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吴妈苏醒过来的时候,尸体已经被人打捞了,池子里一片乱七八糟,庭院里也被弄得一片乱七八糟,完全是一种惨败的景象。她站起来,那么悲哀地四顾打量了一下,之后形容披靡地向着大门口摇摇晃晃地走去,她的表情和她的目光一样空洞,像是生命里的东西被一双罪恶的手给掏空了。
这天以后,吴妈就从雪沁园里消逝了,那个园子随之就彻底地凄冷了,华丽的楼宇被淹没在深深的荒凉与寂寥里,因为发生了那件事,几乎没有人再愿意去经营它,管理它。
一个月后,始终没有从痛失儿子和美丽的妻子的阴影中振作起来的经理决定去欧洲一趟。他想,在瑞士的土地上,在那座他曾经彻夜不眠的兰花园里,也许他失落的心情能够得到恢复。促使他这一行最主要的原因是:曾经,贝思宁给他来过信,说她怀孕了。而前几天他因为身体不适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医生说他因为糟糕的生活方式已经造成他基本上失去了重新生育的能力,这对他的打击几乎和上次一样大,使他对生活突然之间充满挥之不散地惶恐和压抑。
接下来,经理迫不急待地去了欧洲,但是,兰花园的大门紧闭着,并且可以看到岁月使之斑驳的痕迹,许多地方已经在剥落,看上去有种无人问津的沧桑,这使得那个男人心情一下就跌落了许多,他害怕某种预感得到验证。
敲了很久的门,他终于听到脚步声了,这让他深感欣喜和兴奋。这一个多月来,他第一次感到生命有了快乐,真想立即把那个叫贝思宁的女人拥入怀中,从此和她白头偕老。命运的变故使他开始变得沉着和深思了,不再那么狂妄和放纵,对待生活的心情已经和以前大不相同了,他意识到了某些真情的可贵和一去不返。
门开了,经理立即向前迈出两步。
梅斯太太探出头来,她犹豫了好一阵,显然时间已经使过去的记忆变得模糊,但她终究是认出来了,随即笑了,说道,“先生,你这一去有好几年了,为什么今天才回来呢。”
经理走了进去,熟悉的情景让他感到悲喜交加。
梅欺太太接着有些伤感地说,“事是人非,每天,我都会有一种很深的思念。”
经理原本在打量着四周的一草一木,一亭一台,这时突然有些触动,连忙问道,“太太,美丽的贝思宁呢?”
梅斯太太被这一问显得有些吃惊,说道,“先生,小姐已经离开这里很长的时间了,我都记不起是第几个年头了,这件事,她没告诉你吗?”
经理立即变得焦急不安,摇着头说,“我一无所知,那她去哪里了?”
梅斯太太沉默了一会,之后说道,“小姐走的时候,孩子已经有一岁了,她说,她要去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这些年来,她一直杳无音信。”
这件事对经理的打击几乎是最后致命的一击,使他感到天塌地陷,那么悲伤地仰着头,泪流满面。
当他读懂生活的时候,这一步已经来得太晚了,玩世不恭使他失去了他真正需要的那一些最宝贵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