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山道:“宣大少强言解释说他只是听说过,又没有去过凤满楼,怎么会知道这道菜?”说到这里,他忽一笑,道:“其实正如宣先生所言,凤满楼并没有什么展翅艳凤,**中没有,菜中也没有,这只不过是在下随口编出来试探宣大少的罢了。宣大少的回答虽没有什么破绽,他解释时那显示出一丝慌张的眼神却告诉在下,宣大少并未去过昆明,他说的一切,都是在撒谎!”
宣习瑞反应过来忽地笑了,道:“好一个聪明的韩少侠,果然是人精眼亮,世间少有!”
“多谢宣先生夸赞。”韩山道,“当晚从宣大少身上所发现的这两处疑点,再一次显示,宣先生可能就是七巧莲花灯劫案的为案之人。而在次日和牛总镖头切磋之后,舍弟调查飞鹤镖局的镖师已全部查完,这些镖师没有一人和什么可疑之人有过来往。本来查这些镖师是想看能否从他们身上找到破案的契机,但在怀疑到宣先生之后,没有从镖师们身上查出什么东西来反而成了一种证据,从另一个方面证明了在下所想,宣先生通过宋小刀获取了和飞鹤镖局走镖相关的一些消息这一点并没有错。在这里有必要说一下,宋小刀虽非局中镖师,但他身为牛总镖头唯一徒弟,从师多年学到的肯定不会只有牛总镖头的功夫。牛总镖头,你说呢?”
牛代棠缓缓点头道:“劣徒也曾随牛某走过两次镖,而且这么多年经牛某点拔教授,他对走镖所懂得的已不亚于我镖局中任一位镖师。”说这些话时,他目光不离宣习瑞丝毫。虽还有许多地方不解,他的目光中却满含愤怒。想到此番失镖为他这一生所带来的阴影以及陈宜先之死,他就恨不得生吞了宣习瑞。更令他感到气愤的是,平常他自认和宣习瑞交情非浅,想不到最后来算计他的人,却正是这个关系非浅的朋友!
韩山接着道:“本来这么多的事情已经使在下不得不对宣先生产生极大的怀疑了,紧接着又发生的一件事,将在下猜想宣先生便是七巧莲花灯劫案的幕后真凶往正确的方向又推进了一步。”
宣习瑞道:“发生了何事?”
韩山道:“胡彪之死。”
听到这句话,孙泰年、候育江等心中不由一动。当时胡彪被杀距他们遭浪荡八帅废去武功时日不远,候育江因而怀疑这是韩山等所为,并带人去了飞鹤镖局要抓韩山等回衙门。就在双方各不相让、弄得剑拔弩张之刻,还是孙泰年及时赶去替他们解了围。接下来孙泰年对胡彪之死进行过调查,却因无甚线索查到现在还没什么进展。现在听韩山提及此事,孙泰年、候育江等均想听一下,韩山对这一案有何看法,或者是否已经知道了凶手是谁。
韩山道:“胡彪也算扬州一霸,收保护费、放高利贷为祸一方,在下兄弟废了他的武功后他突遭杀害,这不能不引人深思一番。孙师爷看过现场,也查问过胡彪之妻,因其妻在胡彪被杀时丝毫不觉,直到天明醒来方知。在下断定胡妻是被人点了**道才会对身边之人遭了毒手毫无所察的。即会点**,又可知杀胡彪之人武功不弱,从此可得出三种推论:一,我等认为胡彪和七巧莲花灯劫案无关是错的,实则胡彪确实和此劫案有莫大之关联,他的死便是幕后真凶杀人灭口所致。二,胡彪的仇家为了报仇,借胡彪武功被废的机会杀了胡彪。但经分析之后在下兄弟认为这两种推论能够成立的可能性均很小,甚至没有。可能性最大的乃是第三种推论,那便是真正的幕后真凶从我们兄弟废胡彪武功一事上猜出了我等调查此劫案的一些意向,所以杀了胡彪想引我们走上岔路!既然如此,此人一定很清楚我们兄弟来扬州之意,并且十分了解我们废胡彪等武功的过程。宣先生和宋小刀是紧邻,自然能从他口中了解到我们的情况。在那之后在下也曾问过小刀兄,他也向在下证明,他曾对宣先生讲过有关走镖的一些事情,以及他所了解的有关在下兄弟的东西。另外我们废了胡彪一干人的武功后,第一个赶到现场的也是宣先生,这岂非正合在下之推断么?”
宣习瑞叹气道:“又被你料中了!我杀胡彪确实如你所讲是故布疑局,目的是为了扰乱你们的视线,不想却竟反因此暴露了自己,失算啊,失算!”
候育江、孙泰年皆感震动,想不到杀死胡彪的人竟然是宣习瑞,而且这件事的因由还和这桩劫案有关,更未料到韩山竟能根据这些许微妙的联系猜测到了宣习瑞就是杀人凶手!
韩山道:“这一切的一切,无不隐示宣先生正是七巧莲花灯劫案的幕后真凶,可是在下想了又想,仍觉有处地方难以想通、猜之不透,那便是宣先生的劫宝动机。为什么?为什么心地善良、心肠极热的宣先生要做这等宵小匪类才会为之之事?为什么宣先生不辞劳苦、大费周折先行劫持兰州曲公子胁迫叶夫人送宝又在半路将之劫去?难道仅仅就是为了这盏七巧莲花灯吗?不通不通,大大地不通!只要这些想不通,哪怕有再多的证据可以证明宣先生就是为此劫案之人,在下也会觉得这一点十分荒唐。”
宣习瑞看着韩山,道:“想来韩少侠现在一定已经猜出这中间的因由了?”
韩山点头道:“这还要感谢孙师爷才行。”
孙泰年愕然而视,不知自己在这中间起到了什么作用。
韩山道:“在我们兄弟和孙师爷的数次交往中,孙师爷有两三次都向我等提起了叶府货仓失火和浣心师太失踪之事,声明这两点对这桩劫案来说十分重要。初时在下并未由此联想到什么,但在在下因为这么多的巧合怀疑到宣先生身上后,孙师爷最后一次到飞鹤镖局代表候总捕头与在下和解,之后再一次谈起他对这桩劫案的看法时,孙师爷又着重地提及了这两件事。”
吴知府忍不住问道:“代表候总捕头和韩少侠和解?难不成候总捕头和韩少侠之间发生了什么误会不成?”
候育江看韩山似不愿回答的样子,便向吴知府抱拳道:“属下之所以要找孙师爷代表属下去找韩少侠,是因为属下无能。”将那晚他及那名四捕快和韩山、叶如诗的一番相斗,第二日他因怀疑到叶如诗身上找上了叶府,紧跟着韩山又找到了衙门,以武相迫他不许再到叶府来找麻烦的事大致讲了讲,末了道:“事后在下想那晚一战确实是我等出手过于毒辣,才迫得韩少侠出于自卫之心以妙招反击,因我等技不如人而被韩少侠所伤。思来想去,这事情的源头总和属下一力主张同意那四名共蹲狱五年的师兄弟留当捕快供职于衙门有关。他们本非善类,虽在狱多年,邪性大改,但他们那草莽之性却永远也改不了,这大概就是他们刀不留情、招招想致人性命的原因吧。韩少侠以武相逼属下虽使属下丢了颜面,但念及他们那武林轰传的侠义声名,属下想和这等忠正之人为敌,属下又成了什么呢?最后能够抛开面子请孙师爷代属下去向韩少侠求和,应该说是属下一个最明智的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