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时分,王焕旺当先归来,不久岳海涛、朱攀登和杜爱国也先后回到飞鹤镖局。吃过饭后,众人又在韩山屋中聚齐坐好。
韩山问及有关打探事宜,朱攀登先道:“我和爱国打探飞鹤镖局的镖师已经全部打探完了,什么都未探到,一切都很正常。”
杜爱国又细解道:“这两日我们或旁敲侧击,或巧言套问,不论通过盘查他本人,还是调查其四邻,将包括住在飞鹤镖局的四名镖师在内,一共二十六名镖师这数月内的基本行踪全都搞清了,可以断定他们没有任何嫌疑可与这桩劫案联系到一起。这一切的过程就如同一个平淡无奇的故事一样,没有炫点,毫无悬念。”
韩山对这个结果仿佛早有预料般,微笑道:“哦!”
“不对不对。”王焕旺望着韩山,满脸疑惑地道,“明明什么都未查到,你却像是对这一点很满意似的,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韩山闻言又是一笑,道:“调查一件事,并不一定非要查出来什么不可。因为什么都未查到,也算是一种查证,可以让我们把那些模糊的线索一一排除,从而将目标放在真正的重点之上。”
朱攀登道:“你的意思是查这些镖师就是为证明他们与这桩劫案无关,在你心中,已经有了真正的嫌疑人么?”
韩山道:“我只是根据一些似乎和这桩劫案都能扯上一丝关系的事情想到了一些东西,不过这个想法还不太成熟,甚至比较荒唐,现在就以此而定论还太早,还是等以后再查一查再说吧。”
岳海涛喝了口茶,向王焕旺道:“你那边呢?”
王焕旺皱了皱眉,道:“我到叶浩武所住那一带后,东问西查,这个说是听那个说的,那个又说是听这个说的,查来查去总算在今天下午搞清散布消息的源头在那里一家名叫客常来的酒楼里。当初有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在这里说出了飞鹤镖局失镖一事,而且他说得也很巧妙,说出来后还说谁谁等好几个人都知道,以致消息传开后倒搞得好像这里有好多人真的本来就知道一样。”
韩山道:“有关这个人可查出什么没有?”
王焕旺道:“是个陌生人,那酒楼里的人都不认识。因事情已过去了这么多天,现在连那人是什么样子也无人能回忆起来了。”
韩山道:“没别的了?”
王焕旺怒道:“不对不对,我又不是神仙,哪能搞清那么多东西?”
韩山思索着道:“这个人既能说出除了他外还有谁谁知道飞鹤镖局失镖之事,自证明他对这一片还是比较了解的,至少他能叫出这里的人的名字,可是这里的人却并不认识这个人,这就有些奇怪了。”不禁沉吟起来。
杜爱国向韩山道:“你呢,今天你和老晕鸡又做了些什么?”
闻此李树生当即接口道:“二加一上午和牛总镖头打了一架!”
“什么?”岳海涛、王焕旺、朱攀登、杜爱国四人皆不相信,一起向韩山看去。
韩山微微一笑,向李树生道:“麻烦你讲话用词准确一点好不好?”
李树生纳闷道:“我说错了么?你和牛总镖头动手,连兵刃都用上了,这还是你先提出来的。”
韩山微笑着道:“今日你的记性倒好了起来,不过你却将最重要的忘到了一边。我和牛总镖头动手只是切磋一下功夫,你却说得好像我们在拼命似的。幸好咱们是兄弟,否则我就要和你拼命了。”
王焕旺等仍是不懂,朱攀登道:“你怎么突然和牛总镖头切磋起功夫来了?”
韩山道:“闲来无事,试一下武艺以解乏闷,这很奇怪么?”
王焕旺道:“不对不对,我只是奇怪我们忙得手脚不着地,你却闲得要和人打架。身为兄弟,只不过你比我早出生几天,为何就会在人生的道路上有如此庞大的差异?如果你仍心安理得丝毫不觉得奇怪的话,可就真的是大大地不对了。”
韩山道:“在人生的道路上,如何走,如何做,终究都是有得有失,过于去追究比对这些得失只会让人变得患得患失。所以我认为,只要我们在不迷失的前提下能够做到知足常乐,便完全足够了。”
王焕旺瞪大眼,又叫声“不对不对”,一抛刚才的暗言隐语,直接了当地道:“若让我也每天如你般舒适得像个老爷子一样,我早就知足常乐了。莫说知足常乐,我定然也知腿常乐,知腰常乐,直至知头常乐,全身上下无一不乐了。”
韩山笑道:“只要你懂得知足常乐,现在你已然舒适得像个老爷子一样了。”
虽然他们两个在那里说笑,岳海涛、朱攀登、杜爱国却知韩山和牛代棠比试武艺必有他意,决非无缘无故兴起所致,不过他们见韩山不肯说出他本意为何,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王焕旺向岳海涛道:“现在轮到你了,你查叶律为查到什么没有?”
一闻此言,岳海涛即面有得色,道:“俗话说得好: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本来我是打算不到一鸣惊人的时候决不肯说出任何东西来的,谁料我岳海涛天资聪颖,出手即功,只这两天便有了重大的发现!所以你们还是做好大吃一惊的准备吧。”
李树生听了赶紧搬起凳子移到桌旁坐下,并用双手扶住桌子。
众人都不明白,王焕旺道:“不对不对,老晕鸡,你这是干什么?”
李树生嘿嘿一笑,道:“我怕我听了海涛的话万一吃惊过度而摔倒怎么办?还是先扶住桌子为妙。”
大家皆一乐,杜爱国笑道:“到底是浪荡八帅的一员,老晕鸡也幽默起来了。”
岳海涛咳嗽了一声,道:“这两日我跟踪打探叶律为及叶府,别的并未发现什么。首先叶律为不论是身世,入叶府的时间都没有什么疑点。他本是一贫家之子,少年时便双亲亡故,被叔叔卖给了叶府,自进府起便开始服伺叶浩文,可说是和叶浩文一起长大的。这么多年来叶府待他一直不错,他对叶府也极忠诚。在劫宝案发生的前数月内,他亦未和什么可疑之人有过来往,可说无任何地方能和劫宝案划得上关系。另外二加一让我查在叶府中还有谁深受叶夫人信任,其本人也对叶府极为忠心耿耿,我查了之后,发现除了叶律为外,可说已经没有这样的人了。叶夫人平日只要有事,就会交给叶律为去办。除了叶律为外,其他的一些管事之人甚至都没有机会见到叶夫人。叶府的一切事务也都是由叶律为呈报给叶夫人的。”
朱攀登道:“听你这么说,叶夫人及叶律为这二人也应该排除掉了?”
岳海涛道:“但是今天被我发现的一件事,却又让人有些不懂了。”
李树生不由道:“今天发生了什么?”
岳海涛道:“今日叶律为在叶府并未出门,除了处理几件叶府的家事以及生意上的事情外并无他措。到黄昏时分,有一名看上去很平常的人去见叶律为,我在外面偷听了一下他们的谈话,发现这个很平常的人原来都是叶府的家丁所扮。”
杜爱国道:“叶府的一名家丁扮成一个平常人出外,肯定是暗中在做什么事情。之所以扮作平常人,自是不想引人注目了。”
岳海涛点头道:“你猜得有道理,但是他究竟在做什么不欲为人知之事,你却就猜不到了。”
杜爱国道:“他在做什么?”
“这正是现在要讲的,今日所发生的,由我岳海涛所打探到的重点中的重点!”岳海涛道,“原来那人是在叶律为的授命之下正监视着叶夫人的小叔叶浩武!其实共有三人在监视,那人回来报告情况,还有两人仍在监视着。”
韩山道:“叶律为派人监视叶浩武?”
岳海涛道:“不错。若非我决不放弃任何蛛丝蚂迹,不错过一切细节微处,又有谁能想到,叶律为竟会有这般举措呢?”
王焕旺皱眉道:“不对不对,叶律为派人监视叶浩武干什么,别是你听错了吧?”
岳海涛这时端起杯正欲喝茶,听了王焕旺的话不禁将茶杯猛地往桌上一放,道:“我岳海涛慧眼一观,神手一出,那些被我打探的人立刻便化作透明再也休想有任何东西可瞒过我的法眼灵心。所以经我查证过的事情,我若断定是存在它就不会是没有,我若断定是站立它就不会是行走,我若断定是左脚它就不会是右手,我若断定是公猪它就不会是母狗!”
韩山向岳海涛道:“知不知道叶律为派人监视叶浩武多久了?”
岳海涛道:“具体的时间他们未说,不过我却能从他们的话中分析出这三人监视叶浩武已有一段日子。”
王焕旺道:“一段日子到底有多长,是十天八天还是一年两年?”
岳海涛道:“十天八天不止,不过应不会超过一个月。”
韩山道:“若海涛敢肯定这一点,那么叶律为派人监视叶浩武应是这桩劫案发生后才开始的。由此推测,莫非叶律为派人监视叶浩武和这桩劫案有关?或者说叶律为怀疑叶浩武和这桩劫案有关?”
岳海涛道:“他们并未谈到监视叶浩武的目的,那人只是向叶律为说仍没有什么发现。叶律为也未多说什么,让他们继续监视下去,然后那人便退了出来。”
朱攀登看着韩山道:“这是个新情况,不过对我们来说,好像并没有什么用处,至少现在如此。”
韩山想了想,道:“明日爱国和海涛一同前去,海涛接着查叶律为,并指明监视叶浩武那三人,让爱国跟踪查探,看叶律为究竟意欲如何。”然后看着王焕旺和朱攀登道:“咱们几个就带着老晕鸡出去随便走走,打听一下叶浩武和叶夫人两家的关系如何,看这其中是否有所发现。”
李树生、岳海涛、王焕旺、朱攀登、杜爱国都无异议,就此几人又开了几句玩笑,事情就此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