嚎啕大哭?
这个嚎啕大哭,瞬间点醒了她。戴觅云眼睛一亮,对!就是嚎啕大哭!
她把那只奄奄一息的乌鸦抱在掌心里,温柔的轻抚着它的羽翼,直到它的身子不再颤抖之后,才吹了个口哨,扬着脖子,发出了一声长啸。
这一声长啸如歌如泣,充满了悲伤,如同是离世之前,用尽全力发出的最后一丝悲鸣,所有人都听得震了,这声音竟然会如此悲戚,听得人心中阵阵哀凉。
那乌鸦听罢,果然有了些反应,努力的扑腾着它湿淋淋的翅膀,起先只是扑腾,到了后来,便缓慢而无力的飞了起来。
“飞起来了!它飞起来了!”海杏激动得拍手尖叫,就连夏侯骏烨,也禁不住露出了放松的微笑。还好,还好她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看到它重振双翅,戴觅云这才放下心来,勾起了唇角,又对它振奋的鸣啼了一声。
那病恹恹的乌鸦便跟随着另一只,一齐在空中盘旋了起来。
“哼。”看到戴觅云得势,太后不悦的别过了脸,没想到她还真的能令这只垂死之鸟振翅翱翔,只不过那又如何?这两只鸟还不是照样在空中飞转,不曾落脚?“戴爱卿,这鸟飞了好一会儿了,怎么还没有去找它的主人?”
戴觅云不紧不慢的笑道:“太后有所不知,这鸟虽然也听人使唤,但是有可能是它的主人路途遥远,需要一时来回想,太后莫急,只需再等片刻,派人跟着这鸟便是。”
“母后便再等上一等吧。”夏侯骏烨附和道。
时间拖的越久,田欣兰就越是确信,她这几下子也就是糊弄糊弄人,拖延时间罢了,于是越发大胆了起来,挽着太后,笑吟吟道:“母后,等等又有何妨呢?她不过就是会些民间的把戏而已,这些乌鸦怎么可能会认主呢?”
“恩。”太后点了点头,觉得田欣兰说得最有道理。
戴觅云知道,这里的各位主子们各自带着香包,亦或是擦着脂粉,气味陈杂,乌鸦一时分不清楚也是情有可原,她只需静静等待,横竖无论是谁,乌鸦也不会扑向与她。
两只乌鸦互相盘绕了一会儿,忽然像是确定了方向似的,笔直的朝着田欣兰和太后一齐飞去,那只领头的乌鸦发出了一声长鸣,骤然之间,园子里所有的鸟儿都汇聚了过来,向着甜心来扑去。
太后见状,急忙挥舞着双手,想要去驱赶鸟群,可是这根本不奏效,就像是海杏说的一样,这群乌鸦根本赶不走。
而田欣兰则更为凄惨,整个人直接被乌鸦扑在了地上,在湿漉漉的淤泥之上打起了滚,一边打滚,田欣兰一边失声大叫:“来人,快护驾!护驾!”
“是!”园外的侍卫急忙赶了进来,加入了这场混战。
可是这些乌鸦根本就不听人的使唤,就连侍卫们也拿它们没有法子,乌鸦们成群结伴的追随着田欣兰的影踪,或是在她的身上轻啄着,或是拉扯着它的头发,场面劲爆极了,若是有相机的话,戴觅云真是恨不得记录下这珍贵的一刻。
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而田欣兰则是本末倒置了,戴觅云笑盈盈的看着她,她今天就再给她一些教训,希望田欣兰下次不要再不自量力的自取其辱了。
“啊!”田欣兰哪里受到过这等待遇,惊慌失措的抱着脑袋,此刻也全然不顾皇后娘娘的身份了,手脚并用,滑稽至极。
“怎……怎么会这样。”太后倒没有受多大的影响,被夏侯骏烨护在一旁之后,就再也没有乌鸦敢来侵扰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田欣兰在她的面前打滚。
静嫔看了只觉得十分的解气,后宫之中有多少人想看着皇后娘娘落魄的模样,因为高高在上惯了,皇后从来不把她们这些嫔妃放在眼里,更别说什么姐妹之情,她只会变着法儿的捉弄她们,陷害她们!
今天,这个戴觅云可总算是替她们出了一口恶气,若是有机会的话,她还得好好的谢谢戴觅云。
“来人!”夏侯骏烨见场面越发的难以控制,冷喝道,“统统都进来!想办法把这些乌鸦赶走!”
“是!”一时间,又有数十人闯入了园中。
戴觅云站在一角,此时此刻,所有人的关注点都是田欣兰,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她。她不紧不慢的吹去了指甲缝里的香料灰尘,饶有兴致的观看着这一场世纪大戏。
海杏悄悄的靠近她,细声细气的问道:“大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骤然间有这么多的主子一齐到她们的芳菲苑里来,而且还咄咄逼人的让自家的戴大人指使一群乌鸦飞来飞去,实在是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莫非戴大人知道这些乌鸦的来龙去脉?
“莫急,等有空了,我再慢慢的同你说。”戴觅云对着海杏眨了眨眼,当务之急,是先摆脱掉这个麻烦的太后娘娘。
好不容易一伙人总算是把乌鸦从田欣兰的身上赶走了,田欣兰坐在地上喘了几口粗气,才被慢腾腾的搀扶起来。
“欣兰,你没事吧?”太后挽过了田欣兰,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只见她浑身上下都脏透了,如同是一个刚从泥沼里捞出来的泥娃娃,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满满的都是被鸟儿啄过的印记,又像是麻子,虽然着实可怜,可是看得人忍俊不禁,就连太后,都忍不住低着头笑了起来。
身旁一起跟来看热闹的嫔妃们更是指指点点的轻笑着。
自打坐上凤位以后,田欣兰便受尽了万民的朝拜和景仰,人生一直活在富丽堂皇和尊贵优雅之中,而两次受辱,两次落魄,都是因为她——戴觅云!
田欣兰现在恨不得找条缝隙钻进地里面去,这实在是太丢田家的脸面了。上一次她在羽花园中当众出丑,此事传到了田家人的耳朵里,田家的人都对她非常的失望,更是劝她要稳重端庄。
虽然她如今还是皇后,可是膝下没有子嗣,这个位置就还是不稳的,若是有朝一日后宫的哪一位妃子诞下了龙子,再被夏侯骏烨立了太子,那么也便是她这个皇后让位之时了。
田家所有人都劝诫她,当下应以子嗣为重,而那些个阿猫阿狗,无需放在心上,田家人自会替她收拾。
可是,田家人话虽是这样说,却并未见戴觅云有着任何的损失,她在朝廷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更是受得了夏侯骏烨的特别宽许,这一次她告假七日,便是今日这件事的导火线。
田欣兰一忍再忍,终于看不下去了,便命人去宫中抓了一些乌鸦过来,投放到芳菲苑里,想治戴觅云一个死罪,但她万般没想到,最后受害的人,竟然是自己。
这一身的伤痕和泥垢,让她羞愤交加,恨不得此刻就把戴觅云凌迟处死。
“来人。”太后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笑意,拉着田欣兰,大声命令道,“先把皇后送回盛宁宫。”
田欣兰此刻这个模样,肯定是不能再在这里逗留了,太后知道田欣兰好面子,索性就先把她送回宫中。
一群人前拥后护的把田欣兰送出了芳菲苑。
太后顿了顿,又对满园子的嫔妃道:“你们也都散了去罢。今日之事,切不可外传出去,要是让哀家在宫内听到半点的风声,仔细你们的月钱!下人的嘴也都给哀家管严实了。”
“是。臣妾谨遵太后教诲。”一提到月钱,一行人登时都恭恭敬敬的屈膝行礼。
太后声明了不能看热闹,一帮人也便无趣的散开了。
园子里一时只剩下了太后,夏侯骏烨以及戴觅云和海杏四人,还有几个零零散散的侍卫跟在身旁。
直到人群完全的疏散了,太后才挑了挑眉,语气严肃的问道:“戴觅云,你老实跟哀家说,今日之事,是不是你动的手脚,要陷害皇后?”
那乌鸦不约而同的扑向了田欣兰,不正是预示着田欣兰才是养这群乌鸦的主人吗?
大家心里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有明说罢了,再加上方才她那么一申令,其他人更是不敢胡说了。
戴觅云扑通跪在了太后的面前,清丽的脸上依旧是恭恭敬敬的神态:“太后,罪臣断不敢欺凌国母,罪臣只是想洗清自己身上莫须有的罪名而已。若是太后不信,可将这些乌鸦送去太医院做个鉴定,一查便知,它们往日吃的是哪个宫中的食物。只是,到时候此时若是闹开了,只怕是对皇室的名声不好。”
这一句话不过是戴觅云瞎编的,她便是算准了太后此刻的心虚,才敢如此大胆的说出口。那些乌鸦在钻向田欣兰的时候便死了大半,还有一半则是被侍卫们用弓箭射死了,芳菲苑内一片凄惨。
太后拢了拢眉心,愤然道:“好,就当你没有罪,但是,你违抗十二道圣旨又如何说?”
“戴觅云违抗圣旨,是该受罚,就罚她削去司农的官职,安分守己的在芳菲苑里管理这些植物!”夏侯骏烨适时站了出来,清清嗓子,朗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