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荥城内的第二个晚上
马佛念指着地图道:“将军,前锋部队发现睢阳城外正在搭建九座营垒,并且快接近完工。”
元颢讶然的赞叹道:“喔!居然在一日之内筑出九座营垒,丘大千实在太厉害了。”
马佛念猜测道:“以这个速度,必定是连夜赶工做成的。”
陈庆之大笑道:“哈哈哈──果然是天助我也!昨日的大雾和今天的九座营垒,已告知我们必能攻克睢阳城。”
元颢疑惑问道:“但九座营垒…即便有攻城的武器,要连续突破九座营垒,想必也是困难重重吧!”,听到这番话,其他将领皆互看笑了一下。
陈庆之笑着解释道:“他们这么做有两大缺点,其一、丘大千命将士在一日之内连夜筑出九座营垒,是为了不起,但…盖完营垒的将士们能够立刻作战吗?其二、将七万兵力分散至九座营垒,若平均分散,一座营垒差不多七、八千人,刚好符合老夫心中所想的计谋…”
“各个击破!”
陈庆之将双手背于腰后,继续的道:“七千要一次攻城七万是为困难,但若七千进攻八千的话,呵呵呵…”讲到这里其他将领也跟着笑了出来,现场的气氛好像已经宣布睢阳城完全攻克。
元颢不以为意的道:“但丘大千在北方也是赫赫有名的将领啊!”
陈庆之并不理会元颢接续说道:“更何况,丘大千有了上次和老夫交手的经验,必定会畏惧老夫的骑兵部队,以他的个性一定不敢轻易出兵,反而会将大军埋伏在睢阳城内,这么一来,各营垒的士兵必会更少。”
元颢仍然不认同的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即便营垒里的士兵不多,但藉由营垒所阻,恐怕还是会多少对我们造成伤害啊!”
陈庆之嘴角微扬的道:“请魏王先暂待在荥城内,等明日再接应魏王至睢阳城。”
“陈庆之居然有如此把握,莫非…明日…”元颢皱着眉头想着道。
陈庆之大声吆喝的道:“各将士听命!”
“是!”各将领大声喊道。
陈庆之命令道:“利用夜色当掩护,马上进军睢阳城,老夫要他营垒筑好的那一刻,就完全崩坏。”
“是!末将领命!”各将领大声喊到后,随即召集自己的部队,准备出发。
不知道为什么,陈庆之总是能够把将士的士气提升到最高点,身在其中的雷克斯也深深感觉到,听着陈庆之说话之时,总有股无形的魔力能带给身边的人信心满满。
“这…就是身为一个将领的特质吗?”
清晨时分睢阳城内
“叩!叩!叩!”“启禀将军,九座营垒已全数完工。”一名将士在丘大千的房门外说道。
丘大千懒洋洋的躺在床上道:“嗯!等我起来再说。”
“叩!叩!叩!”过了二十分钟后房门再度响起,传令兵紧张的跑到丘大千的房门外说道:“启禀将军,梁军已在城外集结了。”
丘大千慢慢的从床上爬起来道:“嗯!我马上出来。”
“哒!哒!哒!”另一名传令兵接着快速的跑到丘大千的房门外说:“启禀将军,梁军已在攻击第一座营城了。”
丘大千大叫一声,衣衫不整的冲出房门的惊讶道:“啊!你说什么?梁军不是刚集结而已吗?”
第二名传令兵巴的说道:“呃…我也不知道…就…就…”
啪!的一声,丘大千一个巴掌直接打在第二名传令兵的脸上,并愤怒的吼道:“混帐!你们的情报也太慢了吧!快去前线再给我探查状况。”
传令兵抚着发红的脸颊喊道:“是!”
从睢阳城开始往前算起,每五里的位置就设有一座城寨,而第九座城寨便是在最远的四十五里处。
城寨是由三公尺高的尖头木桩,紧密排列围成的一座正方形营垒,且在营寨的四个角落以及左右两侧的中间位置,各筑起六座六公尺高的了望箭塔。
虽然营寨是用木桩所搭围而起,坚硬程度必然不及用石砖所砌起的城楼高墙,但是对一般部队而言,如此的营寨仍然有着一定的威胁性,而且营寨,不单单只是用来作为防御之用,在一场战役中…
在攻击的时候,营寨可当作补给据点,为前方攻击部队提供兵力和粮草;当要防守的时候,营寨则可作为御敌、拖延和减缓敌军攻势,以阻碍敌军前进、进攻的路线;若最后不幸战败,营寨便可转为休憩、喘息的安全区域,可为下一波攻势作准备,或是撤退到后面的其他据点,当作执行下一个战术的中继转换点;除此之外,营寨另可当作了望、侦查使用,为后方大军作为情资收集的斥候据点,甚至亦可用来当作诱敌、欺敌之术。
但是一心想要坚守的丘大千,却单纯的认为,若能好好的守住城寨营垒,再厉害的攻城将领,连续进攻九个城寨终究也会疲累,所以只要等敌军士气低迷疲累之际,再大举扬旗进攻,必能一股作气歼灭陈庆之的部队。
可是如此保守的战法,对于兵少将寡的陈庆之,却是最乐于见到的。
第一座营寨
杂乱的脚步,扬起了淡然的尘土味,挥舞的刀影,敲响了尖锐的银铃声,在一阵嘶吼喊呐的杀声之后,营寨的木桩围墙便崩塌倒毁“轰轰轰──碰!”
唰!的一声后,一名朦面的白色人影先行飞入,并随之由左臂画出一道紫色剑气,转眼间,眼前三十多名士兵即刻应声倒下,随后五十几名白袍骑兵相继冲入营内,刚好为后头的部队开出一条道路。
“嗯!先毁坏箭塔!”陈庆之余光已瞄向营寨内的箭塔,说时迟那时快,“咻咻咻─”五十多支飞箭已齐发上天,正落向陈庆之冲进来的入口处,但陈庆之并未闪躲,反而举起发着金色光芒的左臂,在空中画起一道巨大的菱形金盾,并冷然的道…
“金菱之盾!”
倏忽之间,落下的箭雨几乎被那半透明的菱形金盾给挡下“铿!铿!铿!”,使得箭雨的袭击,没有造成白袍部队太大的伤害。
看到地上尽是断裂的飞矢与凹折的箭头便可知道,那些普通的弓矢根本无法穿透陈庆之的防御金盾,而陈庆之一刻也没闲下,在架起防御金盾之后,立刻转换灵气,蹲跪触地的淡然施展道…
“石中之剑!”
随着灵气的切换,防御金盾淡然的消失后,取而代之的法术,是在附近四座箭塔底下,突起的尖锐石柱“轰!轰!轰!”
猛然突起的石尖柱,将箭塔底下的基座毁坏,使得箭塔随之倾向一旁应声倒塌“轰轰轰…碰!”,也因为如此,正好帮旁边的石墙开了几个洞口,让更多的白袍骑兵从四处涌入。
接着,陈庆之原地重踏一步凌空跃起,踏着后头陆续冲进来的白袍骑兵“哒!哒!哒!”,越过眼前众多的敌军跳至城寨中央,后头的魏军见陈庆之凌空跃来,便立即上前围去。
“杀死那个臭道士!”魏军将领举剑喊道。
“杀杀杀──”一声令下,周围的魏军便将陈庆之团团围住。
只见陈庆之落地后,随着右臂向前一挥的同时“嗤─”,紫霜剑也跟着气引出鞘,“啪!”就在右掌接剑的时候,紫色气劲已游离于剑刃之上,陈庆之接剑后,便往地上斜角砍出“铿铿铿──”,并顺势在原地旋绕了一圈,口中大喊…
“幻紫气旋!”
刹时!紫色剑气挟杂着被砍起的二十多块碎石往四周喷发,且因旋转的紫气融合了石块,所以飞出去的石块看起来像似一根紫色的螺旋尖石,并以陈庆之为圆心往周围发散“唰唰唰──”
那紫色尖石在穿越三、四个人之后,仍继续往前飞行,弹指间,魏军已倒下了五十几人。
“杀杀杀──”
此时在木栅倒塌之处出现更多的骑兵,一夜辛苦的筑城,却在梁军瞬间的强烈攻势下,宣告破灭。
阵营后方的魏军见到此状早已军心大乱,当其余士兵急迫的在寻找营寨中负责的领军将领之时,这才惊觉,那位最高将领早已被压死在箭塔之下。
“哇…彻退!彻退!”
后方的魏军听到退兵命令,每个人皆争先恐后的挤往营寨的后方大门,就在后门一开准备要退兵之时…
“杀杀杀──”
第二队白袍骑军趁势跟着杀入,形成前后夹击,之后…不到一柱香的时间,第一座营寨的五千名敌军已全数阵亡。
在后方的丘陵上
“看来已经攻下了!”看着第一座营寨正冒着阵阵白烟,雷克斯脑海里仍回荡着陈庆之在攻城前对各将领所说的话…
陈庆之严肃的指挥道:“敌军虽已将七万兵马分在九座营寨,但要一个一个攻下会耗费太多的时间和体力,所以老夫的目标,是要在攻下第五座营寨之时,便能拿下睢阳城,所以…待会,只要每攻下一座营寨…”
“就杀光营寨中的所有的敌军!”
““杀光营寨中的敌军!”,唉…没想到陈将军老早就看透我了,若我现在在第一座营寨之中,举棋不定的我,一定会拖累到其他人,造成别人的麻烦,唉!我实在没办法想像那个场景啊!”雷克斯愁眉深锁的想着陈庆之交待的命令。
““战场是人世间的地狱”,此话一点也不假,看来这次北伐我还是留在后方帮忙抬便当好了,当打饭班其实也不错,顶多杀个鸡或鱼而已,也不会杀到人,只是…唉!浪费了雷神剑的力量啊!”雷克斯望着睢阳城发呆。
“雷克斯!”胡龙牙从后面叫道。
雷克斯从发呆中被叫醒,讶然的回道:“是…胡将军。”
胡龙牙严肃说道:“你来这里可不是发呆的,后方的支援工作你也要学会。”
“喔…是!”雷克斯紧张的点头道。
“后援工作?我不是只要当个单纯的打饭班就好了吗?还要学后援的工作啊!唉…”雷克斯不自觉得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睢阳城内
“报──启禀将军,梁军已攻下第一座营寨且营内的士兵全被屠杀,目前第二营寨正遭受攻击。”传令兵急忙冲入说道。
丘大千惊讶说道:“啊!还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已经再攻第二座了?”
副将阎元明说道:“将军,何不趁梁军在攻城之际,安排城内两万军马,兵分两路从第二营寨的左右两侧出击,属下认为,应该会有八成的机会能一举歼灭梁军,而最差的情况,至少还能重创他们或是逼退他们。”
丘大千不屑道:“哼!你想的太天真了,四年前…我就是和陈庆之正面交击才反被他给击败的,所以此计万万不行,传令下去,派城内一万军马直接进入第三营寨驻守,我要在第三营寨终止他的攻势。”
阎元明拱手分析道:“将军,每座营寨最多只能驻守五千兵马,再多一千人已是极限,如何再让另一万军马进入啊!”
丘大千指着地图道:“那简单,让一万士兵先在营寨后方等待,营寨内若有人死亡就陆续替补上去,不管如何我不会再让他推进一城。”
阎元明疑惑的问道:“那…现在正被攻击的第二营寨,要下令彻军吗?”
丘大千冷道:“不!一样坚守,能守就守住…守不住,第二营寨就给他吧!”
阎元明讶然的道:“这…”
丘大千冷眼看着阎元明说道:“你在等什么,快把命令传下啊!”
阎元明无奈的应答道:“是…是…”
第二营寨中,陈庆之阵营
“报──”前方斥候快马急报。
斥候下马后,供手急道:“启禀将军,睢阳城派上大批的兵马驻进第三营寨,第三营寨的军力预计已超出一万。”
马佛念打量着四周营寨的大小,皱眉质疑的道:“超出一万?不可能吧!以目前这个营寨的大小,最多六、七千人而已,不可能容纳的了一万多人,莫非…他们想进攻了?”
陈庆之挥手示意斥候先行退下,然后神态自然的笑道:“不!丘大千不会进攻,他若想进攻,就不会筑这九城了。”
马佛念托着下巴认同道:“嗯…白影将军说的是,这么说来,剩余无法进寨的士兵,就有可能做为埋伏之用了。”
陈庆之看着头上的大太阳道:“有可能…嗯!不错!今天天气不错,看来已快到正午了。”,马佛念一脸茫然的望着陈庆之,似乎不知道陈庆之所谓何意。
陈庆之看着四周笑道:“从我们攻下的这两个营寨得知,这九个城寨,只是为了做为耗尽我军兵士和士气之用,并不是真的想要做为防御。”
马佛念疑惑不解的道:“筑城的目的不是要防御?”
陈庆之观察着周遭分析道:“为了快速盖起且临时做为抵挡我军之用,营寨内似乎没有准备太多的粮草或饮用之水,就连营帐也只立起一个主帅营,以及草草几个了望箭塔而已,也不见其他士兵休憩的地方,所以丘大千根本就没有想要和我们长期作战。”
陈庆之信心满满的接续道:“因为丘大千知道,这小小的城寨是挡不住陈将军的白袍部队,所以他的用意是想要让我们从攻城之中,慢慢的消减我们的士气和兵卒。”
马佛念点头道:“所以陈将军才要我们破一城便杀一城,因为我们也没有这么多时间和他耗。”
陈庆之若有所思的笑道:“时间…哈!其实…应该反过来说,我们有的是时间,反倒是他们应该想要尽早结束这场战役。”
“白影将军的意思是?”马佛念心中仍在猜想着陈庆之的意思。
陈庆之严肃的道:“传令下去,只留二千骑兵在寨外及两侧进行搔扰,其余则退至身旁的林荫中休息,每半个时辰换班一次,而我则一个时辰加入作战一次。”
马佛念恍然笑道:“嗯!经过一夜营垒的搭建和从早上至今的攻击,对方一定随时都处于备战没有休息过,再加上如此大的阳光更会造成他们的疲累,而且最重要的事,埋伏在后头的一万士兵,让他们等了一天之后,士气也该被磨光了。”
陈庆之点头道:“等会儿,我会先加入第一波攻击,待我将第三营寨的箭塔全给毁掉后,你再带其余人马退至林荫之中。”
马佛念拱手道:“是!”
过了一会儿,睢阳城前方三十五里处,第三营寨
轰隆隆的马蹄声,由远方慢慢接近,从魏营的了望箭塔往东方看去,那白色的浪潮犹如洪水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大地渐渐覆盖。
“梁军骑兵攻过来了!”箭塔上的士兵大声喊道。
魏军将领转向后头大声喊道:“弓箭手预备!”,第三营寨里的弓箭手便随即举弓搭箭,以四十五度角的方向瞄向前方空中。
而在快到第三营寨之时,白袍骑兵里的中央领队,迅速的举起右臂,大声喊道:“架──”
“架──”三千骑兵随即跟着大声覆诵道,并以左手拉着缰绳架着弓,右手搭箭拉弦朝向空中。
“放──”中央领队接着喊道后,三千把飞箭立即射向空中“咻咻咻──”
同时间,从魏军营寨里,也朝梁军骑兵射出千发的冷箭“咻咻咻──”,就在半空之中,两边阵营的飞矢箭雨交叉而过,直袭各部军队士兵“飕飕飕──”
这时中央领队再举起右手下令道:“散──”
“散──”三千骑兵齐声覆诵道,便整齐的划分为左右两队,各往城寨的两侧骑去,虽然已经快速的往左右散至,但仍有部份骑兵被落下来的飞箭射中“飒飒飒──”
就在三千骑兵分散于营寨的左右两旁之时,有一道模糊的白色身影,从中间的尘沙黄雾中奔驰而来。
右执座骑马缰、左抚腰际紫剑,陈庆之身穿银白战甲,带着幪面头盔,化身为白影大将,毫无畏惧的朝营寨笔直的冲过去。
营寨里的魏军,因为将注意力集中正在左右两侧扰乱的白袍骑兵,使得陈庆之能迅速的靠近营寨,而没被魏军发现。
“有敌军接近!”当箭塔上的魏兵,发现单枪匹马而来的陈庆之,他已离营寨不到一百公尺的距离。
“放箭!放箭!”魏兵指着前方大声喊道,其余弓箭手便立即搭起弓箭瞄向陈庆之。
“金铠之甲!”陈庆之低声的沉吟道,金色灵气瞬时笼罩全身,就连座骑也被他的金色灵气将之包覆。
随即,密密麻麻的飞箭立刻打至其身,发出锵锵作响的声音,之后在快接近第三营寨,陈庆之左脚轻踏座骑向前一跃,轻松的飞过三公尺高的营寨木桩。
魏军看到半空之中有一人全身泛着金光缓缓降下,大家无不惊讶不知是打还是不打,于是分分退至两旁,惊恐的望着陈庆之。
陈庆之在落地前已大至算过城寨里,各箭塔的距离,一落地马上蹲下施展石中之剑,“轰─轰─轰─”整片营区像似地牛翻身一般,箭塔之下冒出了巨大的石柱将箭塔连根拔起“碰─碰─碰─”
靠近前方的箭塔全数倒塌,一阵愕然的喊声后,几个魏兵便指着喊道:“杀了那个道士!杀了他!”,但即便如此,魏军仍然不敢靠近陈庆之,只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张着弓射向陈庆之“锵!锵!锵!”,但一般的武器,似乎根本伤不到融合了金元素的陈庆之。
“呼…这样魏军就无法观察我们的行动了。”陈庆之露出了疲惫的眼神,在心中想着。
因为持续使用“金铠之甲”和“石中之剑”的法术,已耗掉他大全部的体力,眼看计谋成功,陈庆之右脚一踏便翻过营寨的木桩,骑上白马退回预定的集合方向,留下了营寨里,一脸错愕的魏国士兵。
二到三个时辰后
接近傍晚时分,阳光已显得温和许多,连续两个多时辰的烈焰日照,还要抵御那不时要攻不攻的白袍骑兵队,而其余魏兵也忙着要盖起被陈庆之给弄倒的箭塔,第三营寨的魏军已是疲惫不堪,反观白袍军却得到充分的休息。
“嗯!是时候了!”陈庆之起身后向马佛念点头示意。
“上马!”接令后,马佛念即刻大声喊道,白袍部队便快速、俐落的同时上马。
确定部队的状况后,马佛念回报道:“将军,全军已准备好了。”
陈庆之下达命令道:“好!我们就绕到他们后头,从营寨的背后袭击他们。”
“是!”
过一会儿,五千白袍骑兵便从第三营城后方的林荫杀出,让后方待命的魏军一阵惊吓,虽然陈庆之只有五千骑兵,但那轰隆隆的马蹄声却足以撼动天地、穿云裂石“轰隆隆──”
本以为梁军是在营城前方攻击,但万万没想到,在前方扰乱的只有二千骑兵而已,其主要的兵力却全部集中在后头,而陈庆之的计谋,便是想先将那毫无营寨防护的一万援军杀掉,之后再攻城。
后头待命的一万魏军,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之下,就被陈庆之的五千铁骑轻松的碾过,因为身强体壮的士兵皆被派进营垒中防御或修塔,而留在后方的部队,有一半以上都是受伤的老弱残兵,身体的劳累和心灵的疲倦,让白袍铁骑轻松获胜。
睢阳城内
“报──启禀将军,在第三营寨后方待命的一万军马,全军…全军…”传令兵急忙的跪下说道。
丘大千不奈烦的说道:“全军什么啊?”
传令兵结巴说道:“全军覆没了。”
丘大千惊讶的说道:“什么?那城寨呢?”
传令兵低头拱手道:“城寨现在正被攻击。”
丘大千急问道:“那梁军还剩多少兵马?”
传令兵顿了顿道:“七…七千骑兵…左右…”
“碰!”丘大千一脚踢在传令兵脸上,并大声的吼道:“昨天也说七千骑兵左右,现在也七千骑兵左右,他们到底还剩多人?”
传令兵吓到结巴的道:“启…启禀将军,我…我再去查清楚…”
丘大千大声吼道:“给我滚!”
一旁的阎元明,马上向前拱手提议道:“将军,请让在下领兵一万还击。”
丘大千不悦的道:“九个营垒各留守五千兵马,而今天早上又派出一万,现在睢阳城内也只剩一万五千人而已,你还要我给你一万人去送死?”
阎元明解释道:“将军,趁陈庆之在攻击营寨之时,我从后方夹击,必能扳回一城。”
“去!就告诉过你了,不能和陈庆之正面冲击了。”丘大千内心非常混乱,自己也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
阎元明急着说道:“将军,前面两城再加上第三营垒都被他拿下的话,那我们损失的就不只那二万五千士兵了,一定要立刻停止他的攻势。”
丘大千不奈烦的道:“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阎元明再拱手再道:“将军,不能再等了。”
丘大千生气道:“你这么想去死啊!好啊!那就给你五千人去救援。”
阎元明面有难色的道:“这…”
丘大千不屑的道:“怎样?说要去的是你,现在又不想去啦!”
骑虎难下的阎元明,只好无奈的拱手答道:“是!末将领命。”
第三营寨内
前方的二千骑兵已绕过营城过来会合,陈庆之举起手势一比,便驱马率先冲出,各将领见手势命令后,即刻将各小队快速整合为箭矢之阵,马佛念立刻向前代替陈庆之的位置,领着七千骑兵从后跟上。
“又是那个道士!”营寨中的魏军见幪面骑士又冲了过来,不免心生畏惧。
“快!将全部箭矢集中在他身上!”语毕所有弓箭手将目标集中于陈庆之“飒─飒─飒─”
陈庆之心想,让自己变成弓箭手的靶心,好减少其他同袍的伤害,于是紫霜剑的力量一启用,“金铠之甲”的防护即刻覆盖全身,这也令迎面而来的致命冷箭,顿时成为毫无杀伤力的毛毛细雨“铿!铿!铿!”
“我要让你们无处可躲!”在靠近城寨后门之时,陈庆之往左一个翻转下马,石中之剑随即触地一放“轰轰轰──”,地上便迅速窜出十几支倾斜的石尖柱,撞向围成营寨的木桩栅栏“碰碰碰──”
而营寨的木桩栅栏,根本撑不住石尖柱的猛烈撞击,只见石尖柱窜列而起,营寨木栅便应声倒下“碰碰碰!”
第一排的骑兵见状,便举起手中长枪,往倒塌的木栅射入“咻─咻─咻─”,正当魏军还在闪躲倒下的木栅同时,长枪急雨已临空而至,在一阵惨叫声后,便又是轰隆隆的马蹄声。
“守住啊!守住阵线啊!”
虽然魏军将领急忙的指挥道,但为时已晚,因为陈庆之方才所施放的石中之剑,在撞倒营寨木栅后刚好并在一起,成为一个斜坡,而白袍骑兵正好利用这个斜坡,长驱直入杀进营寨,在几波的骑兵攻势之下,第三营寨已又成为另一座死城,另一座血腥地狱。
不知过了多久的时间,原本争斗不休、叫杀满天的城寨,已安静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盘旋在空中哑哑的乌鸦声,脚下踩过血红色泥沼的绵延声,场上士兵们微弱轻叹的哀嚎声,和听不到的死亡叹息声。
往空中看去,那盘旋于天空的乌鸦,正垂涎着地上的腐肉;低头一望,士兵们所流下的血液,已经多到会流成为一片泥沼;再四处望到,皆是战死在沙场上的士兵,那骇人的脸孔正诉说着心中的不甘愿;第三营寨在一阵无情的屠杀过后,城寨中横尸遍野、血染四处,而如此情景,若说是“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一名全身是血的魏兵,爬在遍地的尸体上,哀求的喊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而身后的两名士兵正手握银剑,准备给他最后的痛快。
“慢!”陈庆之忽然站出,制止正要杀他的梁军士兵道。
满身是血的魏兵,张着手惶恐的结巴说道:“不…不要…不要杀我…”
陈庆之从他眼里看的出来,这名魏兵心中除了恐惧以外,已容不下任何东西。
于是陈庆之对他冷冷的挥手说道:“你可以走了。”
魏军士兵害怕的怀疑说道:“真…的…吗?”
陈庆之冷然道:“我不要再看你,给我滚!”
当这个魏军士兵还在迟疑的时候,陈庆之大声吼道:“滚!”
“啊──”这名魏军一面大叫着,用吃奶的力气往城寨后门跑去。
马佛念疑惑的问道:“白影将军,即然都已经杀了三个营垒的士兵了,为何不杀他?”
陈庆之笑道:“总要有人帮我们把恐惧给传下去。”
马佛念点头笑道:“原来如此。”
“白影将军,前方传来消息说有敌军来袭。”一名将领拱手说道。
马佛念笑道:“喔!丘大千终于肯出来作战了。”
陈庆之摇头道:“不是他,丘大千不会出来救自己人的。”
马佛念戴上头盔后,对着白袍部队大声喊道:“备战!”
这时,那名被放走的魏兵在跑过城寨后门时,每个白袍骑兵皆冷冷的看着他,感觉好像要从后面补他一刀。
“不要杀我啊!啊──”魏军士兵害怕的边跑边喊着。
出了后门,这名魏兵突然被绊倒在地,趴在地上的魏兵,摸着满是鲜红色的杂草和泥土,他内心已经猜到是什么原因,把绿草染红将大地换色。
当他慢慢的爬起来一看,面前的大片草原上,皆布满着同袍的尸体,放眼望去,一万名魏军全数躺在这片草原之上。
为何地面会突出尖石?为何敌人会泛着金光?为何敌人怎么打都不会死?这时的他已经忘了是在和什么人战斗?而那些无法理解的事和白色的无情军袍,已深深的烙印在脑海里,现在的他只想赶快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
“啊──”魏军士兵跌跌撞撞的边跑边叫喊着。
另一处草原上
阎元明率领五千骑兵从睢阳城内赶了过来,在很远的地方,便看到有一名身穿魏军服装的士兵,没命似的奔向他们。
阎元明赶紧停下战马,向前问道:“你没事吧!前方战况如何?”
方才被放走的士兵,一身是血面无表情的说道:“全死了!全都死了!三个营城的人全都死了!全死了!”
阎元明身旁的一名将领叹气说道:“看来还是晚了一步。”
消息一传出,其他们的士兵、将领皆在底下窃窃私语的讨论起来:“啊!全死了!”、“这怎么可能?”、“前面发生什么事了?”、“死了?都死了?”
在一旁的阎元明随即大声斥责道:“闭嘴!不可乱了军心。”
阎元明随便指了一名骑兵说道:“你,马上送他回后方营寨治疗。”
“是!”
身旁的将领不安的说道:“将军,第三营寨已被攻下来了,那…我们…”
阎元明忽然大声吆喝着:“对方一天之内连攻三城早已疲惫不堪,现在正是我们反攻的时候,大家随我反击梁军。”
“是!”五千将士齐声喊道。
阎元明虽然带起了一点军心,但恐惧的种子却已在士兵的心中悄悄萌芽。
眼看前方尘烟四起,很明显的看得出一群骑兵正迎面而来,但此刻的白袍骑兵早已做好所有的准备,正等待着他们到来。
陈庆之站在第三营寨的后门,远望着草原的另一头笑笑的说道…
“终于有人肯出城迎战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