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纸上的黑字写的清晰入眼。
犯人子歌,涉嫌七年前绑架罪案,受害者是前勾魂楼主银万宝的长女银紫。在七年前犯人打破天坛挟持‘皇女’银紫,从此两人失踪。而前日,失踪多年的受害者银紫突然出现在被封多年的银家宅子里。犯人子影因第一次杀害没得逞,在昨夜纵火烧掉了银宅,受害者银紫同当时的六个奴才一同死在火海里。仵作在现场发现能证明受害者身份的各种证据,而受害者当年的丫鬟碧水也证实了死者的身份。
“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子歌的双手被绳子捆住悬挂在半空中,两侧木柱坚定的伫立在那里,随意一瞥就能看到木柱上风干的红色血迹。“大人,小的是被冤枉的,请大人明察。”
“哼看来鞭子你还吃不够,来人,再抽他的嘴。”
嘴角的血渍还鲜亮,一个巴掌抽来后又滋溢出一点,下手的人越抽越起劲,每抽一巴掌就‘咯咯’笑几声。
灰暗的牢房里混杂着各种吟叫声,没有阳光的照射使这里散发着一股股令人作呕的臭味。但是里面的人并不在乎这些,他们只在乎今天的米汤能不能喂饱自己的肚子,今天会不会被别人欺负,除此之外他们一直都瞇着眼睛。
“啪…啪…”鞭子挥舞的声音令这里的人顿时毛骨悚然,加上那人痛苦的吟叫,其他人又觉得自己踏进了地狱。
火辣辣的鞭子抽在血肉模糊的伤口处时,子歌忍耐不住发出了痛苦的惨叫声,“啊…”声音传遍了整个牢房,有人听了摇摇头,有人听了全身缩卷成一团,有人听了顿时湿润了眼睛。
刚踏进牢房大门的人听到传来的阵阵惨叫声,心里还是觉得不解恨,挥手招来了站在右边的守门人,低语道:“他说什么了?”
守门人一听,面慌失措,吞吐道:“没…没有,他什么都不肯说,大人已经亲自拷问半天了。”
听的人有些不满意的‘哼’了一声,然后跨步往里走,微弱的火光照在他深刻的脸上,让原本灰暗的脸色显得有几分凶意。
关在牢房里的人各个都探出头来瞧那人的一头银发,深陷的燕窝让他们的眼珠特别突出,加上消瘦的脸颊,模样确实有几分可怜。他们看过不少探牢房的人,只是没见过排场这么大的,所以这会儿觉得特别新奇。
“这位大哥是看谁呢…”有人不经意的打破了有些古怪的气氛。
不幸的是,这个问话的人还没得到回答就被人抽了一鞭,鞭子抽在他的正面,直接印上了一条红烙印,疼的他倒地又哭又嚷。看到此番情形的其他人都识趣的回到原来的位置,顿时一片寂静。
等眼前的人走的不见踪影了,才有人慰问受伤人的情况,而那受伤的人只是一个劲的在哀叫。
受刑的人已经是第二次昏迷了,破碎的衣服沾着鲜血,同地上的血水形成一道煞眼的风景。“你到底把银紫小姐藏哪里了?”
这句话已经在他耳边响了上百次,他依然是一声不吭,凌乱的头发掩盖住了他的半边脸,没人看到他的眼神,没人看到他的表情。惨不忍睹的伤口已经麻木,他也再没有说话的力气,看样子好像就要死去。
“别打了…”
挥鞭的人一听急忙收回半空中的手,这下子他才发觉自己的手掌也有一丝疼痛,起了好几个水泡。
“君…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坐在椅子上的人慌忙的起身,鞠躬道。一阵紧张过后,猥琐的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椅子的靠背跟座位,然后又亲手把椅子搬到罗炎的面前,恭维道:“您请坐,小的正在拷问他。”,转头用恶狠狠的眼神看向狼狈不堪的子歌。
罗炎微微叹粗气,不耐烦的瞥了一眼拷问大人,“你问了半天,问出什么了?”
“呃问,问了,”拷问大人脖子一提,背一拱,半天支吾不出几个字,“可是他不肯承认…”语气里还带几分委屈。
“哼…”罗炎一个鼻孔出气,声音格外的响亮,吓的拷问大人顿时白了脸,红了眼睛,“你给我滚到一边去。”
听到这话,拷问大人急忙往后退,嘴里不停的认错道:“小的知错,小的知错…”
低垂着头的子歌突然又有了动静,隐隐约约的好似在冷笑,微弱的气息也稍稍加强。“抬起头来。”罗炎用命令的语气说道。这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在几年前当着他的面抢走了他的女人,现在又加害于她,刚才走来的一路他都在想到怎么样惩治他才能解心头的恨。
所有人都以为眼前的犯人已经不行了,他的冷笑可能是回光返照,这一刻也让他们很揪心。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被折磨的体无完肤的子歌突然猛劲的甩开凌乱的头发,撑起自己的脖子,朝罗炎咆哮道:“你这个卑鄙的小人,把银紫还给我,把我的妻子还给我…”
这一幕,让众人混然失色,连罗炎也不例外,而且他的脸色比谁都难看,紧握的拳头随时都有可能击爆一命呜呼的子影的脑袋瓜。
“你把银紫还给我…”有力而响亮的嘶叫声不经让人感叹。
俨然,在场的所有人以为他已经疯了,罗炎左右旁的侍卫欲向前保护他,却都被拒绝了。他的眼睛里夹杂着惊愕和愤怒,心里恨不得一拳击倒他,可是这一定要在他交代银紫行踪之后。
“给他洗洗脸…”罗炎冷凌道。
持鞭的人随手提起身边准备好的一大桶水,轻而易举的举过子歌的头顶,水哗啦啦的开始冲向混乱的头发上,惨叫声随即而来,“啊…”
水渍飞溅到罗炎的脸上,浇灭不掉他火热滚烫的脸,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子歌不放,“没猜错的话,你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死,所以我还能继续用刑。如果你诚恳的交代事实,或许我还能放你一马。”
“呸…卑鄙小人。”
血沫星子飞喷到罗炎的脸上,就如火上浇油,顿时让他怒发冲冠,愤然的伸手扯住子影的乱发,狂怒道:“不知天高地厚的畜牲,现在不管哪一条罪行我都可以把你五马分尸,你要是不肯交代,我让你的脖子跟脑袋马上分家。”
话音刚落,罗炎强而有力的拳头已经击向子影的腹部,一阵沉闷的哀吼后是涌流而出的热血,喷射到泥地上,顿时血染大片。血腥味又加重了一层。
这一回,他真的昏死过去了,悬挂在半空中的手臂被上下扯着,微弱的呼吸接近断绝,所以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就算没死也已经活不长。
碧水知道子歌被抓走的消息后赶紧托人打听牢里的情形,看是否能帮他一把。可是得到的消息十分不乐观,她无从下手。她没想到罗炎还是对银紫念念不忘,他这般残忍的对待子歌是要把过去和现在的伤痛都加在他身上。这样的话,让子歌活命的概率近乎于零。
私塾先生听到这一骇人的消息后刺激过度当场昏厥,他还没来得及去莫府看宝莹,就已经被接二连三的坏消息击倒。玉香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素手无策,只能在家里照顾爹。
莫子君也没让人带半点消息出来,在他眼里好似一切风平浪静,只要宝莹没有受到威胁他就会安然无恙。他的态度跟他的踪影一样,变幻莫测。
为了沙沙的安危,碧水并没有告诉他们沙沙现在就在李家,为此她还再三警告李玉良严密嘴巴,不得透露半点消息。天资聪明的沙沙也警觉到事情的复杂,所以一直都很乖的呆在李家内屋,不曾出门过。
她很习惯这样的生活方式,因为以前银紫总是要她呆在家里。虽然没有小朋友一起玩耍,但是她学会了很多,比如认字,写字,下棋,跳舞,唱歌…统统的这些已经成了她不可或缺的娱乐和功课。
小玉良有了玩伴也没有那么调皮了,他喜欢看沙沙写字,喜欢听她唱歌,这让碧水十分欣慰。这样一来,李玉良也就没多说什么,毕竟银家在碧水最困难的一刻帮助了她,才使她没走上风尘绝路。而且银紫给的嫁妆也解决了李家不少困难。
“玉良,你看能不能想办法让人给子歌带个信?”
李玉良不乐意的看着碧水,没做声。
“他可能根本不知道银紫小姐已经走了。你说如果他知道了实情,再把银紫写的那封信交给官差大人,官差大人知道事实后可能就不会再为难他。”碧水心里有个小小的计划。
“呵…”李玉良冷笑一声,“夫人你也高估自己了吧,要是都能按你这么办事,我看牢房都不用建了。”
被泼了冷水的碧水心里一沉,刚才看到一丝曙光就立马又被黑暗吞噬干凈,心情变得失落。如果这子歌真出了事,那沙沙就真的成了孤儿,想到这些碧水心里就难受得不行,她恨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
看到夫人又陷入悲伤中,李玉良也只好说些好听的话安慰她。这一次她没有去莫府找莫子君求救既让他吃惊又让他感到欣慰,同时良心的不安也在折磨着他。他希望这件事情能早点过去,他想这辈子只有他能安抚碧水忧愁的心,做一个能让她完全依靠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