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的邪恶早已被灌输在圣凯士兵的脑海中,他们宛如国家的毒瘤,唯有铲除消灭才是唯一的方式。
城墙箭雨稀稀落落,准度超差,圣凯士兵只要圆盾一举,几乎没有人因此丧命,只有几个运气不好中箭而落队。
反观圣凯的弓箭队一到射程范围,立刻挽弓射箭,密如急雨,压着黄巾徒不敢冒出头,十几个人闪躲不及,纷纷被利箭贯头穿颈,死状凄惨,吓得新教徒胆颤心惊,尖叫连连,引起一阵骚动。
卡罗见状,不屑地撇嘴,这比平时的训练还要轻松,这种心态不只有他,连攻击的士兵见一波箭雨就让敌人阵脚大乱,心中完全瞧不起这群乡巴佬。
碰!碰!云梯在箭雨持续不断地掩护下,已经架上城墙,士兵嘴咬单刀,立刻如灵猴般手脚俐落地往上攀爬。
一两个圣凯士兵爬上城头,开始与魔教教徒厮杀,面对来势汹汹的圣凯士兵,教徒们立刻胆怯,手脚一不俐落,好几个人就丧生在城头上,屍体立刻被踢落到城墙下,清出一块可供战斗的空地。
由於己方士兵已经上到城头,弓箭手立刻转向,继续压制那些尚未厮杀的区段,卡罗心中不免得意洋洋,想不到一开战就取得如此大的成果,只要城门一破,圣莒城说不定半天就可以搞定。
倏然,一群头系黄巾,宛如暴徒一般的教众,手持利刃,狠狠地狙击圣凯士兵一把,给他们一个当头棒喝,圣凯士兵一时不察,屍体宛如山顶落石,一具具落入圣凯阵营中,偶而挟杂几个身受重伤的黄巾暴徒,一跃而下,口中发出大吼,悲壮凄厉,临死也要找几个圣凯士兵陪葬。
圣凯士兵心中一愣,彷佛看见困兽之斗的野兽,誓死反扑的决心,情势突然风云变色,在这群黄巾徒的反攻下,先前好似羔羊的教众,内心已经被眼前残酷的现实所麻痹。
不就是杀人流血这一回事,在这种场合不是杀人就是被人杀,至於敌人是谁,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要能活下来。
这种心态转变带来蝴蝶效应,教众开始进行稍具规模的反攻,隐藏在後的洪震木见自己的目地已达到,虽然教众牺牲不少,但总算是有好的开始,立刻将黄巾徒再派出去,并且下令教众开始防御。
心中忽然闪过海菲斯四方使所定下的练兵方式,真是残酷而变态。
檑木沸油立刻从城墙倾盆而下,让没有防备的圣凯士兵吃了个大亏,更有弓箭手开始射向越走越近的圣凯弓箭手,准头力道可不是刚刚可以比拟,身着轻皮甲的弓箭手根本挡不住,几息间已经造成近百人伤亡。
面对居高临下的魔教弓箭手,卡罗不得以让己军弓箭手撤回,没有弓箭保护,圣凯士兵顿时错失保护,宛如一个行动标靶,任人宰割。
卡罗看着又气又急,想不到魔教这麽狡猾,居然派出炮灰来混淆视听,开口怒喝道:“城门破了没!”
碰!碰!二十人扛着巨木不停地撞击圣莒城的城门,猛烈声响好似闷雷般一声声地撞击在每个人的心上,独特的节奏,伴随兵器碰撞,厮杀惨叫,形成战场上慷慨激昂的交响乐。
“报!”战场督阵官派人回报。
卡罗急道:“快说!”
“督阵官说敌人在城门後面堵上许多沙包,完全封死城门,无法撞开。”
卡罗恨恨地盯着城头上的战况,不甘情愿地道:“鸣金收兵!”
烈日当空,这一场打了好几个小时,幸存的人都汗流浃背,不幸的人全都血流满面,经历这场震撼教育般城头攻防战的教徒,个个跌坐在城头上,全身力气彷佛被抽得一乾二净。
不过击退圣凯军的喜悦浮现在他们脸上,回想刚刚的杀戮不由一阵心惊胆跳,在望着周围宛如炼狱般的惨况,内心正反情绪不断地交织纠缠,脸色也随着阴晴不定。
洪震木从城头上走来,大声喝道:“圣教的勇士们,你们的勇敢无惧战胜底下自以为是的圣凯士兵,许多兄弟早我们一步重回上帝的怀抱,但他们已经为圣教大业,粉碎世间种种不公不义,踏出勇敢的第一步,他们将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
“为什麽他们要来进攻我们,难道还想派出像圣莒城主那样的货色的统治我们吗?我们不要,他们不配,我们要自己管理自己,不想再有不公不义的事发生在周围亲朋好友身上,现在站起来,挺起我们骄傲的胸膛,鄙视圣凯这样虚伪的国家,圣教必胜!”
坐在城头上的教众,听完洪震木的话,宛如暮鼓晨钟,唤醒他们心中的迷惘,好似破除心中阴霾的阳光,坚定他们的信念。
“圣教必胜!”站起身的教众不由放肆地大喝道,胜利喜悦如山洪迸发,猛烈巨然。
城头圣教徒的士气高昂,更显出圣凯士兵的落寞,想不到自己居然被这样的百姓打败,卡罗更是郁闷不已,想不到自己再摆了一道。
内欧司冷着脸望着卡罗,道:“为什麽拖到这麽晚才收兵?”
卡罗心虚地道:“我以为城门就快要破,如此一来,士兵就可顺势攻入城内,谁知他们居然将城门完全堵死。”
内欧司怒喝道:“我以为!你知道为了这三个字,我们又牺牲多少儿郎。”
卡罗恼羞成怒地道:“战争有不会死人的吗?本来就是要一搏,只不过我搏输了,下次他们可没这麽好运。”
内欧司见卡罗不知悔改,还大言不惭,冷道:“你就到後军去待着反省你的指挥作战,这次作战我会如实上报。”
“为什麽?”卡罗急道,在他看来这只是场小瑕疵,敌人狡猾所至,没有想到内欧司直接剥夺他指挥的权利。
“没有为什麽,你就去反省,记住这是军中,我是师长,假如你敢违反军令,我有权将你送回军部接受审判。”
“你!哼!”卡罗难以接受,偏偏又无可奈何,官大一阶压死人,在他心中认定内欧司是怕自己占据他的功劳,所以才用这离谱的藉口将他安排到後军。
内欧司不禁皱起眉头,首战失利,士气大降,可是卡罗还不知道反省,诚如他所说只要有战争就会有死人,内欧司并没有指责他战败这一点,反倒是明知敌人已有准备,没有当机立断撤退,还有为一己之私,让手下平白无故地失去生命,这最让他无法忍受,所以才会冒着影响军心的危险,将卡罗调去後军,至於他能不能有所顿悟,就不是内欧司所能控制。
一连三天,双方不断地以城头为目标,开始进行死亡拔河,城墙上屍首到处乱挂,死状奇形怪状,肠破肚烂,能保留完整的屍体几乎没有。
内欧司的指挥稳健,并没有让洪震木有太多可趁之机,只是每次加大进攻的范围与力道,甚至其他城门也有派兵前去骚扰,让魔教徒疲於奔命。
在第三天洪震木已经上阵杀敌,替圣教挽回了不少军心,否则几乎就快被攻入城里。
每次收兵後,双方形成难得一见的默契,圣教将屍首尽数抛到城下,圣凯自会将屍首清除乾净,以防止形成瘟疫。
落日余晖洒在圣莒城上,照映如断垣残壁,血迹斑斑的城墙,有种说不出的迟暮悲凉,经过这三天,魔教并没有占到多大的便宜,教徒几乎快要牺牲殆尽,城内民众已经被胁迫上战场,心中早已麻木,厌战氛围逐渐蔓延。
陷入这种胶着的消耗战,并非内欧司所愿,在他看来这简直是在消耗圣凯的国力,完全没有必要。
带着在昨天已经向他致歉的卡罗,以及一干亲卫兵来到城下,身旁搬着屍体的圣凯後勤,来回不停地移动,让内欧司眼中流露淡淡的悲哀,这场战不知道又要牺牲圣凯的好男儿。
城头上的洪震木并没有前去休息,眼神肃然地望着圣凯後勤搬运屍体的动作,心思不知飞到何处,短短几天着实让双方都上了一课,得到无数的宝贵经验,现在不需要叮咛,大家也都知道该做什麽。
内欧司两人的到来,洪震木并没有感到惊讶,或者说是在他的预料之中。
内欧司道:“上头可是洪震木?”
这话可有学问,敌对双方本来就不存在好话,身为军人的内欧司更不会拐弯抹角,但直接破口大骂,那与街头混混有什麽不一样,所以连名带姓地叫出,算是取得一个平和的对话开端。
“是的!你们应该就是圣凯的师长与副师长吧!”虽然话语好似怀疑,但语气却异常肯定。
“你为何要死守在圣莒城?难道还有援军吗?”内欧司直接道出,这几日最让他疑惑之处,因为他有种感觉,洪震木好似带着目的地将他拖在此地。
“你说呢?”洪震木一付高深莫测地反问道。
两人心中就有点捉摸不定,内欧司道:“你们魔教不是讲求要众生平等,如今这麽多人死在你眼前,难到这就是你们的追求。”
“很好!你也知道我圣教的教义,那圣莒城主是怎麽一回事?假如经过我们的牺牲和努力可以换来城民一个公正的生活,这样的追求有何不可。”
“圣莒城主一事,国王已经下令严惩失职官员,相信接手的官员不会再如此大胆。”
“不会如此大胆,你保证?圣迪克又用什麽保证?这种口头上的承诺,不过是信口开河来欺骗民众,过不多久又会死灰复燃,太多案例告诉我们权力是让人堕落的毒药,偏偏当权者是无可救药的吸毒者。”
眼见城头教众被洪震木的话语一激,一付深以为然的神情,内欧司知到自己在嘴上功夫是比不过洪震木,更不用说劝降一事。
翌日再战!战况的惨烈没有因为昨天两人的对话而减轻,双方都是全力以赴,杀声震天,血流成河沿着城墙如同岩壁山涧,潺潺而下。
洪震木有着一人当关万夫莫敌之勇,利於砍杀的厚背刀,一刀一个乾净俐落,身上血迹斑斑都是杀敌时所染上,立於城头上宛如一尊杀神金刚,不怒则夺人之气。
这是几天来最凶险的一次,幸存的教徒手中兵器都不知道砍花了几把,反正地上兵器到处都是,随手一拾就有,也不去管是什麽兵器,只要可以杀人就是好兵器。
耗尽所有守城器材,没有任何器具可以攻击奋力向上爬的圣凯士兵,教徒只好靠着身躯冒着箭雨去推倒云梯,都抱着只要换得一命就不赔的念头,至於为何而战,好像已经不打紧。
多日激烈厮杀,不只是考验圣教徒的决心毅力,面对不要命的死亡攻击,更是淬炼圣凯士兵的好手段,反正到後来也不需要管那麽多,就是把敌人砍到没气为止,那怕还有一口气,都会忽然拖着你一起死。
战况之猛烈,在心神压力双重消耗下,圣凯士兵只觉得体力流失是往常的好几倍,无不咬紧牙根硬撑下去,内欧司自然知道这情形,因此做出调整,缩短攻击拉长休息时间,虽然敌人也在休息,但经过正规训练的士兵以及源源不断的後勤支援,在这方面圣凯无占了极大的优势。
第四日战争从下午开打,直到日沉西山,圣教再一次挺住圣凯的进攻,但这一日死亡的人数几乎逼近前三日,足见战争残酷激烈。
圣莒城中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不断哀号低吟声响起,经过这些天,圣莒城民终於明白自己已经与圣教扯上关系,上了战场杀了圣凯士兵,就算是圣教失败,他们未来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接纳伤兵也就算不了什麽。
城头上的临时指挥室,洪震木正在接受包紮,刚刚情况危及,他不惜运起真气,发出刀芒,砍翻一片敌人後,体力一时不继,被人暗算了两刀,在胁下与背後画出两道长长的伤口,强硬撑到圣凯退兵,因失血过多脸色异常苍白。
小烈进到房间,看到待自己如亲生儿子的师父伤势如此严重,心情哀痛万分,道:“师父!明天换我上阵杀敌,我不要在指挥所指挥战局。”
虽然伤口撕裂疼痛万分,但洪震木蛮不在乎地咧嘴一笑,先让医护兵出去,脸色转为严肃地向小烈道:“不用等到明天,今天晚上就有一件重责大任要交给你,就算牺牲性命,你要顺利完成。”
小烈泛红着眼,心头一热,昂声地道:“只要师父您开口,那怕上刀山下油锅,我都在所不辞。”
“好!”洪震木道了声,开始低声向小烈交代今晚的行动,小烈听得心情起伏不定,想不到圣教居然安排这一手,如此一来,圣凯军要不失败也难,不过自己的行动可是首要之重,能不能一举击溃圣凯军,就看他这一次袭击能否成功。
深夜,几日连番征战,早已让双方战士疲惫不堪,就连内欧司等指挥官也不例外,精神不集中,自然会有所疏忽,加上圣莒城的城门已经完全封死,没有外援,虽然圣凯斥候巡察队次时间依旧,但已没有初始的认真谨慎,让圣教取得一个可趁之机。
小烈带着一百名在第一日上过战场,便被洪震木刻意保护的黄巾徒,钻过洪震木早已挖好的地道,来到离圣莒城不远的一处小树林里。
圣莒城的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压抑绝望的氛围,再这样下去可能会让人发疯窒息,一呼吸到外头的清新空气,小烈心胸不禁豁然开朗,思绪格外清晰,在确定圣凯粮草方向後,一行人立刻潜行过去。
斥侯们压根都没有想到有人敢夜袭营地,让小烈一行抓准空隙,避过几批斥侯,终於来到粮草处外围。
透过微弱的火光,小烈飞快地打量粮草哨兵的情况,发现他们有些怠忽职守,或许认定不会有长官前来,原本应该要有一个伍班十人,现在只派两个守着营门,其余人消失不见,让小烈心中狂喜,暗道:“天助我也!”
越是这紧要关头,心脏宛如要蹦出体外,不停地砰砰狂跳,小烈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以免功亏一篑,让队伍中两个速度最快的教徒,绕到哨兵看不见的死角,再潜伏接近,直到两人乾净俐落地处理掉哨兵,悬在半空的心,终於放下。
立刻快跑前进,忽然发现营门口不远的阴暗处有个帐篷,看来其余哨兵都躲在这休息。
小烈再安排四人守着帐篷,其余人立刻前去放火烧军粮。
粮草易燃,刹时间整个囤积粮草处,变成一片火海,热气袭人,挟杂偶尔的劈哩啪啦爆炸声,终於惊动帐篷里的哨兵。
只见他们睡眼惺忪地惊慌窜出帐门,谁知迎面而来就是一道冷光。
啊!凄厉惨叫声划破天际,主营地的终於被惊动。
内欧司与卡罗身着内衫,奔出帐篷,只见粮草处已经火焰冲天,两人心中顿时骇然,到底是哪来的敌人,。
“快救火!”勤务兵立刻破声大喊,整个营地宛如炸营般,陷入混乱之中。
“杀!”倏然从主营地外,发出惊天动地的喊声,令圣凯士兵瞬间一愣,敌军!
只见臂上许多系着绿色带的大汉,手执利刃如饿虎扑羊般地扑入圣凯营地,圣凯士兵几乎组织不起像样的反击。
好狠啊!内欧司终於明白,洪震木这一连串封城死战,都是为了麻痹自己,好让这一路奇兵发挥最大的效果,这是谁设想的计谋,居然用自己人的性命来换取战争的胜利。
尽管营地杀声震天,哀号连连,但这一切以不重要,重点是圣凯败局已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