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不要诽谤,生命热爱光明,热爱梦想,让梦想变成现实,这是天赋的禀性。”薛如丝反驳着。
“这是见异思迁,它是堕落和腐化!”
“你以一成不变的观点在看待变化的人生!”
“你是说人生也变化无常,像夏日的天空说晴就晴,说雨就雨?可是人类正是因为安居乐业才得以兴盛和传承文明!”
“安居乐业,古人也会寻找一个适合自己生息的洞穴,也会喜欢一个乐园,如果可能,也会因此迁徙和长途跋涉。”
“我想你是要找一种更加放肆和虚荣的生活,漂亮的眼睛总是喜欢浮夸和狂放,甚至是浪荡,不拘形骸,姑娘,你在经历着脱胎换骨般地蜕变。”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气势汹汹,它是一个男人受到屈辱的结果,“我倒认为,与其说你是变得成熟了,不如说是变得利欲熏心了,一个可以随意终止爱情的女子,她的美德也就因此毁掉了!”
“好吧,那就这样痛痛快快地结束吧!”薛如丝叫着,虽然他的话使她受惊,但她在一种思想的膨胀里完全没法冷静和理智了,顺水推舟地说着她像似乎早已准备在咽喉的话,“爱情既然已经破裂,并且裂痕已经延伸到心坎,它是没法再缝合了的!既然我的眼睛已经看到了天堂迷人的光线,我就有切实的理由朝着它勇往直前!既然一个女人也有属于她的渴望,为什么就不能给自己以更多的满足,快乐,幻想?你是说美德吗,算了吧,生活靠美德的光环维持不了,还是给我更多的充实与利益,女人需要物质,需要物质带来的丰盛与富饶!”
“你就这样沦落了?”他两眼发光地问道。
薛如丝十分不满地说,“只要是爱,它就称不上沦落。”
这让那个男人受到了极大地刺激,大声叫着,“那么是鲜廉寡耻吧!”
薛如丝的眼里这时突然涌出了两滴硕大的泪水,像是受伤了,惊恐地嚷道,“先生,这句话听起来多么可怕和多么陌生,我想你是在千方百计地想撕裂我的心,让那儿滴血呢!”
陷在屈辱里的男人是不会再有太多的同情的,仇恨使他变得慷慨激昂,且义愤填膺,扭曲地冷笑着,“姑娘,何必自悲自怜呢,难道你不觉得自己是一个最大的赢家!从你的心迷恋上高楼大厦和美酒佳肴的那一刻起,你就显得倬尔不凡了,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得意与显赫。”下面的一句话就更加尖锐了,“漂亮的女人因为看到了她自身的优越,所以总是喜新厌旧,她伤害到她身边的人的时候往往一声不响,为了她向往的天堂,她轻易就能做到薄情寡义。”
薛如丝感到内心被绞痛了,但她此时反而努力地表现出平静,说道,“我是想和你好合好散的,毕竟我们多么快乐地在一起过,不要让我们在分手的时候给心灵划下伤痕,爱情落幕了,但是友谊可以长存的啊。”
“它是匪夷所思的事!”李慕凶狠地叫着,“鹰要吞食小鸡的时候竟然开起温柔地玩笑:可怜的小生命,你生长得肥美鲜嫩,我热爱你呢,如果我捕食了你,你应该理解我的饥渴和身不由已!”
薛如丝激动起来,怒容满面,“好啊,既然你是这样的毫不领情,我们就选择彻底的一刀两断,从此瓜葛各异!”
她转身向外走去的时候李慕又立即变得惊慌失措了,清晰地意识到那份爱对他而言就是他生命的主宰,如果它毁掉了,那么他的寄托,依靠与信念也将一同毁掉。于是刚才的强硬与愤怒随之化为乌有,取而替之的是一种慌慌张张地乞求。他几乎是用闪电般的速度把那盆搁置在书桌上的水芙蓉怀抱起来阻拦在她的面前,恳切地说,“难道你忘了吗,这是我们相爱的见证,天使啊,当我用言语攻击你的时候,其实我于心不忍,我之所以表现得粗鲁,失去理智,是因为我感觉到我的挚爱被人攫取了,以及我挚爱的女人在背道而驰的路上和我渐渐远离,于是不能忍受,爱情原本就是心灵的一种自私啊!”
薛如丝这时却生硬地说,“你一会儿把我勒紧,让我窒息,一会儿又给我松驰,使我能够呼吸,哦,你是这样的喜怒无常,你是要剥夺我的憧憬和热情,要让我生活在一种忐忑不安里,痛不欲生!”
“不是的!”李慕伤心欲碎地叫着,“我只想留下你,留下你我的爱情,我要忠诚不贰地把那棵嫩芽一般活力充沛的爱的小苗浇灌,在我们生命的天空下其茂夭夭,一句话,它是一个美好的心愿。”
薛如丝振振有辞地说,“先生,你是为了你自己吧,当你满嘴揶揄和刻薄的言语的时候,难道你心里也想着是为了我吗?如果这样的话也是为了更加厉害地刺痛我,也是为了让我喋血满地,伤痕累累。结束吧,不要让我们再相互戳伤和彼此折磨了,不要把我们悲哀地捆死在这棵已经枯黄的树苗上,我们那么年轻,依然有着热爱未来的饱满热忱,因此让我们从桎梏中解脱吧,去寻找拥有更多活力与希望的自由和乐土。”
李慕不依不饶地说,“这就是我的未来,我不能松手,把它舍弃,坚贞的毅志啊,我还没有去动摇它的决心,爱情,总是让人坚定不移地依靠着,因此我要把你截拦不让你的脚步走开我的视线。”
薛如丝的回答却又使那个男人变得狂躁起来,她说,“有一件事我必须对你说,在我的生命里,它又新生了一份令人欢心欣喜鼓舞的爱慕,因为它的存在,我变得神采焕发和振奋人心,它为我带来了种种令人迷醉的幻想和有利可图的益处。对一个喜爱描摹生活蓝图的女人来说,它就是思念欢快之源,它可以弥洒滋润她的感官的阵阵细雨,我能体验出自己正沉浸在对它的呼息与吮吸里,它的光芒正缓缓而来,不需再过多长的时间,我就可以完全得到它的沐浴呢,因此……”
李慕忍无可忍,跌落到了一个男人最为悲哀的处境里,像火山喷发一般地暴叫着,“小姐,难道你的头脑里就剩下这些乌烟瘴气的念头了?我完全感觉不到它们的光彩,一个女人却咀嚼得如此津津乐道,可是对一个具有优良美德的人而言,那是一些肮脏的东西,是思想的腐烂!”他突然像是思想溃崩了,发疯般地怒喝着,“好吧,既然你这么执迷于你的新欢,就追逐他去吧,一个执迷于不知检点的女人,一个任由自己水性杨花的女人,我难道还要苦苦哀求于她吗?结束吧!了断吧!各奔东西!”
他的目光突然可怕地注意到他手中的那盆水芙蓉,像是有一根导火索在引燃他心中的炸弹,于是把它瞬间高高举起,随后哗啦掉在地面上,碎片水珠泼了一地,那枝茂盛的水芙蓉却悲惨地躺在残暴里,被碎片扎着。
薛如丝踉跄了一步,像是要屈膝下去,但她随即改变了主意,目光凌利地说道,“故事碎了,心情碎了,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也从此碎了!”她说罢从门口迅速地消逝了。
当她走在那条亲切熟悉的树荫下的小路的时候,失落和悲伤突然涌进她的心里,于是她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望着那间曾经无比温馨浪漫的小屋,有一种牵挂和依依不舍使她的双眼立即泡湿了,模糊了。说句心里话,她仍旧留恋着那份纯洁真实的爱情,只是繁华世界的诱惑把她的心压抑了,俘虏了,因此不由自主,无法自拔。
在她离去之前,她情不自禁地说道,“告别了,我的温柔的初恋。”
而这一夜,那个被孤独地留下来的男人却撕心裂肺般地挣扎了整整一个晚上,正如他痛苦地叨念着的,“一个突然失去爱情的热爱中的男人,还有什么能够给他一些可以慰藉心灵的东西?黑夜里没有光线,生命里全是漆黑一团,四周没有悦耳的声响,只有虫鸣的呜咽,声声都像是要催人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