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丽堂皇的客厅里。
四个角落之中摆放着几个广口花瓶,看上去成色老旧了,但繁复的花纹无一不在彰显着它昂贵的身价,紫檀木桌之上焚着一个香炉。
是檀香。
清雅的气味让室内多了一份清净和宁和。
但是,坐在一旁的男人,脸上却丝毫也没有平和的气息。
“段……段公子……小……小人真的已经尽力了。”一名看上去有些狼狈的富商跪在地上,脑袋上的血窟窿已经凝结了,看得出来,他是一刻也没停留,都没顾得上包扎,就径自往段府来了。
就在他三寸之远的地方,男子紧闭着双眼。在听完他的汇报之后,男子的睫毛微微颤动,旋即,拳头拍在了旁侧的茶几之上。
安静的空间里登时响起了木头碎裂之声。
富商战战巍巍的抬起头,却没有看到那桌子有任何一丝裂痕。
男子似乎感受到他的动作,忽然毫无预兆的伸出脚,猛力一踢。
富商一时间痛得在地上打滚,一边打滚一边声嘶力竭的哭号。
“没用的废物!饭桶!”男子倏然睁开眼,那是一双充斥着暴戾的眼睛,狭长而无神。段樾负着双手,慢慢的站起来,而手侧的茶几终于在他起身的那一刻变作了灰尘,纷纷扬扬的洒落了一地。
那富商看到这场景,顿时吓得不敢再说半句话,连疼痛都不敢喊。
“这么一点小事你都办不好?她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难道你们几个大男人还敌不过她吗?”段樾不再遮掩他的怒气,愤然开口。
富商伏在冰凉的地板之上,瑟瑟发抖,脸上已经没有狡猾之色,当初他也是贪心,想着有这么一桩白捡的生意送上门来,更何况那个戴觅云从前看起来真的是柔弱无骨,谁知道怎么会突然性情大变。
“段公子,您当初只说让小人去收债款,用高额的债款逼迫戴姑娘,但是戴姑娘依言还清了贷款。而且……而且还砸了小人一头的包。”富商捂着脑袋,期期艾艾的说道。他要是知道这桩生意要拿命来换的话,就算有天大的肥胆也不敢接啊。
段樾皱了皱眉,清俊的脸上露出一丝狐疑:“什么?她居然还清了三千两银子?戴家早就空了,她哪里来这么多钱?是不是她的背后有人在帮她?”
富商点点头,把回来路上听来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段樾:“这个戴姑娘的确是有个靠山,而且来头不小。”
“是谁?”相识多年,他还不知道戴觅云的背后竟然还有人给她在撑腰!
“听说是太师府的老太太,老太太的怪疾一直医治不好,这丫头随着田家的公子不晓得寻了什么偏方,她老人家的病一时间竟然好转了大半。太师府如今对她直如上宾呢,那钱也是太师府给的。”富商老老实实的说。
段樾一时陷入了沉思。
戴家和太师府从来都没有来往,听这个人的意思,戴觅云也是最近才结实了太师府的人。那老太太毕竟是皇亲国戚,他可招惹不起。
这个女人究竟经历了什么……莫不是在牢里头受了什么刺激,但是未曾亲眼相见,段樾还是不相信戴觅云一夜之间就变得这么的有能耐。
“段公子,段公子,求求您大发慈悲,饶恕小人吧。”富商见他露出犹豫之色,急忙双手合十,不断的扣头求饶,“小人也是怕得罪了戴姑娘,会给您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这才先给您通风报信的啊。”
段樾的神情缓和了一些。不耐烦的招了招手:“滚吧。别再出现在我的眼前。否则……”
“是……是,谢段公子不杀之恩!”富商此时哪里还顾得上向他讨钱,虽然之前约定好,事情办妥之后,段家会给他一千两的酬金,但是眼下,只要这个暴戾的段樾不再问罪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富商叩谢完之后,立马从地上跳起来,犹如一阵疾风似的,从后门溜走了。
明亮的客厅内只剩下段樾一人。
他紧蹙剑眉,身子紧绷,一边沉思着,一边不断的在屋子内来回的走动。
他原是想借由这富商,逼迫戴觅云寻死,这样一来,不但他们之间的婚约自动免除了,而且他也省却了一个麻烦。如今戴家落魄到这种程度,他可不想娶这个倒霉女人。
只是没想到……竟然又被那女人躲过了一劫。
段樾想着,一双鹰眸陡然之间变得阴鸷而冰冷。三十六计,总有一计能将她逼上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