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公司里并没有谁对他昨天的早退和今天的迟到做出什么反应。这让姚慕一有些奇怪，难道现在自己不应该是谁都可以捏一捏的软柿子吗？打开办公室的门，呵呵，他还在疑惑为什么没有看到余娜。原来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站在。尤利的身旁。

“您来有什么事吗？”

“你出去。”

余娜走过自己身边的时候完全低着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自己。“最近没有和小诺联络？”

“如果您是为这件事来的，我没什么可说的。请回吧。”

“哼，你以为我会为了你搬出家来找你吗？有本事就一辈子自己生活！”尤利初次在慕一面前显露出这样锋利的一面。喘着粗气的她犹如一把尖利的锋刀。当然，姚慕一并没有因为这样惊到。应该说，他早已经被尤利的冰冷磨练的百毒不侵，傻得只是他自己不肯承认母亲的冰冷罢了。

“我是不会像您一样一辈子自己生活的。”

“混账！”结结实实的扇了慕一一巴掌，尤利看着自己在哆嗦着的手。

“妈，别让我恨您。”

“呵，想知道林小诺现在在哪儿吗？想知道现在林氏的总裁想怎么杀了你吗！”

“什么意思？”

“你有机会路过精神病院的话也许正好能看到林小诺在里面逛花园！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我给你安排的路绝不会有错！你却执意要把自己往绝路上逼，你。你！”尤利气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一把把慕一桌子上的东西都扔了下去就摔门而去了。

精神病院。小诺？

姚慕一扔下公文包就跑了出去，一脚油门踩到了XX购物中心，连车都顾不得停好就冲进了R。瑞语辰对于姚慕一的到来也是十分吃惊的，“怎么？来找佳奈？她今天没来。”

“知道小诺的家在哪儿吗？”

停下手里的动作，瑞语辰看着姚慕一，“你问小诺家在哪儿干嘛？佳奈呢？”

“跟我走！”来不及说清楚的姚慕一一把抓起瑞语辰就冲出了R，门口的车正被交通协管员贴着罚单。顾不了许多，姚慕一就推开了那人把罚单撕下来塞进衣服口袋里，把瑞语辰塞进了车，一个油门冲了出去。

“到底怎么回事！”瑞语辰摘下脖子上的围裙扔到后座，虽然两个人见面的次数不多，但他觉得，姚慕一应该不是这种轻易失了分寸的家伙才对。

“小诺，我是说，你对小诺了解多少？”姚慕一虽然说不出那三个字，但是他的表情已经让瑞语辰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下车，我来开！”

姚慕一一回头，看了一眼瑞语辰就点了点头，把车停在路边，两个人换了位置。

“小诺刚升入初一的时候有过一次不太严重的。病发。当时我也还小，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只记得当时她把班里所有的东西都砸了，桌子也都踢开，谁过去就打谁。当时是他们林家的人把小诺带走的。并要求校方封锁消息。慢慢的虽然事情没人提了，但是大家都还心有余悸。还好大家都还小，对。神经病这个词还没有多少印象。”瑞语辰一边开着车一边向着前面疾驰着。

“所以你一直都知道？”姚慕一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旁边这个开车的人。

“对于自己喜欢的人做一些调查不是应该的吗，难道在你心里真的觉得我一直都是个只看外表只看家室的花花公子？到了。”姚慕一一转头，眼前是座气势恢宏的别墅。大大的铁门把他们隔在了外面。瑞语辰对过来询问的门卫说，“跟你们老爷说，姚家的人来了。”听了这话，门卫连传达都没传达就直接开了门。“呵呵，姚家少爷知名度果然非同一般啊。”

姚慕一现在才佩服起瑞语辰，这个时间居然还开得出玩笑。如果尤利说的是真，他今天进去不被大卸八块也难。不知道语辰有没有做好被自己牵连的准备。

“看来小诺已经不在这里了。”进了客厅，瑞语辰看到一片狼藉，不由的想到了初一那次小诺的病发。和现在的情况差不多。

“姚。姚慕一！你个混账。”

林老爷子从二楼下来，看到姚慕一直接就甩出了手里的拐棍，要不是两个人闪得快，恐怕连句话都还没说就被放倒了。

“林爷爷，您先息怒。小诺在哪儿？”说话的是瑞语辰。“晚辈自知自己最近在圈子里还有些分量，斗胆跟您说话了。”

但那老爷子却连正眼都不看瑞语辰一眼，“姚慕一！你。你。我们小诺这次要是回不来，我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推倒你们姚氏！”

“小诺的。病发，是因为我？”

“你还有脸说！我们小诺喜欢了你三年！三年哪！咳。咳咳咳！”老人动了火气，捂着胸口很痛苦的样子，似乎马上就要从上面翻下来。姚慕一几步就登了上去扶住老爷子很搀了下来，安放在沙发上便跪了下来。“林爷爷，小诺的心意我实在不能接受。无论如何请您先告诉我小诺现在在哪里好吗？见到我或许她的病情会好一些。到时候是打是骂我绝不还手！”

“罢了，滚吧。”林老爷子摆了摆手让门口的家仆把两个人带了出去，慕一不依还想继续说，却被瑞语辰捂住了嘴。“别说了，出去。”

原来那家仆已经塞了一张纸在瑞语辰的手里，上面正是林小诺现在所在医院的地址。两个人连句谢谢都没来得及说就驱车开往那里。

“慕一哥会来看我！不会。会！不会。会！啊！慕一哥会来！会来！哈哈。哈哈哈。”瑞语辰和姚慕一两个人从门外看到的景象就是这样，小诺穿着病号服在空荡荡什么都没有的房间里转着圈。一会儿拍拍墙一会儿拍拍地面，看的门外的两个人一阵心酸。

“我们。不能进去跟她谈谈吗？”瑞语辰问旁边的护士。

“不能进去，她现在的状态很容易伤人。”

“没关系，我必须得进去，伤不伤我都没关系。”姚慕一对着护士说。

“你先冷静下来！”瑞语辰用力按住姚慕一的肩膀。

护士看了眼旁边的领导，点了点头。“半个小时吧。不过你要穿上我们的衣服，安全一些。”

姚慕一没说话，前几天还好好的一个女孩子，那么可爱活泼的一个孩子。真的是因为自己吗？因为爱自己。这样沉重的爱他真的接受不了。

“慕一哥！慕一哥！”换好衣服的姚慕一进到病房，里面的凉气更让他吃惊，这样一个女孩子放在这种房间里真的没事吗？林小诺看到自己就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慕一用了很多力气才勉强接住了她。“我就知道你会来的。你不来又能怎么样呢？你只有来求我才能活下去的。不然所有的人都会排挤你。你没了我不行的。”在姚慕一怀里的林小诺瞬间安静了下来，连动作都温柔的许多，她轻抚着姚慕一的脖子，轻声细语的说着话。慕一努力不去思考那话的内容，也轻轻的环住林小诺，保证她不会摔倒。

“混蛋！”站在门外的瑞语辰用力的把手砸向墙面。”咚”的一声把里面的林小诺吓了一哆嗦。更加紧紧的抱住了姚慕一，“慕一哥！地震了地震了！我们快跑！”说完就冲向门口，用脚踹着门。“小诺小诺。没有地震没有没有。小诺乖，来跟慕一哥说会儿话。”把小诺安抚下来，随着她的动作蹲在了地上。

“好。我不走我不走。”林小诺突然放低了声音，就好像是小时候背着爸爸妈妈半夜起来偷偷看动画片一样。“那慕一哥我们一起死吧。和慕一哥一起死，别说是地震，什么我都不怕。！”

这话让姚慕一愣在了那里不知如何回答，原来林小诺对他的爱慕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执拗的多。那三年来一直恋着的林小诺。如今变成这幅样子，姚慕一也抵抗不了心底那份心酸的涌出了。

“死吧。一起死吧。”剩下的时间里林小诺根本不理姚慕一，一直都蹲在地上看着地面重复着这句让人心里发毛的话。

两个人回去的时候一路无话。像林小诺爱着姚慕一一样爱着林小诺的瑞语辰，除了抱歉给不了林小诺任何其他感情的姚慕一。都因为林小诺现在的样子感到了绝望。

从医院回去的路。似乎也更加的长了。

早在瑞语辰感觉到林小诺对姚慕一那样有了偏激的情感之时他就知道，如果姚慕一不把同等程度的爱回馈给她，小诺迟早会发疯。林小诺是怎样孤独怎样骄傲着长大的，他这个暗暗喜爱着她的人比谁都清楚。其实小诺，并没有比自己幸福多少，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小小的年纪便同时失去了父母，那种感觉怕是比自己还难以接受吧？自己是从来没有体会过被父母疼爱的人，但小诺却是被父母宠爱上天的，突然之间要她接受那样的噩耗。她怎么能受得了。

但是。这病，也来得太快了些。

“姚慕一，你不需要自责。这一天早早晚晚都是要来的。”回去的路上还是语辰开着车，他没有看身边的姚慕一，只是自己喃喃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至于姚慕一是不是听到了他也不十分在意。

因为，他是真的不怪他。

“那孩子。还是那样吗？”

“是，医生说不一定什么时候会想起来，不过。也有可能永远想不起来。”

“杨秘书。”

“是。”

“我是一个被亲生儿子憎恨了的母亲。今天慕一他说不要让他恨我。”尤利背对着杨秘书，让她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那微颤的声音却已经出卖了她。

“慕一不会恨您的。他爱您。”

听到办公室门被关上的声音，尤利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椅子上。她不明白，自己为了慕一打拼了这么多年，为什么却换来了一个”恨”字，慕一恨他，佳奈那孩子肯定也是恨着她。被自己侮辱了的张岩和李智也恨着她。尤利怎么也想不通，到头来为什么是这样的结果。

那个长的漂漂亮亮的小女孩被打了镇定剂送进来之后，还没有几个小时就来了两个高高帅帅的男生过来要求探视。在院里工作的小护士们倒是很高兴，毕竟这种地方，在这里的都不是正常的，正常的又不愿意多来。好不容易出现了两个帅哥当然会心花怒放。

“我看这些有钱人，也有的是烦恼！她还那么小，你说是怎么得上这种病的啊！”

“我听说是遗传性的！好像他爸爸就是那样！”

“啊？是吗？那这一辈子不就毁了吗？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犯病的！”

“可是我看她不像是这种人啊，安静下来跟正常人一样一样的！”

两个小护士边给每个病房发着水果边唠叨着今天刚刚被送进来的那位大小姐。结论无非就是有钱又能怎么着？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念谁知道！

这时其中一个小护士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刚刚那个说林小诺的病不怎么严重的那个，“别说了，你看她是不是盯着咱们俩看呢？”

“真是。我就说她没大事，有钱人家的小孩子都娇气，没准儿是谁惹了她让她不高兴了。你看她看咱们的眼神，跟正常人有什么区别啊！”

“姐姐，我能也去看电视吗？”林小诺扒着铁门，对着那个向她走近了护士问。

“小诺想看电视？”主张小诺病情严重的那个小护士有些吃惊这孩子的变化，刚刚还一副疯疯癫癫的模样，怎么现在。正常的不正常。

“嗯。有点儿想看了。”

“那。那我带你去吧，小诺听话啊。”

“嗯！”

值班的护士掏出口袋里的一串钥匙开门，小诺在里面看着乖巧的向后退了退。脸上平和的表情怎么看都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孩子。

“来，出来吧。跟着姐姐啊。”

“嗯。姐姐这么多钥匙您能记住都是哪个病房的吗？”小诺眼睛瞄着护士手中的一大串钥匙，这些东西要是在自己手里自己绝对是分辨不出哪把钥匙开哪扇门的。

“呵呵，小诺才刚来当然不知道。其实钥匙的颜色都是和门把有对应的。来，进来吧。”说着，护士用黑色的钥匙打开了活动房，里面已经坐满了和林小诺一样的患者了，大家都在等待着谁来打开电视机。

林小诺盯着被叫走的护士因为情况紧急而放在窗台上的钥匙。黑色的钥匙开黑色的门。那么。赤红色的钥匙开的就是大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