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过后,经理立即找了一个时间迫不急待地向他的妻子澄清他的过失,这个时间就是第二天的中午。他回到雪沁园的时候看上去明显的踌躇不安,眼睛里有着飘浮不定的影子,像是有一些纷乱的情绪还没有从他的意识里消弭。不过,显然他是一个能够自我调节、有自制力的男人,他在园子里一番默默无声地东张西望过后,他的脸上看上去就镇静了,就像是伪装了一个虚情假义的面具。
他想,“有些事情并非是男人的过错,至少不能说是男人有意识地在犯错,只是性情有时支配了人为的行为,掠夺了思想的主动权,于是不由自主地就出现了一种沦落的现象,被一种神秘的力量制服了,不过,生命里具有的积极性从来就没有停止过与之斗争,因此在某一段时间的昏愦过后,人就会恢复到理智的状态。”
这样一想,他就变得几乎达到理直气壮的程度。错误对犯错的男人来说从来就是一个模糊的定义,从来不会用它的实际意义来圈住自己,哪怕理所当然应该如此,他也会千方百计地把它挣脱,绕开它的拘束。况且,过错在很多情况下会受到处罚和遭受千夫所指,男人会认为这样将很失颜面,会成为一生抹不掉的伤疤,会是无形的精神枷锁,于是就形成了隐瞒真相的习惯。所以在男人的口语之间,多少是真多少是假,只有当事人清楚,其它人永远只能去揣摸他的真实意图,但很难弄明白他的真实意图。
犯了错误的男人在选择沟通方式的时候,他只会选择照顾自己的感觉的模式,这样就能够挥洒自如,处于不受被动的境地,就是善于找准一个于已有利的位置,然后宣布他的观点,把犯下的过错说成言正名顺的道理,男人就是这样维护自己,就是这样自私自利。
对于口是心非的表现,经理早就不把它当一回事了,他见到他的妻子的时候,马上言辞恳切地说,“爱人,这一次我失信了,请原谅我吧,虽然昨天的事情万不得已,但我现在依然后悔莫及。”
薛如丝看了对方一眼,因为不再期望,所以心如止水,在这件事上,她已经趋于木然,国此很平静地回答着,“我守望一夜,你彻夜未归,作为一个女人,我应该理解这种事情背后的理由,没有一个充分的理由,你怎么可能选择在一个天下人共享团圆的夜晚留宿在外?”
经理非常异外,他怎么也不相信会这样让人毫无后顾之忧,于是他十分留意地打量了那个女人的神情举止,他没有发觉异样的地方,也就是在他的眼里,他的妻子现在是一个非常正常的人,是一个没有不愉悦的情绪的人。他想,“这倒出乎意料,我以为她会在这件事上表现出一副刨根究底的姿态,结果全然不是这样,于是我周密的准备显得是多此一举。”
于是他接着说道,“亲爱的,我突然感觉到了你的通情达理。如果说女人的美貌可以让人一见倾心,就像光泽诱人的钻石一样令人垂爱,那么女人的善良的想法就会使人感动,就像在人需要帮助的时候伸过来的一双援助之手,让人突然感觉到温暖。当一个人身陷某种难以述说清楚的状况里的时候,被人理解可是令人非常难忘的事,也是使人感恩的事,它比各种各样行动上的帮助有时更有意义。”
薛如丝看着窗外,她感到无比名状的孤独,但她什么也没有流露出来,像一个没有储存东西的玻璃瓶那样透明地说,“男人的世界那么宽阔,女人的视野相对而言太狭小了,所以男人的事女人无法弄明白的,这样,只有理解才是达到沟通的唯一途径。”说这些话的时候,只有她自己才能体会到属于她的生命有多么的空洞,好像整个内心都被掏空了,既没有痛的感觉,也无希望。
但是经理觉得这是最珍贵的语言了,他非常喜欢,也非常喜欢听,因为兴奋,他几乎不去想它还有什么鲜为人知的细节,他但愿它变成一道清泉,日日夜夜地从他的心坎里流淌,冲走那一点他在恣情欢乐的时候会沉淀在心头的不安。
他暗自兴奋地说道,“爱人,你的心灵和你的美貌是一模一样的,这一点现在可以确定无疑,这一点使我们之间的爱变得更加崇高和伟大了。”
薛如丝没有说话,经理接着说,“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心神不宁,以为你必定会勃然大怒,没想到你像一个温和的女神,我想,在你的心里一定有着美丽的想法,正是这种想法的特殊意义使你能够包容下令人失望的事情。因为这样,我的爱突然变得强烈起来,像燕尔新婚那样让我感到美且灼热,爱,真是生命里的一种永恒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