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们能迷失在这个地方,薛如丝当然会认为是一件非常奇妙的事。但是,这里的一切他们太熟悉了,这个人类工匠的谜在他们心中早已被解开,所以任凭怎样绕来绕去一点也不能把他们困住。
在一家高档的宾馆前,经理停下车,他在车旁像是犹豫了片刻,之后径直走了过去。
薛如丝停在了一个视线比较隐蔽的地方,她非常细致地注意着经理的一举一动,因为她知道一个人的行为举止可以帮助她去了解事情的实质,每一个举动中都会有思想的衍生。
因此她看到经理迟疑了片刻时说道,“他一定存在着心事,他没有把它说出来让我知道,说明它是一个密秘,既然是不能让我知道的事,它的存在必然对我构成威胁和危害。”当然她并不希望存在这样的事,她但愿什么事情都不会存在,一切都只是一场毫无意义的猜疑,“过一会就会真相大白了,我希望什么也不会发生。”
不过她显得忐忑不安,提心吊胆,神情里时常流露出一些恐慌来。在这种状态下,一个人其实可怜又无奈,什么信念都坚持不住了,现实现状成为事情的直接主导。理想,憧憬,期待,这些都不能动摇真实的结果,事实可以击败所有幻想。
薛如丝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这让她感觉到有一种悲哀在心里凝结,痛苦虽然还是轻微的,却变得清晰了。真是的,一刹那就可以在人的生命里发生许多意想不到的事,使人承受打击,女神一样优雅的女人正在经受这种考验。
如果说跟踪的过程充满刺激,那是运动带来的结果,而跟踪到最后的地点接下来的等待就是一种非常难捱的守候。最初的目不转睛过后,她感到安静的状态就是一种可怕的压抑,如果不摆脱这种状态,她几乎一刻也难以支撑了。
离开这里是不行的,这个阵地可是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要是随随便便地把它放弃了,那么她将一夜辗转不眠,她将沉浸在种种可能的幻觉的泥淖里拔不出来,也将对自己轻易地错失良机感到后悔莫及。于是她把车窗彻底地打开,让林荫下的空气自由地在她周身缭绕,以减轻憋在心里的窒息。不过这种方法对拯救一个人的失落是十分有限的,因为心灵的压力往往留有深刻的烙印,若要把它消除,它需要恰到好处的沟通。
她不知留意了多少次时间,但是结果就是不出现在她的视线里,这让她像是在背负一个沉甸甸的包袱,难以释重。
开始的时候,薛如丝觉得自己充满斗志,理直气壮,像一个法官等待着揭露一桩罪恶的事例,但是随着时间越来越拖长,她的信念与毅志也被拖垮了,像流失了力量的勇士,感到疲惫了,有些束手无策。现在,就算一个令她非常震怒的情景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也会不知所措,甚至会认为是无能为力,大概这就是女人天性里的弱点。一旦面对事情地真相,她就会在那种灾难面前深感无所适从,更可怕的是走投无路,这是因为缺乏生活的自主性的结果,最后的事实也证实了它的准确无误。
耐性,它最终显示了它的特殊作用,帮助薛如丝亲眼目睹了事情发展到末了的那一幕真实的情景。
经理在宾馆里呆子漫长的时间后,他出来的时候显得兴高采烈,满面春风,一行人谈笑风生,兴致勃勃,这一切在薛如丝的眼里虽然有些远,并不能看清楚流露在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和明显地存在于眼里的那些兴趣,不过从他们的一举一动可以看到他们的志得意满。她因此心生怨恨,有些落寞之感难以消受,但是这并不是她的任务所在,她想窥视的是一些极为细致与深深瞒住的隐私,所以她的目光从经理走出宾馆的那一刻起就把他严密地盯紧。
凭借女人的直觉,她认为他们一行人中有几个女人打扮得过于时髦,浑身都是魅力和诱惑,像几个危险的成份存在其中,这为她的感觉里留下了尖锐的疙瘩,使得她摒息呼吸。
而当经理和其它人挥手作别时,有一个花一样色彩年轻的女人紧跟着坐到了经理身旁的那个位置上。薛如丝顿时感到情绪泛滥,头晕眼花,骤然涌起的一种深重的悲哀使她眼前一片天昏地暗,她的生命第一次遭遇可怕的厄运,快乐的舟被颠覆了。
跟踪的结果:她被伤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