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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女人的对峙(1)

经理从酒店里出来后,心情一直非常愤怒,想着那个就摆在眼前的熟桃却没能得到它的滋味,他真想使用最恶劣的言辞面对着天地诅咒一番。可想而知,狗若嗅到了骨头的香味追踪而来,有人却把已经摆在它面前的油脂欲滴的骨头给收拾走了,它一定会疯狂地大嚷大吠。可以说,经理在一种发泄地状态下在大街小巷里转悠了许久,他很想找一个可供他痛痛快快地袭击的目标,把它一次次地击成齑粉,直到那种汹涌澎湃的性情渐渐地平息下来。当然,那股恣意冲撞的力量走了,他也就变得筋疲力尽,那样子很颓靡,也有些失意,像一团熊熊烈火烧到油尽灯枯的时候,最耀眼的炽热结束了,剩下最后的余烬在忽闪忽灭。

这个晚上,有些丢魂落魄的经理既没有回雪沁园,也没去他另外的住房,同样没有重新去招花惹草,而是回了他的公司,那幢堪称金碧辉煌的高楼大厦,因为他知道,这个晚上一直会有人跟踪他的去向,就算没有跟踪他了,他也会为此提心吊胆,心情始终惴惴不安地起伏着。他的身影消逝在那幢大楼的阴影下的时候,可以听到一声非常明显地沉重地叹息。这叹息,并不代表沉默和退缩,更不代表屈服和让步,它是一种接下来的蓄积和酝酿,那个男人的骨子里正在波澜壮阔地舒展着一些事情的眉目,他要选择新的时机把它们像炸弹一样投掷出来,他的怨恨并没有因为情绪的缓和而削弱,相反,越是深入的思索,他就越感到忍无可忍。

夜晚,大楼里人去楼空,空荡荡的,那么寂静,那么冷清,除了自己的脚步之外就没有声响了,城市的热闹与五光十色被大楼的庞大且沉重的框架隔离起来。

在这样的环境里,一个人的思维是异常活跃的,没有任何阻碍的线条,因此可以把自己的想法随心所欲地进行编织与拉长,可以彻底地按照个人的思路完成一张密密穿绕的网子,可以把某些被看重和记忆的东西一目了然地凸显出来,于是,经理的思想里逐渐呈现出来的全是他下意识掂量出来的一些事情,他下定决心把它们好好地罗网在自己的主观里,之后再使用它们用以击人。

他走过那条非常光滑美观的过道时这样自言自语着,“看样子她们是联合起来了,在想方设法要把我赶到独木桥上,这样她们就可以使我束手就擒,任人宰割,不过,我不会成为她们想要为所欲为的羔羊,更何况羔羊也有犄角,当它走投无路的时候也会抵触的。”他虽然有些自我满足了,但那种复仇解恨的感觉依然非常强烈,不时地从他的心事重重里冒出成串的气泡来,这使他无论如何也难以长久地把它憋在心里,于是,在达到一个房间的门口的时候,他又停下脚步看了看身后的走廊说道,“这种事情太嚣张了,我必须一针见血地把它指出来,使他们共同的串谋破灭,流产,否则,他们真不知会得意忘形到什么荒诞的程度,会以为对他们的行为毫无办法,一筹莫展!”

当然,经理也绝不像我们想象地气急败坏,头脑火热,毕竟他所受到的损伤不过是一种非常皮毛的表象,实质的东西他并没有丢失或折损,因此,他也不会落到夜不能寐的地步。可以说,这一夜他也是安安稳稳地酣睡着,还做着他一贯的好梦。

第二天,经理回到了雪沁园。从石板路上走过的时候,秋风秋雨凋敝的痕迹处处可见,虽然还有不同种类、不同形状和颜色的花儿在丛丛拥挤着,但是,那些经受不起风霜剥脱的物种却显得颤颤微微,越来越失去春天的华美与柔顺,越来越变得枯瘦和生硬,大概,这也是一个季节的信号,只是这信号显示出沉沦和萧瑟,显示出许许多多的生命剩余的苍老的痕迹。

经理本应该从这种情景中想起什么的,这是大自然给他恰如其分地启示,但是他有些心浮气躁,因此显得心不在焉,于是,他粗略地无视了一个季节呈现给人的视觉。如果我们深刻地领略了这种意境:生命和季节一样,有它不可逃避的兴衰荣败,那么就会触景生情,就会懂得更好的珍惜和拥有,失去的东西,它是生命永远的代价,就像这个季节的落叶一样,它们再也不会抖上枝头,再也不会争荣竞翠。

经理没有在房间里找到他的妻子,于是立即下楼来,他的思想马上又胡思乱想起来,以为那个女人又和她的初恋情人约会去了,又和那个混蛋商量对付他的各种把戏去了,这样,愤怒又迅速地蔓延开来,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恨不能拥有雷公电母手中的兵器,“噼啪”一下就击过去。

在快到大门口的拐弯处,吴妈走了过来,笑盈盈地说道,“先生,你回来了,我立即为你去准备早餐。”

经理说道,“夫人呢,她是不是离开园子了?”

吴妈说,“她近来心情不怎么好,总是郁郁寡欢,那样子很憔悴,我一直盼望你能快些忙完事,然后安安静静地陪陪她,她现在呆在池子旁边,一声不响地已经呆了一个多小时了,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十分令人心疼。”吴妈是一个只识善事的女人,说得非常真心。

经理沉默了一会,但他在心里不以为然,他认为是那个女人在故弄玄虚,故做姿态,或者是在寻思一条可以对他进行措手不及地打击的途径。他于是随后离开了吴妈,去了水池边上。

俩个人站在一起,那关系已经真的很破碎了,感觉上非常遥远和陌生,没有一点可以把彼此拉近的共同点和共同的利益。那情形是很不和谐的,有如俩个有着深仇大恨的人走到了一起。

最开始的一段时间里,那沉默是相当坚固的,因为沉默里有着他们彼此怨恨的心情与一些思想上的复杂的念头。不过,薛如丝以为经理是有些回心转意,有些悔悟和内疚了,所以回到了雪沁园来,万万没想到他是带着仇恨的火种回来的。在近来的日子里,那个女人完全确信,她是彻头彻尾地受害者,她遭受了身心上的巨大痛苦,生命越来越有一种摇摇欲坠的预兆,如果不能得到别的力量的支撑与扶持,她能承受的负荷真的就要突破极限了,真的就要一塌糊涂,倒下来七零八落。

经理到来后,薛如丝始终一动不动,像雕塑一样木然,看不到她有任何表情和反应,内心里的小小涟漪也不传出动静来,她真是伤心透顶,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个人是不会有附和的行为与表情的。不过,她还没有心死,还有最后的活力在盼望新的迹象与一切从头开始的苗头,这也是她能做到的最后的让步与容忍。其实,一个自身条件非常优越的女人做到这一点,她得付出多大的内心痛楚,要在内心里经受住多少来来回回的煎熬,也需要把宽容的意义上升到一个多么明显的位置,同时还得具备有多么好的自我慰藉,自我开导,自我解脱,解除思想死角的狭隘与热衷于对完满生活的渴望,这一切,薛如丝都默默地承受着,这是因为她不希望生活崩溃得那么仓促。这样的结果,她真是痛心疾首。

就在薛如丝怀揣着最后一线盼望等待之际,经理开口说话了,说道,“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你们对我的监视与跟踪将破坏我们之间最后的关系,将逼迫着我心灰意冷。”

薛如丝像是没有听到这声音,仍旧丝纹不动,不过,她的思想发生了反应,也就是仅有的一点光芒正在消逝。她悲哀地想着,“这是结束的信号,这是一个女人选择的结果,当初的荣华与光辉正在消逝得无影无踪,快乐和幸福是这样的短暂,这是错误地选择的原因。那个美丽的年龄啊,竟是昏愦到多么严重的程度,以致于只看到了光彩夺目的东西,却忽视了真诚和沉淀在心灵里的美丽,因此遭遇了今天的惩罚。”她心里全是伤心的泪水与不幸地呼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