毕命於墨族之战的假象,再不用理会那些家伙了。”
“原来你是在利用莱阿?不过如果你袖手不理了,魔导学院的那些魔法师怎麽办?”五月为之目瞪口呆。
托尔金斯自嘲道∶“我一直以为魔法师不应该介入政治,应该一心研习魔法,不过这样的信念似乎太不合现在的潮流了。他们早就在嫌我这个老头子碍手碍脚,你也看见了。其实今天就算没有莱阿,将来也会有其他人想除掉我。不过,当今世上能许以他们承诺,让他们不惜冒险与我为敌,有这种能力的人在迦那应该只有一个人,不,还应该加上他,他们两人合在一起应该可以了。”
五月摸不著头脑,讶然道∶“你在说什麽,我越听越糊涂。”
托尔金斯沉吟道∶“我怀疑鹬蚌相争,渔人得利,不过一切都还只是我的猜测,没有任何证据。”
缓缓脱离五月的手,托尔金斯又道∶“谢谢,我已经无大碍了,剩下的我能用治疗术自行解决。你所具有的力量很奇妙,不过你似乎还没有让它和身体的每一寸都结合起来,不然就没有人能伤到你。还好我刚才所施展的风系至高之术本就具有防御之效,召来的银色朔风保留了一些在体内没有施放,才能及时抵消掉对方的部分力量,要不然我就死在刚才那家伙的偷袭之下了。”
横踱两步,长叹一声,托尔金斯道∶“那家伙刚才对我施展的招数十分强劲,不过因为你的干扰,并没有全部完成,想想真是让人害怕。唉,人总是喜欢把自己的才智用於破坏上,而不用在建设上,真是让人感叹。看看人类历史,我们今天能占据大陆主导地位,最大的原因就是我们渴望不断进化的心。没有比这更强大的,但控制不住时也是最可怕的。武技和魔法不应该只能用於战争,如果是那样,世界上就没有永远盛开的花。了不起的魔法和强横的武技未必能带来更大的进步,却有可能导致文明的倒退。其实不论武技也罢,魔法也罢,都只是我们不断完善自体,与天地合一的一种方法,这可是我这老头子活了几百年才明白过来的。”
说著,拍拍五月的肩头,挤眉弄眼道∶“有一件事还非得让你帮我不可,不知你可愿意?”
五月被他刚才一番话说得肃然起敬起来,忙恭声道∶“什麽事?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绝不推辞。”
“我的义女,水之音那傻丫头以後就托付给你了,好好照顾她,不然我这老头子不会放过你的。”
五月登时张大嘴说不出话来,任他想破头也想不到竟会是这种事。
托尔金斯不悦的道∶“她可是个大美人,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除了不太会做饭又偏偏很喜欢做饭以外也没什麽缺点了。她在我面前提起你时那副春心已动的样子,瞒得过别人哪能瞒得过我这老头子。这麽多年,尚是第一次看到她提到我之外的人既真正的欢喜又有忧愁。你今天也算是对我有恩,不然我才不会相信你,难道你敢拒绝我?”
“等等,我不是这个意思。”五月满头大汗的道。
托尔金斯打断他的话头道∶“年轻人,吐出来的唾液是不能收回去,男子汉说话应该像钉子一样,明白吗?就这样吧!哈哈哈,我养了她二十年了,终於可以解脱了,记得要三年後才告诉她我其实没死,这样我就可以三年不被她唠叨了。”
“唔,她身上的有颗石头很是奇妙的,就算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吧!希望你们比我强,能研究点什麽出来。”托尔金斯大踏步向外走去。
五月目瞪口呆的看著这老头子,这老鬼像是丢掉了背在背上几十年的包袱似的,步伐轻松得犹如年轻人,一时间连脸上的皱纹都似减少了许多,从来没有见过这麽不负责任的义父!
这麽多女人,自己今後怎麽养得活呢?
风吹来时,五月才想起自己似乎应该回去了。
黑缚天罗由无至有如同鲜花般以夜摩後背为中心展开,但终比不上墨风间的偷袭之势,且此次既无暗伏的气丝阻敌,对方刀气之猛更在刚才那几记攻击之上,显出墨风间的真正实力。
如刀切牛筋般,黑缚天罗还来不及完全凝气成丝就被烈光斩斩断,只能略略削减其力道,却不能化解乾净,破空击在夜摩背上,破衣而入,鲜血争先恐後的从长不过三寸宽不足一分的伤口泉涌而出。
白清倩真真切切的看到夜摩脸上痛苦至极一悼uL,却硬是一声未吭,寸步不让的将刀气硬受了下来。
“我说过,我一定会杀了她的!”又是八记刀光毕现,光芒强烈得让人睁不开眼,速度更是快得惊人,每一刀都不是攻向夜摩,而是直取白清倩。
夜摩转身,蛛网似的气丝里三层外三层的及时出现在刀气前进的路上,刀气只要一接触气丝一点,所有气丝立即在气机感应下反卷而上。
白清倩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见到随夜摩手挥一次,背上的伤口就崩裂一次,越扩越大。
“真的还要坚持下去吗?你说得对,我擅长的是暗杀,不是战斗。烈光斩的伤口是很难愈合的,你是否感到你的伤口处毫无知觉,且一次又一次的不断裂开?你现在如果立即择地疗伤,一月内应该还能痊愈,不然会越来越麻烦。”墨风间冷笑道。
夜摩微哼一声,身上所受的伤的严重性他比谁都知道得清楚,却不答话,气丝再次交织起来,将墨风间的每一记刀气化解掉。
背上的伤口再次裂开来,像婴儿张开的嘴,白清倩看得不忍,霎时间忘记了夜摩的恶行,真心的替他担心起来。
“你走吧!这不关你的事。”白清倩再也看不下去,忽然朝另一个方向扭头就跑。
一攻一守的两人没有想到白清倩会在这时候做出这种举动,同时一呆,墨风间快了一刻反应过来,心中大喜。
墨风间虽然仗著微尘隐法成功隐迹,并以烈光斩重创了夜摩,但是夜摩受伤後,黑缚天罗阵全面发动,以他的烈光斩亦无法攻进去。如果不是对方对他的速度身法有顾忌,担心护不住背後的白清倩而不反攻,墨风间亦无法占到上风。
就是这样,墨风间亦只有慢慢的消耗夜摩的体力和真气,耐心的等至他控制不住伤势之时再一举制敌。谁知白清倩竟会在这时主动跑向别处,当真是天从人愿。
白清倩提著长裙,这时不禁暗恨自己洛uo样喜欢穿裙子,却忘了当初是被五月随口赞了一句後就再也没穿过纱笼裤之类的服装。
尽管身法受到裙子的影响,但白清倩仍尽力奔跑著,她所学白家技艺中,只有身法一项得到几分真传,倒也有几分自信心,如果能争得一口气跑回营帐中,墨风间未必就能伤得了她,而且将墨风间的注意力引向自己,夜摩也就没有危险了。
墨风间嘿嘿一笑,身形立动,向白清倩追去。
夜摩惊惧交集,自知论身法是比不过墨风间的,黑缚丝随气机暴涨,如无数触手般从一侧缠向墨风间。
墨风间亦早料到夜摩会有这一招,头也不回的两手向後挥出,两道刀气闪现,气墙似的将墨缚丝挡住。
忽觉背後黑缚丝力道有异,在刚才那种妖异的力量中突然生出一股强横无比的死灭之力,似要将所见到的一切缠住并撕成粉碎,如果说刚才的黑缚丝代表著妖异的灰色,现在的就是毁灭性的黑色!
墨风间在疾驰中回头一笑,单手挥後,凝起比刚才更雄浑的烈光刀气狠狠斩向袭来的黑缚丝,然後加速前进,再不理成败得失,纵然这一记烈光斩化解不了对方的袭击,也顾不了这麽多了,拼著受伤都要把白清倩送上西天。
收回右手,两手在身前合拢,片刻间墨风间已经追近白清倩,说到身法,五月尚可和他一拼,白清倩的身法虽不弱,但与他比起来仍是差了不止一筹。
背後传来磨砂般难听的声音,知是夜摩的黑缚丝与自己刀气相抗所致,墨风间大喝一声,连背後劲气交集的异响都被盖了下去,合拢的双手前所未有的光华大盛,像一个太阳在手中产生似的。
光华离手向白清倩劈去,速度虽比刚才的斩法稍缓,但内中力道更是惊人之极,墨风间几乎是把全身的真气聚集起来以烈光斩法斩出,禁不住脑中轻眩,一阵虚脱感袭上心头。自信就算是五月,也无法像上次一样化解,如果正面相抗,不死也要重伤。
白清倩花容失色,知道以自己的速度绝避不开这一记超强的烈光斩,吓得闭上双眸,不敢再看。
噗!刀劲袭入肉体的声音,白清倩却没有丝毫痛感,不由奇怪的睁眼,却见到血光毕现,微热的液体落到脸上,有人替她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击。
“为什麽你要这样?”白清倩扶住夜摩。
黑缚丝迟一刻的突破墨风间的刀气击中身体,一闪即没,深入体内,声势绝比不上墨风间的烈光斩,但破坏力却绝不逊色,难缠度犹有过之。
墨风间咬牙大恨,万没有想到夜摩在使用了什麽奇怪的功法後,速度力道大增,不但黑缚丝出乎意料的快速突破了设下的牵畔,而且抢在自己的烈光斩之前,替白清倩挡下这一击。
黑气在脸上浮现,像罩了一层黑色轻纱般,面目狰狞,脸肌不住的扭动,浑身轻颤,胸口处被烈光斩造成的伤口由左胸斜斜直至肋下,几乎可以看到里面的心脏正在激烈跳动,似随时会蹦出胸腔,隐约间还感觉到什麽东西正在从肚腹处向外滑动,似要滑出体外。
“说你是愚蠢还是勇敢呢?竟然硬挡我的烈光斩!”墨风间一面试著压制体内的黑缚丝,一面叹道。
夜摩吐出一口唾沫∶“呸!”
“别五十步笑一百步,作你妈的春秋大梦了,我是受你一击,又动用了天魔气。拜你所赐,别人对我的施治从此付之东流,而且变本加厉,魔气反噬。但你以为你能逼得出我的黑缚天魔丝吗?哈哈哈,来吧!一起去死。”夜摩纵声狂笑,身体却摇摇欲坠。
白清倩连忙扶住夜摩,将他缓缓倾倒,让他半躺在草地上,有些伤心的道∶“你不必这样的,就算我帮过你,你也不必这样来还给我。你一定要活下去啊!”
夜摩声音转柔道∶“奶永远不会明白的,我生长的地方,从来没有这样的日光,也从来没有绿色,只有黄色的沙,褐色的岩石,唯一的花是黑色的,还有红色的食人藤,在那里,不够强根本活不下去。其实我很喜欢这个世界,虽然一样的残酷绝伦,却多姿多采。”
有些费力的转动著头颈,留恋的看著四周,似要永远记住这一刻,夜摩又道∶“不要这样看著我,我没有奶想像中那麽伟大。奶以为我是被奶的一番话说得改变了人生观吗?我做事从来只洛u灾v打算,这次只不过是因洛up果奶死了,我还活著,一定比现在更难受一些┅┅居然会为了别人让自己受伤,他们一定会在天上笑我的。哈哈,果然是不能动心的,死老鬼没有骗我。”
重伤中的夜摩又出现精神失控的现象,与那日一样语无伦次起来,所幸的是现在的他身负重伤,身体处於崩溃的状态,连说话都渐渐费力起来。
白清倩感觉得到夜摩的生命力正随他的声音慢慢消散,心下黯然道∶“谢谢你。”
除了这三个字以外,白清清再不知该说什麽。不管怎样,自己都会活下去的,因洛up果自己死了,五月一定很难受的。
“咳!”墨风间禁不住咳嗽,感觉到受天魔气培育後的黑缚丝的威力,刚才全身真气几乎一下使出,体内空虚,本以为经过三道刀气的阻挡,对方的墨缚丝威力将大减,通过刚才的交手,发现黑缚丝似乎也不是以劲力见长,只是入体後极为难缠,且毒性剧烈。
自己在大沼泽长大,对毒性有极强的抗力,所以打定主意,拼著受伤也要达成目的,现在看来却是错得相当厉害。
可惜墨风间不知道的是,黑缚丝自与天魔气结合後,单论破坏力也许还比不上无双所修习的更高层次的天魔气,但走的却是另一路子,说到阴损难缠,邪异诡秘却是纯粹的天魔功也无法相比的,只是两种功法结合後的反噬之力亦更加强大,连夜摩也禁受不起。
只是因为白清倩遇险,夜摩情急之下才将前次走火入魔之险抛之脑後,不顾一切的使出,才能及时的替白清倩挡下攻击。
黑缚丝在体内四处蔓延开来,每经一处就对附近的经脉造成难以估量的破坏,更麻烦的是那毒性在墨风间毫无防备之下沿经循脉深入骨髓。
当日白清倩中了一记,幸有五月的水德真气立即替她护住经脉,又有同宗高手合力压毒方能镇住,但仍要飞凌出手才能化解掉。
墨风间心下一阵惨然,如果是有防备的中招,以自己之能尚有生机,中招时却几乎所有真气尽出攻敌,经脉空空如也,自身防御降到最低点,混杂著黑缚丝的天魔气几乎是在毫无阻拦的情况下攻入体内。
对方的每一股气机都是由一道黑缚丝与一道天魔气相互缠绕构成的,进入经脉後,黑缚丝就像是有吸盘的吸血虫般,沿著经脉对自己的精血进行吸蚀;而天魔气却由一点爆发开来,那强横的死灭之力就像是在自己体内塞入了一个不断膨胀的物体,直欲破体而出。
最可怕的是,一般的功法,甚至是原始的天魔气破入体内後,其绵绵不断的力量来源应该是来自敌方,一旦被自己的气机隔断之後,就会越来越弱,被自身的气机慢慢化解。
夜摩这种与黑缚丝功法结合变异後产生的天魔气却是阴损到了极点,明明已经失去力量的来源,天魔气却似能自动增殖似的不断壮大,虽然远远比不上无双那种霸道无匹的力量,但在墨风间目前体内大乱,脉气枯涸的情况下,只能任对手的异气四处肆虐,再无法凝气进行有效的抵抗。
“杀不了奶,命也。”墨风间终於放弃了抵抗,黑缚丝开始向心脉蔓延,同时终於明白了天魔气能不断增殖的原因,正是那黑缚丝将吸自自己体内的精血转化壮大了天魔气。
可以想见,如果任此发展下去,最後是自己被吸蚀成一具乾尸,且被天魔气破体爆成微尘。以敌人的力量来伤害敌人,这夜摩的功法果然是阴损到了极点,实在有伤天和。
白清倩摇头道∶“至今为止,我仍是不明白,你为什麽一心要杀我?甚至和夜摩同归於尽都在所不惜。”
“奶不必明白,如果有选择,其实我并不想伤害奶。但是如果因为奶而让我所爱的人一世都不开心,那麽我只有选择让奶从这个世上消失掉。”
只可惜付出了自己的性命仍是没有成功,不过,总算可以对她,对自己有个交待了吧?
“啊?!”听到墨风间的话,白清倩无端的生出一阵惧意,到底是什麽人与自己有这种深仇大恨,当真是想破头都想不出来的。
黑缚丝终於攻入心脉,一阵绞痛感传来,墨风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现在连吸气都是那麽困难,那破坏力已经摧毁了他的整个身体结构,毒性更是令他连最後的意识都快要失去。
肌体已经麻痹,无法再控制自己的身体,日光照在脸上都感觉不到半点温暖,墨风间脑中最後浮现她皱眉轻思和抿嘴浅笑的样子,不由痴了。
“下辈子,我一定要比他早一步认识奶!”喉结蠕动,旁边两人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麽,只见他伸出手来,面对旭日仰面倒下,身体如碎裂风化後的岩石般脆裂。
“他到底比我先死,哈哈。”夜摩大笑,只是那笑声在得意和幸灾乐祸之馀,仍掩不住对死的惧怕和对生的渴望。
不知道应不应该感谢墨风间,将他苦苦修练的功法破得一乾二净,这次夜摩虽然被魔功反噬,但正受散功之苦,随著体内魔气的慢慢消失,意识反而慢慢清醒起来。
出於惯性的思考,能亲眼目睹仇敌先离开这个世界,纵然是在垂死的边缘,夜摩仍是不能克制的感到开心。
可惜这种感觉未能持久,一阵比以前所有阵痛加起来还要剧烈的感觉传来,全身每一处如被万针同刺,连最後一分真气都丧失殆尽,意识顿变模糊,眼前呈现一片空白,连白清倩在那里都看不到了。
那麽下一个应该就是自己了吧?
夜摩努力的维持著像已经绷紧之弦的意识,每说一个字都像走在万丈高空中的绳索上,艰难的吐音道∶“清儿,我可以称呼你清儿吗?”
“当然可以,你是我的朋友。”白清倩眼眶盈泪,这个人以前纵有千般恶,这一刻却的确是自己的朋友。
可惜的是对方已经听不到她的回答,遗憾的先一步离开了这个世界。
睁大著死鱼似的双眼,瞳孔中映著一个女子正低头悲泣的凄美身影,似乎仍渴望著知道那其实永远都不可能听得到的答案。
“清儿,发生了什麽事?”五月惊讶无比的声音响起。
白清倩向後望去,五月快步上前扶住她的身子。
白清倩无力的偎依在五月怀中,软弱的道∶“你差点就看不到你的清儿了,他们全死了!”
五月抱著瘫软在自己怀里的白清倩,那柔软而炽热的胴体在轻轻的颤抖著。
当五月看清死去的两人时,不由浑身一震,脑中生出无数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