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今天晚上在闻着小雪煲的汤时,却觉得格外的香。
她不由地咽了咽口水,眼睛瞟向那边,感觉到有人扫视了过来,她快速收回目光,装作闭目养神的模样。
小雪其实已经看到她朝这边忘了,但面上还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倒了一碗骨头汤出来晾着,随后便将穆华清扶了起来,用枕头靠着。
“阿姨,您现在感觉好些了么?”
穆华清这才装作被吵醒的模样,睁开眼看了她一眼,轻恩了一声。
小雪心里却是狂喜,她每次询问穆华清问题,都会被她无视,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基本上只能听到小雪一个人在说话。而只有有人进来了,穆华清才会说几句话,面带笑容,让小雪很是郁卒。敢情我累死累活地照顾你,还比不上那些生意上也不知道有没有合作关系的陌生人啊?
当然,她只能在内心深底处想想,她是不敢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滴。
汤晾了一会儿,小雪便端了过来,递到穆华清的面前。这一次她倒没像以往那样摔碗,只是端着接过,然后轻抿了一口,便又随手放在了桌子上。
虽是很简短的一个动作,却让小雪心里惊骇万千,手都快端不住了。说实话,刚刚递给穆华清碗的时候,她感觉自己两只手都在抖,身怕一个没有端住,就给撒了,到时候恐怕刚刚缓和的关系又紧张了。
还好还好,她控制住自己了。也还好,穆华清接了,并且喝了,虽然只是小小地抿了一口,但也算是一个具大的进步啊。
小雪都想仰天长笑了,这真是太刺激了。
她觉得自己此刻的心情就像坐了云霄飞车一样,起起伏伏,跌跌宕宕。
因为穆华清的腿脚不方便,所以上厕所的时候都有人扶过去。最开始的时候因为脚不能着地,只能拿盆接着。绕是小雪是个护士,脸皮也很薄,再加上穆华清身上的低气压,更是让她不敢久呆,只能帮她把尿盆拿进来,然后让其自行解决。
但是现在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了一点,加上穆华清的伤也没之前那么严重了,小雪扶着她便出了病房去了厕所。
待穆华清出来了以后,小雪细心地发现穆华清脸上有一丝窘色,于是迅速低下头,装作什么也没看到一般,扶着她重新回了病房。
两个人关系稍微缓和了一点,这之中最高兴的自然是熊一峰了。做男人难,而做一个既孝顺又爱老婆的男人更难。看到两人关系比以前好了一点,自然格外高兴,于是更加卖力地在穆华清面前说小雪的好话,听得小雪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不禁摸了摸鼻子,自己真有他说得那么好么?
穆华清闻言,只是点了点头,也不作过多言语。
熊一峰看了看她的脸色,想说点什么,却终是没有开口。现在说这个,似乎为时过早。
因为要照顾穆华清的缘故,小雪晚上只能睡在病房内的另一张小床上,而熊一峰便一个人依依不舍地回去了。
晚上的时候,小雪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有什么动静,连忙警觉地睁开眼,借着月光依稀看到一个人影从床上摔了下来,顿时瞌睡虫全赶跑了,按开灯的开关,便见穆华清整个人半挂在床下,两只脚吊在床上,神色痛苦。
小雪连忙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扶住穆华清,待将她扶上了床躺好,这才责怪道,“阿姨,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不知道叫我吗?”
穆华清脸上也有些挂不住,面对晚辈的责怪,面色微霁,却也没有开口反驳。她哪里敢告诉她,是自己拉不下面子叫她,所以自己逞强啊?
小雪问了她才得知她是想吃水果了,因为放水果的桌子离了一小段距离,她手够不着,所以才往床边挪打算拿,却不想一不小心给掉下去了。
因为平常做什么都是小雪代劳,小雪也没想到穆华清半夜会想起来吃水果,怕穆华清不小心磕着碰着桌角,所以才将桌子搬了离得有点距离,没想到反倒弄巧成拙,当下有些过意不去,再三嘱咐道,“阿姨,您以后要想做什么,直接叫我就行。”
穆华清“恩”了一声,算作回答了,随后闭上了眼。
小雪见她睡下了,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关上灯重新躺回了自己的小床上。
这一冷静下来,这才惊出了一声冷汗。
刚才她对穆华清说了什么?那种略带责备的语气是从她口里蹦出来的?
然而回过神来以后的她,又暗自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穆华清并没有责怪她。
若是在平时,如果她用这种语气和穆华清说话,定被她骂得狗血淋头。
然而小雪也无心再揣测那人的心思了,因为她已经累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终于全身放松下来,整个人也睡了过去。
小雪第二天早早地便醒了,她得在第一时间给穆华清打好洗脸水,备好早餐。虽然关系有点缓和,但她不想在对方心里留下不好的影响,于是在穆华清醒之前就已经出去了。
许是年纪大了,穆华清浅眠,一丁点的动静就醒了过来。绕是小雪动作再轻,也被惊醒了。
醒过来的穆华清并没有让对方知道,只是睁着一双眼睛,侧头看着窗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不一会儿,小雪便端着洗脸盆子进来了,随后又出去买了早餐。再次回来的时候,穆华清已经在拿着毛巾洗脸,见她进来,看了她一眼,随后目光落到小雪提着的早餐上,淡淡道,“早上吃的什么?”
“啊?”小雪愣了愣,还未回过神来?她忍不住掐了一把大腿,果然不是做梦。穆华清真的用那么温和的语气和她说话,这是那么久以来从未有过的。
“买的是豆浆和包子。”
“我今天想喝粥,你去给我买吧。”
“哦哦,我这就去。”小雪这才回过神来,放下手中的早餐,又转身出了病房。她的脚步很快,强压住内心的雀跃,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飞起来了。
穆华清望着那个远去的欢快背影,喃喃道,“他爹,但愿我这次没有做错选择。”
上午的时候,得到消息的熊一峰便放下手头的工作赶了过来。穆华清抬头看了一眼急匆匆的熊一峰,心里已知道了他这次来的目的,于是换了个姿势,道,“尧儿,你过来,妈有话和你说。”
熊一峰闻言,走过去,听话地坐在床边,“妈,你想和我说什么?”
“在医院呆了那么久,妈也想通了许多,小雪确实是个好孩子,就冲她照顾了我那么多没有一丝厌烦的份上,她确实值得你娶。”
“妈?”熊一峰惊喜地抬头,眼底写满了不可思议。
“你听妈把话说完。你爸去世得早,他那个没良心的,抛下我们母子俩撒手不管,这么多年都是我一个人把你拉扯长大,华清能做到今天那么大,这其中的艰辛外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妈不是心狠,有意阻止你和小雪那孩子交往,实在是她家的条件太差,以后在事业上也帮助不了你什么忙。我总有一天会离开,到时候华清就靠你一个人,如果没有一个有力的帮手,说不定我的心血这辈子就这么完了,你说我能放心吗?”穆华清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已然说不出话来。
熊一峰见状,连忙安慰了她几句,自己心里也堵得难受。
这时,小雪刚刚从外面回来,见着两人的模样,不由问道,“怎么了这是?”
穆华清见小雪进来了,擦了擦眼角的眼泪,朝小雪招了招手,“你这孩子也过来。”
小雪愣了愣,随后受宠若惊的走了过去。
在她还未回过神时,穆华清已执起了她的手,随后交到熊一峰的手里,郑重道,“我同意你们两个人的事了,但前提是小雪你地多学习商务管理方面的知识,以后好辅助小尧。”
“谢谢妈。”
“谢谢阿姨。”
两人的声音里都充满了激动,对于他们来说,能得到长辈的祝福就是莫大的幸福。他们奋战了那么久,终于让穆华清松了口,不就学习吗?这有何难?她小雪在大学的时候可是拿全勤奖学金的。
两人的事总算尘埃落定了。不久以后穆华清也康复出院,小雪的母亲在得知她的看法以后,也是分外高兴。
两人的婚礼在第二个月举行。那一场婚礼空前浓重,A市有名望的人几乎都来了。
教堂内,小雪身着洁白的婚纱,和一身白色西装的熊一峰并肩而站。神父庄严地读着誓词,
“熊一峰先生,你是否愿意娶小雪小姐作为你的妻子?你是否愿意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毫无保留地爱她,对她忠诚直到永远?”
熊一峰:“我愿意。”
“小雪小姐,你是否愿意嫁给熊一峰作为他的妻子,你是否愿意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毫无保留地爱他,对他忠诚直到永远?”
小雪:“我愿意。”
当一切尘埃落定,两颗年轻的心紧紧地靠在一起,永远永远。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六、寻觅
25岁的小雪从出生到现在,一直都在寻觅,生在单身家庭的她,从小没有爸爸。幼儿园时的她,中学时的她,大学时的她,都在寻找那份渴求的父爱,但命运总是爱开玩笑,让小雪的人生更甚曲折。
“妈,喝点鸡汤吧!”紧皱眉头的小雪,泪眼朦胧,但是在妈妈面前,她还是忍了下来。从医生告诉自己,妈妈癌症晚期的时候,小雪每天都在强忍着伤心的情绪。
“小雪,别忙活了,妈妈喝不下。”还没说两句,就又咳了起来。
“妈,妈,你别再说话了,休息一下吧。”小雪拿着毛巾给妈妈擦着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却是心疼的不得了。
自从母亲生病,家里的积蓄已经花的差不多,母亲坚持不住院,小雪拗不过,只有在家休养,自己定期去医院取药,小雪自己的实习期刚过,还没有找工作,加上妈妈生病,只有在家照顾妈妈了。
“妈,晚上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小雪去医院拿药刚回来,一进屋,看见妈妈闭着眼睛,以为妈妈睡着了,“妈,妈,我回来了。”妈妈还是没有反应,小雪有一点紧张,又大声叫了两声,还是没有反应。
小雪再也忍不住,哭着叫:“妈,妈,你别吓我啊,妈。”
慌忙的小雪这才想起来,发抖的手拿起电话,拨通号码,“120吗?我妈妈晕倒了。”
到了医院,小雪妈妈就被推了进手术室,小雪一个人在手术室外,焦急等待,来回走动,此时的她不知道要做什么,只是焦急的等候。
十分钟后,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医生出来了,摘下口罩,小雪跑上去,“我妈妈怎么样?”声音很明显的发抖。
“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病人要见你,进去吧。”说完,医生就走了,而小雪愣了一会,赶紧跑进手术室,冰冷的手术台上,躺在上面的妈妈嘴唇发白,眼睛微张着,身上插着各种仪器,听到心电表滴滴的响,好像滴一声妈妈的生命就少一声。
小雪慢慢走过去,看着妈妈憔悴的样子,眼睛再也忍不住,哗哗的流,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妈妈看着女儿,“小雪,不要这样,妈妈没事。”“这种时候妈妈还在为我着想。”小雪擦干眼泪,“妈,我不哭,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你得撑住,我不能没有你。”小雪带着哭声的声音让妈妈也很难受。“小雪,妈妈要走了,妈妈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你不是没有爸爸,你的爸爸是现在熊氏医院的院长,妈妈的床头柜里有一个项链,我走后,你拿着那个项链去找他,去跟你爸爸相认。”没说几句,又咳了起来,“妈,你别说了,休息会。”小雪拿着妈妈的手。“小雪,妈妈要说,床头柜里还有一封信,是我给你的,记住,不要怨恨,怨恨你爸爸,他是,爱你的,小雪,妈妈永远,爱你。”心电表一下从曲线成为直线,“滴”这一声打破了手术室的寂静,妈妈的手搭在床边,一动不动。
“妈。”小雪再也忍不住,把一年来所有的情绪都化成了这最后的一句妈妈,歇斯底里的叫声响彻整个医院,但是妈妈再也听不到。
这天晚上,小雪像傻了一样,一直蹲在手术室的门口,目光呆滞,直到天亮。
妈妈去世的第一天,小雪从火葬场出来,抱着妈妈的骨灰从火葬场到家,小雪一直是不说话,也没有流泪,像是丢了魂,回到家,放下妈妈的骨灰,坐在妈妈的屋里,打开抽屉,看到一个信封,她打开了信封。“我亲爱的女儿,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妈妈已经走了,不要为妈妈伤心,宝贝,不要哭。”小雪一下哭了起来,再也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泪水像泉水一样涌出来,哭着看完妈妈的信,而信早已模糊,小雪从信封里拿出项链,是一个绿宝石,晶莹剔透,小雪带上,她知道爸爸会认得这枚项链。她决定去完成妈妈的遗愿,去熊氏医院找父亲,但是这样突然去,肯定会闹出事,于是小雪决定去熊氏医院当护士。刚好自己也是护理专业,实习期刚满,也该找工作了。
休息了一个星期,小雪已经从失去妈妈的痛苦中慢慢走出来,她知道,妈妈会守护着她,保佑她早点与父亲相认。
这一天,小雪起的很早,熊氏医院在A市是一个大医院,虽然是私立医院,但是名誉很好,都知道院长熊氏很平易近人,参与过很多慈善事业。以前小雪跟妈妈也来过这个医院,那是小雪不明白,妈妈每次来并不是看病,而是坐在离院长办公室不远不近的地方,每次一看到那个到这金边眼镜的男人时,妈妈眼神就充满欣喜,但是更多的是逃离,也会让小雪看那个人,但是从来不会告诉小雪他是谁,而在小雪的记忆中记住的只是那个白大褂,其他的并没有什么印象。而现在她知道那个男人就是她晚上做梦都能叫出声的爸爸,她的心情可想而知,和当时妈妈的心情差不多,欣喜而又忐忑。
在去医院的路上,出租车开的很快,小雪望着窗外的风景,飞快的往后倒退,天上的云一团一团,仿佛看见了妈妈的笑容,小雪知道那是幻觉,但是她也希望这一刻停留的时间长一些,让她再看一下妈妈,
“姑娘,到了。”出租车司机的话打断了小雪的思绪,“哦,谢谢师傅,给你钱。”小雪下了车,看着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地方,还是毅然走进了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