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山微笑道:“好吧,就算如你所说要列出原因,这原因也有很多种。借用海涛的一句话来说,随随便便就能给你列出好几条。首先,劫宝时杀人带有逼不得已的成份,而劫持曲公子这样一个不谙武功之人,可说主动权完全掌握在劫持者手中,杀不杀均可。第二,杀了第一个人,不代表必须要杀第二个人。第三,不杀曲公子也许对他们另有帮助,或者说,是他们计划中的一个步骤。这些只是咱们所能想到的,还有更多原因咱们说不定并未想到。但只想到这么多,对答复你的询问也就足够了。”
王焕旺无话可说,却还是强叫道:“不对不对,你所讲的只是你所想到的,我可一点儿也没有那么想,所以你说“咱们”二字,终究还是不对。”
王会志道:“曲公子被放回来是我们去曲家前不久的事情。听说那也是一个傍晚时分,曲家人正为这件事期限日近而感到惶恐时,曲公子却竟一个人莫名其妙地走了回来,搞得曲家人又是吃惊又是欢喜。”
韩山道:“曲公子被劫的经历如何?”
王会志道:“当时我们也见到了曲公子。看样子这件事对他所造成的影响还未消除,一提此事他仍心有余悸。可想而知有关他被劫持的过程曲家人一定已问得很清楚,我们又问起时,曲公子说得断断续续,很多地方都是他父亲代他回答的。有关这件事的经过是这样的:当初曲公子上街后,因感无聊便出了城去,在城外不远处曲公子被人从后面打晕了。曲公子并未见到打晕他之人,而且当时那一片并无他人。醒来后他已被缚了双手,黑布蒙眼,塞住了口置于马车上。那马车大概行了有三四个时辰方停下,曲公子下车后便被关进了一个地牢中。在此间除了一日三餐外,一个人影也见不到。送饭之人每次送饭时都以黑巾蒙面,从来不理会曲公子的任何询问和哀求,初时只是威胁曲公子老实呆在这里,到一定时候自会放他回去。此后就很少和曲公子说话了。被放回来时曲公子又被缚了手脚,黑布蒙眼,塞住了口置于马车上。那马车大概行了将近一日方停下。曲公子被放下车那人只将缚他绳索解除便自行去了。曲公子取下蒙眼之布后却见他所处之地正是当初他被打晕的地方。还好虽经历了这一场恐怖事件,对于回家的路曲公子倒还认得,于是他便回家了,懂不懂?”
韩山问道:“给曲公子送饭的只是一个人,没有换过吧?”
王会志道:“没有换过,一直都只是一个人。”
韩山道:“那人有没有哪一顿饭或者哪一天都没有给曲公子送饭呢?”
王会志道:“这一点我们也问了,是有过,不过不多,好像只有三四次。有时那人直接一次送来够吃一天的饭菜,然后便一天不再出现;有时则可能是顾不上,中间间隔了一顿或两顿未能送饭,以致曲公子饿了肚子,懂不懂?”
韩山点了点头,又道:“劫持者既设计得如此严密,曲公子一定已找不到他被关押的那间地牢了。”
王会志道:“在马车上曲公子连方向都分不清了,更莫说找到关押他的所在,懂不懂?”
李永军接口道:“某家和会志弄清这整个过程后,也联想到了劫持曲公子之人和劫去七巧莲花灯之人是一伙的。他奶奶的!现在看来事情确实如此了。”
韩山道:“只要曲家没有骗你们,劫人者和劫宝者就一定是一伙的!”
岳海涛道:“我岳海涛之所以能够处理事情从不出错,就是因为考虑周详之故。就算现在事情已显示了一定的迹象,咱们在仍不得不全面地思索一下:万一曲家真的骗了永军和会志怎么办?”
韩山微微一笑,道:“如果曲家说谎的话,那只能证明一件事:曲家和劫去七巧莲花灯之人是一伙的!”
众人听了本以为韩山是在说笑,随即却发觉韩山的回答正是岳海涛所问唯一合理的解释。曲家若非和劫去七巧莲花灯的人是一伙的,又为什么要说谎呢?
韩山向李永军和王会志道:“你们没有试一下寻找关押曲公子的那处所在吗?”
李永军和王会志相视一笑,李永军向韩山道:“某家和会志早料到了你不会忽略这一点,而且也知道若能寻到关押曲公子的那间地牢说不定可获得什么重要的线索,又怎么会放过这一契机?”
王会志道:“在马车上的曲公子虽已迷失了方向,但这并不代表并押他之处就无法找到了,懂不懂?”
韩山微笑道:“听你们的口气,似乎已经找到了那处所在?”
李永军道:“某家和会志先按曲公子所指去了他被打晕之处。那里就那一条路,往回走是去兰州城。曲公子曾说过,关押他之处极为清静,从来就没有听到外面有什么人为的动静。而那人送他回去时,一路上也是安安静静,似是行人极少。从这种情况看来,那人打晕曲公子后并未将他带回去兰州城方向,更不会在城中藏匿,因为城市中环境决非曲公子所讲的那般寂静。所以劫持曲公子者驾马车必是向另一个方向而去。”
王会志道:“劫持曲公子之人是驾着马车载走曲公子的,曲公子走时虽昏迷了一段时间,被送回来时却极清醒,知道他在马车中坐了大半日。此外由行车的颠簸情况来看,曲公子可以肯定这辆车走得并不快,所经路面也较为平整。一辆马车用不太快的速度行上大半日最多能行一百多里。也就是说,关押曲公子之处,一定就在这一百多里的范围之内。有道是人多力量大,只我和永军两人去查这方圆一百多里,不知要查到什么时候。我们便又花了几十两银子雇了几十个乡民,由曲公子被打晕之处出发,只用了三日的时间,便将方圆一百五十里以内所有马车能行经之处细细查了个遍,总算找到了关押曲公子的场所。虽未带曲公子证实,但那间地牢的情况,那里清静的环境和曲公子描述的却丝毫不差。懂不懂?”
韩山道:“可查到了什么吗?”
李永军忿忿地道:“查到个屁!”
王焕旺立刻问道:“谁放的?”
李永军一时未反应过来,道:“什么?”
王焕旺一扬脖子,道:“你说你们查到个屁,我自要问一下是谁放的。在关押曲公子的场所发现的屁,说不定和劫持曲公子这人有些关系。咱们若能根据这个屁破了这一桩劫案的话,倒也可以称作是千古奇闻,佳话一段了。”
众人不禁哈哈大笑,李永军边笑边道:“你小子这一番话才是放屁!”
韩山向李永军道:“听你的意思,在关押曲公子的场所,什么线索也未发现了?”
李永军道:“不错。”
王会志道:“那里是一座已经废弃多年的古宅,地处荒僻,方圆数里之内都无人烟,亦不见人走动。我们去时,这古宅中虽一个人也未见到,大部分房间都显示出荒芜失修的样子,但其中有一间屋子却不像其它的那样破旧败落,满是灰尘,好像不久前曾有人整理过一般。我们就在这间屋子的内室之中找到了那个地牢的入口,并由此断定这便是关押曲公子之处。”
韩山道:“可向人打听过这座废弃的古宅么?”
王会志道:“自然打听过。听知情的人说以前这古宅的一家不知因何缘故一一都离奇地死去,无一能存活下来,人们便传言说这里有鬼怪作祟,因此自这古宅废弃后便从未有人来过此处。问起这几个月这座古宅可曾住人的情况,人们却都因不敢接近而并不知情,甚至还说一栋鬼宅,怎么可能有人居住?”
韩山道:“鬼怪之事,信则有之,不信则无。不论那古宅的主人一家因何而死,反正这种恐怖传言倒给那劫持曲公子者提供了一个绝好的藏身之处。”
王会志道:“我和永军在那宅中细细查了一遍,却并未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懂不懂?”
李永军道:“后来某家和会志回到曲家说了这一件事,又在兰州呆了一日,见已无法由这里获取更多的情况,便起程来了扬州。”
众人又向岳海涛和王焕旺看去,韩山微微一笑,道:“说一说你们的经历吧。”
闻言岳海涛当即得意洋洋地道:“说实话不管以前怎样,这一次却实实在在是我的功劳了。”
“不对不对。”王焕旺生气了,道,“是你的功劳,我难道就是吃闲饭的?”
李永军不由道:“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还不知道查到了些什么东西,倒先抢起功来了。”
岳海涛道:“我和焕旺离家之后一边行路我一边思索着该如何着手调查。首先我周密地考虑了一下劫宝之人劫宝前后可能会做出的任何事情来,同时想到一点:很多人在做坏事时,都不愿以真面目示人,以免暴露自己的身份,那么这个和尚是否也是如此呢?这决不是凭空猜测,而至少要有一半的可能。若真如我所猜测的话,这个和尚既然没有蒙面什么的,就一定易了容!由此又可做出推测,这个劫宝人的和尚身份就是假的,他本身决不是一名和尚!再按此继续推测下去,他在劫宝之后找个无人的地方化妆装成另外一个人,便可从容地逃走了。这和牛总镖头他们失镖后在于家集一带打探却什么也打探不出来岂不正好相符?由此又使我做的那和尚在劫宝时易了容这一点的可信性更增了两分。”
韩山道:“接下来呢?”
岳海涛道:“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和尚可随便改变身份,我们要调查他的去向,自然有些不太容易。事情已过去了这么久,不论去问谁,人家就算有印象,也必定已经模糊了,更何况我们该从何处下手呢?总不能去打听当时从那里经过的每一个人吧?果然是难,难难难!不过请记住一点:纵然再大的困难,也难不倒我岳海涛!”
王会志笑道:“海涛,你说的这一段有一半都是废话,懂不懂?”
李树生道:“这么说海涛所说的另一半都很有道理了?”
“呸!”李永军道,“他说的另一半全是吹牛!”
岳海涛不加理会,自顾自道:“那和尚的逃路虽无可追踪,不过我聪明的岳海涛却一下子便想到了从那和尚未的来路上着手加以调查。首先请允许我来做一个提问,大家不妨探讨一下。这个提问便是,那和尚劫镖是早就埋伏在于家集那一带等候飞鹤镖局前来呢,还是一路跟踪至此才出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