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汴州城外三十里的梁军驻扎营区
陈庆之率着白袍骑兵驻扎在此,准备计划攻击被魏军所占的汴州城。
在军帐里,马佛念指着地形图分析道:“目前汴州城是由元天穆和李叔仁领一万兵力驻守,刁宣和刁双两人则另带一万兵力隐匿在汴州城的东南方商丘一带,而王老生、费穆及剩下的两万兵力,在渡过黄河后已不见踪影,我已加派人马在荥阳城附近查探,我猜…他们应该是想等我军攻城之时,从东西两方包夹我们,否则便不会如此分兵。”
陈庆之沉吟道:“荥阳城吗?如果是老夫,就不会藏匿于残破不堪且眼线众多的荥阳城,反而…”
陈庆之往地图的西方指过去道:“反而会直取洛阳,或占下…”
“虎牢关。”
韩平有些不安的道:“虎牢关…”
“报…”传令兵在帐外喊道。
传令兵急忙跑进来,拱手道:“启禀将军,我军接获后方情资,魏军的王老生、费穆正领兵二万,准备进攻虎牢关。”
陈庆之冷静的点头道:“嗯…果然如此,辛苦你了,先下去吧!”
传令兵拱手道:“是!”
马佛念提议道:“果然如将军所说,不如我们先抢回虎牢关,之后再攻汴州城。”
陈庆之摇头否决道:“不!来回折返只会损耗更多的时间和粮草,亦有可能陷入进退不得的胶着状态。”
韩平点头认同道:“所以我们应该以最快的速度平定汴州城,再回头打虎牢关。”
陈庆之若有所思的道:“嗯!这也是一个方法,但…或许我们也可以…”
“也可以分头进行,一边攻汴州城,另一边退虎牢关。”帐外传来一个声音道。
另一名传令兵忽然跑进来拱手道:“启禀将军,上次那名梁国商人王和,在帐外求见。”
马佛念双眉微蹙的道:“是他!”
陈庆之似乎早已知道他会来,故便笑道:“带他进来。”
“是!”传令兵拱手道后,便到帐外领王和入帐。
苏绰入帐后,见传令兵离开,才拱手问候道:“苏绰见过诸位将军。”
陈庆之拱手回礼道:“先生终于来了。”
苏绰拱手笑道:“不知陈将军,对在下的提议是否感到兴趣?”
陈庆之拿起桌上的书卷道:“在先生要解释你的提议之前,这…便是我们说好的东西。”
苏绰欣然的接下,打开着书卷看道:“火石总要…嗯!陈将军果然守信。”
陈庆之说明道:“此为上卷,至于下卷…就要看先生如何帮我军退敌了。”
苏绰轻松的说道:“简单,陈将军继续留在此攻打汴州城,在下帮你退虎牢关的魏军。”
陈庆之好奇的问道:“那先生要如何助老夫击退虎牢关的魏军呢?”
苏绰胸有成竹的道:“只要陈将军指派一个人以及三千骑兵给我,在下便可以让虎牢关的魏军退兵。”
陈庆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道:“指派一个人?不知道先生所指何人?”
苏绰嘴角微扬的笑道:“白影。”
这名字一出,在场众人皆惊讶的互目相望,马佛念表情凝重的道:“先生是开玩笑吧!在临战之际,你要我军主将跟你一同前去虎牢关?”
苏绰淡然的笑道:“马将军言下之意,好像是少了“白影”,就攻不下汴州城了吗?”
马佛念不悦的道:“哼!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或许从头到尾,根本就是你们魏军想算计白影,好让他去虎牢关之时,趁机设下埋伏杀他,而且…还要带走三千骑兵?你究竟是否真的在帮我们?”
“文才不得无礼。”陈庆之冷然的说道后,马佛念才欲言又止的不悦站往一旁。
陈庆之拱手赔礼道:“文才总是心直口快,还望先生多多包容。”
苏绰拱手回礼道:“在下言论也有不当之处,也请陈将军以及马将军见谅,况且马将军只是顾虑白影将军的安危以及战事攻略,此乃人之常情,苏绰能够理解。”
苏绰从怀里拿出一张书卷,摊开在桌面上指着道:“这便是元天穆和李叔仁在汴州城的军力以及粮草的布署,以陈将军之前攻克睢阳、考城的战绩来看,有了这份情资,必能以最少的兵力轻松击退汴州城的军队。”
韩平看着书卷问道:“那商丘一带的刁宣和刁双一万兵力呢?”
苏绰淡然的笑道:“将军不需要理会刁宣和刁双那一万兵力。”
韩平疑惑的道:“不需要理会?”
苏绰信心十足的道:“当梁军拿下汴州城,再加上虎牢关的魏军退兵,刁宣和刁双在接获消息后,岂敢再留于商丘?”
苏绰继续解释道:“至于虎牢关的王老生、费穆两位,皆是我圣上底下的忠实将领,只要给予他们适当的台阶下,他们便会从虎牢关撤军,所以陈将军不需要花费一兵一卒,就能重新拿回虎牢关。”
陈庆之皱眉不解的问道:“适当的台阶下?意思是…先生不想直接表明身份吗?若王老生、费穆两位皆忠于魏帝,那先生直接表明为魏帝的使者,不就能说服他们退兵了?”
苏绰摇头说道:“苏绰以为,我圣上和陈将军的结盟只存在于台面下,而在台面上…我们双方仍是对立的,故苏绰才会想以梁军的身份去劝说,如此,才能避免掉一些不堪入耳的言论,传至我朝庭或尔朱荣耳里。”
韩平不解的问道:“如果王老生和费穆是魏帝的忠实将领,那尔朱荣怎么又会让他们守在虎牢关呢?这么重要的位置,不是应该由元天穆来防守比较洽当吗?”
苏绰点头笑道:“就是因为众人皆有这样的观念,所以尔朱荣才故意派王老生和费穆守虎牢关,其表面目的,便是令我圣上安心,因为虎牢关是由忠于我圣上的将领看守,但是…也正因如此,王老生和费穆两位将军必会坚守、死守虎牢关,宁可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不会弃关逃跑,更可跟梁军周旋到底,这一点…才是尔朱荣要的。”
韩平疑惑的问道:“那…王老生和费穆不认识你吗?”
苏绰笑答道:“庆幸的是…苏绰只是魏国一介平民,虽然因兄长之故,有结交几位魏国大臣,但在军中并无任何人知道苏绰,更不用说看过在下了。”
沉不住气的马佛念,再不悦的问道:“若如你所言,只是单纯的“劝退”而已,又何必动用到我军的三千骑兵?”
苏绰沉稳的解释道:“确实,在下认为王老生和费穆,只要向他们点明我圣上和尔朱荣之间的厉害关系,便能“劝退”他们,但…马将军,是否把这次的战役…”
“给想简单了?”
马佛念皱眉不解的道:“什么意思?”
苏绰分析道:“尔朱荣仅派出四万兵力,又将之兵分三路,这其中只说明了一件事,就是…”
“另有援军。”陈庆之淡然的接话道。
苏绰低头拱手佩服的道:“陈将军洞若观火,实在令在下敬佩。”
马佛念讶然的道:“将军知道尔朱荣有援军。”
陈庆之左右来回走道:“老夫只是猜测,犹如先生所说,若要一口气歼灭我军,就不该将兵力分散且如此迂回进军,而其目的应该只是为了消磨我方士气、兵粮以及体力,贯用以寡击多和奇兵战术的尔朱荣也知道,若将我军逼的太紧,反而会让将士们有了必死一战的决心,正所谓物极必反,如弄巧成拙,尔朱荣反而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才能拿回洛阳,所以他才会选择拉长争战的时间,来换取稳定的胜利。”
苏绰点头认同道:“是的,尔朱荣也想用最少的兵力来收拾掉梁军,而选择保留实力的理由别无其他,因为他需要大量的军力,来作为日后镇压、稳定各地反他的声音及人士,但严格说起来…“他们”应该也算不上是援军,只不过大家各取所需罢了!”
韩平再皱眉问道:“所以…“他们”是指?”
陈庆之断然道:“老夫若没猜错,应该就是…”
“万俟丑奴的神兽军。”
陈庆之接着犀利的说道:“所以先生才要我军主将白影和三千兵马回防救援,是吧!”
苏绰摇头赞叹道:“苏绰终于知道,为何我军总是败在陈将军的手中了。”
陈庆之笑叹道:“先生说笑了,老夫只不过是照着先生所指引的方向,往前推论罢了!必竟中原周遭,会觊觎洛阳城的,只剩万俟丑奴…不!应该说…只剩萧宝夤有此野心了。”
苏绰再解释道:“将军说的没错,尔朱荣故意放出消息,让万俟丑奴知道我军攻击的时间和地点,目的就是引他们也进军洛阳,当萧宝夤知道陈将军的主力部队目前不在洛阳的话,必定不会放过此次攻城的机会,就算届时…”
苏绰走到吊挂在帐内的地图前道:“陈将军能再次大败尔朱荣的军队,但士兵们如此来回折腾,肯定也疲惫不堪,而神兽军的偷袭不仅可以解决掉剩余的梁军,更能让尔朱荣知道,神兽军的真正实力,进而一举歼灭陈将军和神兽军,以平定中原周遭的战事。”
韩平托着下巴钦佩的道:“尔朱荣这招抛砖引玉,刚好可以让他一箭双雕啊!以少量的兵力,来诱出神兽军和我军对杀,之后再从后面补神兽军一刀,但…更妙的是…”
韩平嘴角微扬的笑道:“魏帝刚好作壁上观,看着这场闹剧结束后,再收网捞鱼啊!”
苏绰坦然的道:“正如在下所说,大家只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苏绰婉转的转移话题道:“但苏绰现在能做的,只能帮助陈将军解汴州城和虎牢关之危,至于万俟丑奴的部份,在下就爱莫能助了。”
陈庆之笑道:“若能解开魏军之迫,就已是帮了老夫一个大忙。”
马佛念忧心的道:“但眼下,还是得先解开汴州城和虎牢关之忧啊!先生真有把握,不需花一兵一卒就能替我们夺回虎牢关?”,马佛念话锋一转,仍用着怀疑的眼神看着苏绰。
苏绰拱手笑道:“将军请放心,若苏绰没能力…岂敢来作此一买卖。”
陈庆之平稳的道:“文才莫担心,老夫相信先生。”
“是!”有陈庆之的背书,马佛念也不敢再说什么。
陈庆之顿了顿道:“只是…老夫想略改一下先生的策略,既然魏军兵分三路,那我们也分成三路同时进行…”
苏绰伸掌向前,好奇的道:“陈将军请说。”
陈庆之严肃的指挥道:“韩平,请你立即召集王神念将军的五百精英,并由你和白影同先生前往虎牢关。”
苏绰愕然的道:“陈将军,若到时…真的要和神兽军交战的话,只有五百兵力…”
陈庆之直接插话道:“当然不够,所以才要文才以七千兵力,快速的平定汴州城的魏军,然后再回洛阳守城,杨华也请你一同留下来帮助文才攻城,老夫和龙牙则先回洛阳,调遣城内的士兵以做防守的准备。”
“是!”马佛念、胡龙牙、韩平和杨华毫不犹豫的拱手答道。
陈庆之拱手道:“先生,虎牢关再麻烦你了。”
苏绰有些无奈的道:“好吧!但凭陈将军调遣,虎牢关就交给在下了。”
陈庆之点头道:“嗯!各位准备好了,就即刻出发。”
“是!”众人异口同声的喊道。
“老夫倒要看看,神兽军究竟有多大的能耐。”
几日后,虎牢关内
魏军传令兵快步走进大厅拱手道:“启禀将军,梁军的白影和一名特使在城关下求见。”
年过五旬的王老生一点也不意外的沉稳道:“嗯…那…就带他们进来吧!”
“是!”传令兵拱手道后,便转身离开。
费穆托着下巴沉吟道:“我们几天前就已经掌握到,白影率着约五百骑兵离开梁军主力部队的消息,只不过还真没想到,他们真的来到虎牢关了,真不知道陈庆之在打什么主意?他该不会认为,以五百骑兵就能攻下虎牢关吧!”
王老生不安的道:“不管陈庆之想做什么?我们都得要小心提防,他善用的奇兵战术,可不输给尔朱荣啊!”
王老生抚着白须道:“来人。”
“是!”一名将领进来答道。
王老生下令道:“立即加强城防戒备,以避免梁军偷袭。”
“是!”将领拱手答道后,便召集人马准备应战。
王老生担心的道:“不管如何,我们都得要死守虎牢关,来为圣上守住洛阳城,不管是梁军还是尔朱荣的军队,都不能放他们通过,只是…不知汴州城的战况如何了?”
费穆叹了一口气,跟着忧心道:“之前陈庆之已攻下拥有睢阳城的七万人、考城的二万人和荥阳城的十万大军,而此次却将四万兵力分成三路,我实在不知道尔朱荣在想什么啊?”
王老生勉强提起精神的振作道:“既然来都已经来了,再想那些也无济于事,我们还是先专心应战吧!”
费穆点头认同道:“嗯!王将军说的是!”
过了一会儿,传令兵走进来拱手道:“启禀将军,白影和梁国特使带到。”
苏绰拱手道:“梁国特使王和及白袍部队主将白影,见过两位将军。”,化身为白影的陈庆之也跟着拱手致礼。
王老生好奇的打量着陈庆之道:“原来…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白影啊!呵呵呵…老夫还真好奇,这白色面具底下的面孔,究竟长得怎样?”,见王老生直盯着他,陈庆之也不避讳的直瞪着王老生看。
王老生装作一副不在意的笑道:“两位今天来此,不知有何指教啊?”
站在一旁年轻气盛的费穆,不客气的道:“战前来此,不是劝降,就是来宣战的,如若是劝降就不用再说了,至于宣战…我们自会在战场上用刀剑和阁下说话,两位请回吧!”
苏绰淡然的笑道:“两位将军误会了,王和及白影来此,既不是宣战亦不是劝降,只是…”
“想为魏国和两位将军,指点一条生路罢了!”
费穆不悦的道:“哼!好大的口气啊!此战,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苏绰无奈的笑道:“此战?两位将军,似乎不知道…此战,究竟是为何而战吧?”
费穆理所当然的道:“当然是为了击溃你们梁军而战。”
苏绰接着问道:“那…在击溃我们梁军之后呢?”
费穆不屑的道:“那还用问?自然是收回被你们夺走的洛阳城。”
苏绰接着插话笑道:“然后再双手承奉给尔朱荣是吧!原来…魏国里,忠诚如王老生及费穆两位将军,也不过如此而已。”
费穆睁眉怒目,切齿咬牙的道:“你这个小小的特使,竟敢污蔑王将军和我?”
苏绰装作愕然的道:“污蔑?何来污蔑?不是尔朱荣给了两位将军好处,才会令两位将军为他死守虎牢关吗?”
压不住怒火的费穆,指着苏绰和陈庆之大吼道:“混帐!来人…把他们两个给我轰出去!”
“是!”厅里的四位体形壮硕的侍卫拱手答道后,随即拔出身上的配刀“嗤!嗤!嗤!”
看着四名侍卫皆举起手中弯刀逼向他们二人,此时苏绰却从容不迫的细声说道:“白影将军,在下的话可还没讲完,现在还不能出去啊!”
陈庆之皱起眉头,不悦的瞄着苏绰道:“看来…要我一同前来的目的,便是要当先生的贴身护卫吧!”
苏绰不好意思的笑道:“让白影将军见笑了。”
陈庆之将左掌轻握于腰际的紫霜剑,暗运着金黄色的神剑之力冷笑道:“也罢!我也好久…”
“没舒展一下筋骨了!”
话一断,陈庆之即刻抓住左前方侍卫的刀尖“啪!”,并随手一扭“嘎─”,刀尖便被旋扭成螺旋状,当侍卫还处于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时,陈庆之已逆时针转身回旋“飕!”,一脚朝侍卫的头部横扫而去“碰!”,接着再转回正面顺势击出右拳,将另一名冲上前来的侍卫,给瞬间击飞“碰!”
“杀!”
陈庆之随着杀声往后看去,发现后面的两名侍卫已扬起手中弯刀准备攻击苏绰,陈庆之赶紧抓住苏绰的肩膀将他拉向一旁,同时举起右臂挡下急落而下的刀刃“飒!”,然而清脆的铿然一声后,凌厉的刀锋却砍在陈庆之的金色手臂上,这时面前的侍卫露出无法理解的表情,只见他张着大嘴结巴的道…
“这…这是…什么…法术?”
“是…”陈庆之稍微降下黄金臂膀,露出冷然的双眼并细声念道:“金铠之甲!”
转眼间,碰!的一声,眼前侍卫已被一拳击飞于大厅之外,而旁边的第四名侍卫正想以弯刀斩向陈庆之的腰部,只见陈庆之头也不回的直接伸出黄金之掌,将袭来的刀刃抓住“铿!”,这一抓,任凭那名侍卫怎么使力,也无法将弯刀从陈庆之的手中抽出。
“怎么…怎么可能?”侍卫已用尽了全力,但陈庆之仍是轻松的抓住弯刀。
“快快快…把他们围起来,拿下他们!”此时门外骤然间涌入二十多名士兵,把陈庆之和苏绰团团围住。
苏绰见情势不对,赶紧的说道:“王将军如此欲盖弥彰,唯恐天下不知吗?”
“慢着!”王老生起身张手喊道,士兵们才慢慢的往后退步。
王老生顿了顿道:“特使大人,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苏绰理所当然的笑道:“参与了此次的战役,不就表明了王将军和费将军是支持尔朱荣,并为尔朱荣做事的吗?”
费穆往前站了一步不悦的道:“你说什么?”
王老生张手阻止费穆怒斥,并淡然的笑道:“特使大人说笑了吧!魏国军队是属于我圣上的,我们攻下虎牢关断绝你们梁军的补给路线,也是我圣上所下的军令,何来为尔朱荣做事之说?况且我们身为军中将领,要守哪?要攻哪?并不是我们可以随意决定的,一切皆听我圣上安排调度。”
苏绰冷笑的道:“现在是换将军在说笑吧!魏国军队的虎符现在是掌于尔朱荣之手,部队调度及差遣也是尔朱荣作主,何来魏帝安排调度?更何况此一战役,只不过是为了要铲除魏帝手下的忠实军队罢了!根本就不是要攻取洛阳城,而两位将军还任尔朱荣调遗派发,若不是助纣为虐,就是被尔朱荣所利用了。”
王老生见众士兵仍在厅内,有些话不便让士兵们知道,于是便缓缓的坐下挥手道:“你们先全都退下!”
“是!”众士兵齐声喊道后,随即退出大厅。
陈庆之这时才放开手中的弯刀,顿时没了钳制的力量,使得那名侍卫一个踉跄往后一摔,而这一幕,令王老生和费穆皆不自觉得感到心中一冷,因为他们知道,若以陈庆之那身怪异的术法想要取他们性命,应该是轻而易举。
“不愧是白袍部队的主将,他那神乎奇技的力量,和雷克斯有的比啊!没想到…梁军居然有两位拥有如此神力之人,若日后我魏军没“火石总要”来作为辅战的话,怎么可能打的过他们两个…怪物!”在一旁的苏绰,也为陈庆之所展示的力量,感到惊讶不已。
王老生冷静了下来,继续问道:“特使大人到底想说什么?什么叫做被尔朱荣利用了?该不会特使大人,是在挑拨离间吧?”
苏绰走到王老生的面前问道:“王将军,平心而论…依先前陈庆之将军所攻下来的魏国城池和所杀的魏国士兵来看,此次魏国的四万兵力,您觉得…能够挡的住我梁国的白袍部队吗?”
王老生欲言又止的道:“这…老夫…”
苏绰跟着摇头说道:“尔朱荣派四万这么少数的兵力就算了,还将其拆成三路?久争沙场的王将军啊!您都不觉得奇怪吗?”
“呃…或许…”苏绰说中了王老生心中的疑问,使得王老生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回答。
苏绰接着轻松的笑道:“或许…呵呵呵…尔朱荣…根本就没想要打赢这场战役!”此话一出,王老生和费穆宛如当头棒喝,皆互相对望了一眼。
苏绰继续解释道:“因为这四万兵力,全是魏帝底下最忠诚的士兵和将领,若有这四万人从中作梗,有可能会影响到部队里,仍摇摆不定且尚未选择站在魏帝或尔朱荣阵营的将卒,所以只要将之除去,以尔朱荣在军中的名声和感染力,必能拉拢到更多中立的士兵和将领,但…尔朱荣现在最头痛的事,要如何光明正大的除去这四万个魏国人呢?当然…最简单的方法…也是最没争议的方式…就是让这些士兵、将领皆死在沙场上,如此便能不费吹灰之力,轻松的给魏帝重重一击。”
费穆恼羞成怒的道:“你…你根本就是强词夺理,尔朱荣的亲信元天穆还不是被派去驻守汴州城了,如果照你的说法,那…元天穆也忠于我圣上啰!”
苏绰摇头睁着大眼道:“不!元天穆被派来守汴州城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确认…”
“汴州城的魏军,要全数死于我梁军之手。”
费穆惊讶的道:“什么?”
王老生半信半疑的道:“特使大人的意思,好像说的汴州城一定会输啊!”
“报──”门外传来一股宏亮的喊声。
传令兵跑进大厅,单膝跪地的拱手道:“启禀将军,汴州城失守了。”
王老生错愕的张着大嘴道:“你说什么?”
传令兵接着说道:“梁军好像摸清了我军的布署位置,先是烧了我军粮草,再奇袭汴州城内的军队,并趁乱之时里应外合城外的梁军,杀的我方措手不及。”
苏绰一副事不关已的道:“元天穆如此放水的打法,两位将军还有任何疑问吗?”
王老生有些不知所措的道:“你…你先下去。”
“是!”传令兵拱手应答后,便退离大厅。
王老生和费穆对眼相看,他们两人似乎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苏绰的说法再加上元天穆的实证,已令他们完全信服苏绰的说词。
苏绰叹然的道:“唉…其实虎牢关这场战役,已没有需要再打下去,只要将军愿意退兵,对你我双方皆是有利啊!”
费穆不悦的道:“特使大人,战争可不是儿戏啊!不是你一句说打就打,说退就退的。”
苏绰点头认同的道:“那是当然,但…只要有合理且不败的理由及解释,退兵…又何尝不可呢?”
王老生疑惑的问道:“特使大人,所指的是…”
苏绰东张西望的道:“嗯…例如…梁军突然夜袭,虎牢关粮草辎重被烧,魏军为保全兵力,下令退兵。”
王老生有些犹豫的顿道:“这…”
费穆冷笑的道:“哈!败仗之罪不是由你来受,你当然说的轻松,而且你们梁军更是这场战役的受惠者。”
苏绰双眉微蹙的道:“败仗之罪?元天穆失了一座城及全数的士兵,已是这场战役中的最大败将,而回朝后,尔朱荣必会尽全力保住元天穆,不让他受到任何刑责,若是如此,成为众矢之的的元天穆都能无罪了,两位将军更可以高枕无忧,完全置身事外;而确实…梁军是这场游戏的最大受惠者,但将军是否想过,此一退兵,不仅保住了魏帝的兵力,更能重创尔朱荣啊!”
苏绰见王老生和费穆的神情,似乎已有所动摇,故再语重心长的道:“这场战役不单单只是梁魏之间的战争,更是魏帝和尔朱荣之间的战争,将军…您虽然乍看之下输了台面上的梁魏之战,但…您却在台面下替魏帝赢了尔朱荣啊!”
“还肯请二位将军,务以大局为重啊!”苏绰低头拱手道之时,已流露出同为魏国人的情感。
费穆见王老生长叹了一口气,若有所思的不发一语望着前方,便低声问道:“将军,我们现在应该要怎么做?要打?还是…退?”
王老生再叹了一口气,无力的道:“老夫…也不知道啊?”
“果然一切都如苏绰所言,先是以武力取汴州,再以计策欺虎牢,最后以声势退商丘,今天苏绰是站在我梁军这一方,若他日与之为敌,必是一位可怕的对手。”看着苏绰信心满满的望了陈庆之一眼,忽然令陈庆之心中有了一股莫名的威胁感。
“老夫已开始担心,把“火石总要”当作交易的筹码,究竟是对?还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