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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二个条件

“你!”夏侯骏烨一激动,整个人都靠近了戴觅云。

英俊的五官在她的瞳孔中逐渐放大,戴觅云知道,自己又一次的赢了。她说的是实话,组织里丰富的经历告诉她,人不能打无准备之仗,早在夏侯骏烨赦免了她之后,她就在戴府偷偷的设置了这样的一个机括。

戴觅云看出了夏侯骏烨的困惑,也不怕告知他,于是露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耐心的解释道:“我在家中自制了一个机括。每隔七天,就必须去给机括换一次零件,我若是不去换,或者是有人误动了它,那么,它就会自动把皇上的秘密昭告天下。”

夏侯骏烨没想到她的心思会这样缜密,顿时觉得毛骨悚然:“小小机括,你以为能难得了朕吗?”

他自幼就钻研这些,更别提朝中有这种栋梁,再不济的话,一把火烧了戴府岂不就解决了?

“皇上若是不信的话,大可去试一试。”对于这一点,戴觅云却表现得信心十足,“觅云的命不及皇上高贵,倒是死不足惜,不过,皇上的清誉……恐怕就要毁于一旦了。”

戴觅云的要挟成功的让夏侯骏烨感到了恐慌,他已经守了这个秘密这么多年,不能跟她用这个打赌!

“哼。朕不过是试探试探你罢了。”夏侯骏烨彻底的松开她,踱开几步,小心翼翼的擦拭着自己的手,仿佛刚才是触碰了什么污秽之物一般,等双手依旧擦拭得微微发红了,他才用讥讽的语气继续道,“没想到,你倒是诚实。”

他并不是在试探,方才,戴觅云是清楚的察觉到了他的杀气,犹如钢刀似的,扼住了她的脖颈。夏侯骏烨不过是在寻找一个台阶下罢了。而她,只需顺应台阶,不当面戳穿他。

夏侯骏烨见她终于安分守己了,才慢慢的让自己放松下来,人一放松,他马上又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对这个远房的表妹虽然了解不多,却也知道,她自小最喜欢的就是手艺活儿,缝缝补补倒还有些能耐,让她制作机括,似乎不大可信。不过,还有什么不可信的呢?他见证了她从一个死囚变成了京都最大生意最好的茶馆的掌柜,又见证了她拿到了西亭国最珍贵的种子,一切的不可信,也都变成可信了。

有的时候,他真想剖开戴觅云的心,看一看究竟是什么改变了她。

“朕有一事不解,”夏侯骏烨心中想着,嘴里也便问了出来,他正好想听一听戴觅云是如何解释的,“素闻你是个文静温婉的女子,自小就擅长女红,这机括之术,你又是何时学习的呢?”

戴觅云心知他这是在试探她,莞尔一笑,早就准备好了一番说辞:“是在做女红的时候突发奇想的,但是机括之术总归是搬不上台面,故此一直都没有与人诉说罢了。”

实则,这都是她在组织里学的。

戴觅云所在的那个组织,是一个非常严谨可怕的组织。按照她与李追月的对比,应当比“八荒”还要可怖。自很小的时候,她们就开始学习中国的古史,当中便包括了暗器和机括,除此之外,她们还要学习天文和地理,所掌握的东西,绝对不会比一个学士要少。

在武术方面则是更甚,西方的格斗术,东方的武术,都要精准的掌握一两门,戴觅云所专攻的,是剑术和拳击。

然而,这具身体的素质实在是太差,即便已经比从前好了许多,但是要想完全恢复她从前的实力,恐怕还需要再锻炼上三年两载。

夏侯骏烨故意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决定先放过她一马,横竖如今她已经进宫来了,有的是时间慢慢的观察她……戴觅云既有这么一副好本领,就应当好好的的利用她才是。

沉吟半晌,夏侯骏烨才慢悠悠的开口:“既然你已经清楚自己该做什么,那就在宫中好好扮演你的角色吧。从明日起,你就在宫中负责培养西亭的那些植物,特别是西亭的水稻。”

说及这个,他不免心思沉重的长叹一口气,如今两州灾害蔓延,只怕是培育了西亭的水稻,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啊。粮库中虽还有很多存货,却也远远不够拨给灾民的,这件事,真是让夏侯骏烨头疼至极。

戴觅云规规矩矩的道了一声是。

“朕特封你为掌农女官,以后就住在芳菲苑中。”夏侯骏烨又接着道。掌农女官在前朝从未出现过,戴觅云算是一个特例,但是,这官职的位份实则却并不高,就让她在深宫里莳花弄草,活在他的监视范围内,故此也不用跟着百官上朝。至于往后会怎么样,那就得看她的表现了。

“臣谢主隆恩。”戴觅云当即下跪谢恩,她之所以能走到这一步,全凭的是自己的努力。从茶馆开张,招揽了众多朝中大臣,再到说服了蒋兆擎,将珍贵的种子赠送给她,虽然现在手上的种子,等同于是哑奴偷窃来的……

但是无论如何,她终于光明正大的混入了宫中,她终于在这茫茫的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虽然目前她尚还不知晓该从哪里查起,但自己的身份总算是有了一个保障,而她的手头也总算是有了一些权力。

当然,她也知晓,依照夏侯骏烨的个性,定然不会给予她太大的权力,她此刻的官职,只不过是芝麻绿豆。不过,只要是在这宫中,她便有自信,有朝一日能够步入朝堂,能够权倾朝野。

她倒要看看,到那个时候,还有谁再敢嘲笑她,污蔑她!

戴觅云三叩九拜的谢完恩,又小心翼翼的抬起脸,乌黑的眼珠子里透出着蒙蒙的雾气,似是斟酌了良久,又重新扣拜道:“臣还有一事请求,望皇上能够答应。”

夏侯骏烨挑高了一边的眉毛。好大的口气,还未说是什么事情,便让他先答应。他不紧不慢的走至桌案边,撩袍坐下,打算再写一道封赏她为女官的圣旨。

夏侯骏烨捏着毛笔,却发现砚台里的墨水早已经干涸了,于是不动声色的又放下笔,道:“说罢。”

“臣请求皇上,特许臣每日出宫一趟。”戴觅云知道,她若是住在深宫之中,接下来出宫的日子定然会减少,然而对于她来说,宫外的消息也是非常紧要的,更何况她一时半会儿还不能把小糖和李追月带进宫里来。

两个人都是她的“家人”,她怎么能舍得抛弃呢?

夏侯骏烨一把抓过了绢布,笑道:“你倒是有趣,朕召你入宫,是为了替朕办事,而不是光想着怎么去宫外。”

“皇上说的是,”戴觅云毕恭毕敬的说,“可是,臣亲手做的机括就在戴府里,每日都需要保养,臣可不敢保证,什么时候,那机括会突然坏掉,届时可就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了。”

夏侯骏烨浓眉紧锁,他知道她的意思,但凡他有一些举动,戴觅云就会搬出机括和“秘密”来威胁他……

眼下除了答应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

“好。朕特许你每日可出宫一次,但每日必须在亥时前赶回芳菲苑。”她与他谈条件,他作为君王,自然不能够轻易的答应戴觅云。

戴觅云一听,这并不是多么可怕的条约,于是一一答应了下来。

“天亮之后,你可以出宫去,但是朕命你明日日落之前把种子全部搬进宫中来,你可知道,西亭的种子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夏侯骏烨早就听闻西亭的水稻产量高、口感好,向西亭讨要了好几次,都无果,而戴觅云,一介草民,却轻而易举的就得到了数量可观的各色种子……

戴觅云摇摇头。

“意味着生命。”夏侯骏烨若有所思的沉吟,意味着,也许青州和漳州的黎民百姓可以免除苦难。

夏侯骏烨大概不知道,此时此刻的他,满脸都写满了心事,戴觅云一眼便看出了他的神情,小心翼翼,讨好的问:“皇上若是有什么心事,可以说给觅云听一听,多个人想办法,说不准事情能很顺利的解决呢。”

“没什么事。”夏侯骏烨岂会把此等重要的事情告知与她?方才那一刹那的失神,竟然让戴觅云发觉了自己的怔仲……夏侯骏烨很快便恢复了冷漠的神色,“朕只是想告诉你,你最好乖乖的给皇室种植种子,切莫耍什么花样。”

戴觅云福了福身,毕恭毕敬道:“臣定当尽心竭力,培育好西亭的所有植物。”

说罢,御书房内彻底的陷入了寂静。戴觅云在府中的时候老早就犯困了,如今经历这么一番折磨,早已经困得眼皮子沉重了。她悄悄的打了个哈欠,小心翼翼的问道:“臣还有一事不明,请问,微臣今晚要睡哪里?”

“睡?”夏侯骏烨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儿,哑然失笑,“还有两个时辰便是天明了,你竟然还有这闲工夫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