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信如果让冰儿选择，和他的选择也是一样。

墨喆钰迈步向屋门走去。

“庄主，庄主……。”

听到篱笆墙外有人在压低声音叫自己，墨喆钰转身回头，看见一个纤细的身影，猫着腰躲在篱笆墙外，正向自己招手。

他立刻快步走出院子，来到那人身边。招手的人，未等墨喆钰站稳，就急急拉住墨喆钰的手，向墨宅方向走去。

此人一看就是一个女子，感觉其并无恶意，脚步匆匆，应该有急事告知，此处说话不方便。

墨喆钰也就没有质问，跟着女子向前走去，直到离五角竹屋约有两三里地的时候女子才停了下来。

女子俯身施礼：“小梅，见过庄主。”

借着月光，墨喆钰仔细打量着眼前之人。是一个年轻女子，约十五六岁的模样，长得不算漂亮，却也端庄大方，走地太急，气喘吁吁。

想起来了，这名女子正是他曾安排给董彩蝶为伴的侍女小梅。

“小梅，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陪着董彩蝶，怎么出现在院子外面？”

墨喆钰有些诧异。

“庄主有所不知道，我按照庄主的吩咐照顾彩蝶小姐。彩蝶小姐性格古怪，动辄就发脾气、摔东西。庄主闭关后，彩蝶小姐天天去墨宅等候。

她从墨宅回来，只要心情不好，就责罚于我，非打即骂。上个月，我实在不堪忍受折磨，就逃回家里。”

小梅卷起衣袖，月光下白净的胳膊上伤痕累累，触目惊心。

虽然没有新伤，光看这些疤痕也能想象得出董彩蝶下手多狠。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让你受苦了。等明天，我让子潜给你送些去疤痕的良药，会有助于你身上疤痕的淡化。”

墨喆钰很是内疚，他想不到曾经温顺的彩蝶变得如此心狠手辣。

“庄主，你看这是什么？”

小梅从身上掏出两个小瓶递在墨喆钰面前。

瓶子不大，一看就知道是常用来装药用的那种。一个是深红色的，红色中透出一股子妖异；另一个是碧绿色的，绿的又翠艳欲滴。

一红一绿，两个怪异的药瓶在月光下闪着奇异的光芒。

墨喆钰的心狂跳不止，心有期待。

“小梅，这是？”

“庄主，我逃离彩蝶小姐身边后，没敢回到府里，怕再被送回来，我就悄悄回到自己家里，不敢外出。

前几天，我娘从茶园回来，告诉我彩蝶小姐对老夫人和甜儿小姐下毒一事。我娘长吁短叹，暗自垂泪，为老夫人和小姐遭此劫难伤心。

老夫人有恩于我家，当年我还在我娘腹中，我娘怀有七个月身孕，在山上挖草药，不小心摔倒导致早产，眼前我就要出生。

荒山野外，没有人烟。正在万分危急的关头，老夫人从此路过。老夫人不顾身份，屈尊为我娘接生，救了我娘和我一命。”

小梅回忆着往事。

“老夫人对我家有再造之恩，我们一直没有机会报答。这几日，我偷偷回到五角竹屋，藏在暗处观察彩蝶小姐的行动，希望能有什么发现可以帮助老夫人和小姐渡过劫难。

今天下午，彩蝶小姐一个人去了五角竹屋右面的山坡，我悄悄跟在她的后面。发现她神神秘秘的从地下挖出一个小盒子，遮遮掩掩，随后又藏在树洞之中。

她离开后，我从树洞中拿出小盒子，打开一看，盒内有两瓶药丸。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救老夫人和小姐的解药，就想着赶紧将药送到府内，让大夫看看。

正巧，远远看到庄主来五角小院找彩蝶小姐要解药，就跟了过来。庄主的装束有所变化，一开始，小梅不敢相认。

观察了许久，才能确定真的是庄主。这才敢现身。”

小梅一五一实的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墨喆钰接过两只小药瓶，往运动装口袋里一揣。“小梅，谢谢你。天色不早，你赶紧回家，明日回府上做事。”

“庄主，不责怪小梅擅自离开彩蝶小姐之罪？”小梅问道。

“你何错之有，错在董彩蝶，快快回去吧，免得家里人牵挂。”

小梅谢过后转身离开，墨喆钰也向家里飞奔而去。

人算不如天算，董彩蝶如意算盘打的很好，却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精心设计的圈套，恐又一次落空。

墨喆钰前脚去找董彩蝶拿解药，后脚管家就安排人去请胡大夫过来。准备庄主拿回药来，胡大夫看过后，立刻给老夫人和小姐服下。

管家是心细之人，凡事想的比较周到。他是看着墨喆钰长大的，从墨喆钰五岁那年回到庄子，管家就将他当成自己的儿子一样用心照料。

墨喆钰也从未当管家是下人，对他尊敬有加，虽不是父子，胜似父子。他从心底里希望主子能幸福快乐，希望墨家的老老小小、上上下下，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墨喆钰象一阵旋风冲进修竹苑，进了院子看见西厢房房门大开，烛火通明，胡大夫正冲门而坐。

墨喆钰来到胡大夫跟前，将两个药瓶递给他。

“胡大夫，你快看看这是不是解药？”

“庄主稍安勿燥，容老夫仔细察看一番。”

胡大夫从墨喆钰手里接过药瓶，拿在手里，看了看，放在桌子上。又从随身携带的大号药箱里拿出几样器具，在屋内方桌之上一一摆好，吩咐侍女取来油灯和一碗清水。

他先从红色瓶中倒出一粒药丸，药丸是深蓝色，在烛光的照耀下，表面还闪着点点光芒，不细看象一颗深蓝宝石，又象夏夜空中闪烁的星星。

胡大夫戴上一副白色丝织手套，小心翼翼的把药丸碾成粉末，用一把小刀取了少量，放在油灯的火焰下灼烤，直到发出一股怪怪的味道，随将小勺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

随后，拿出五只透明的小瓶，将药粉分成六份，每只瓶中放入一份，逐瓶滴入不同的液体，观察反应。

将剩余的一份药面放入清水之中，水开始变得有些浑混，不久又恢复原样。胡大夫反反复复，观察了半天。

接着，又绿瓶中取出一粒药丸。绿瓶中的药丸是深红色，和红色药瓶的颜色相差无几。

圆圆的药丸躺在胡大夫手心，就象一颗娇艳的红玛瑙，在烛光下折射出点点美丽的光华，仿佛正在诉说着它曾经的故事。和刚才的程序一样，胡大夫又对红药丸做了试验。

两种药丸检验全程下来，用去了半个多时辰。胡大夫毕竟是花甲之年，体力大不如从前，鼻洼鬓角渗出细密的汗水。他接过侍女递来的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长叹一声。

“庄主，这两种药都是毒药，均是由多种不同的毒草汁和毒虫混合提炼而成，老夫也是头一次见。不过，一种毒药恰恰是另一种毒药的解药，以毒攻毒。

老夫人和小姐所中毒药的成分和这两种药里的一些成份相似，以现在的试验水平还无法确定她们服用的是其中哪一种，所以没有办法确定该给她们服用哪种进行解毒。”

胡大夫无奈的摇着头，他的医术为世代家传，祖上就是墨喆钰祖先的随军军医，胡家祖训世代效忠墨家。

胡大夫的年纪和墨喆钰的祖父相当，却和墨喆钰是忘年之年。他欣赏墨喆钰的才华和人品，墨喆钰敬重他的医德和学识。

“胡大夫，那现在如何是好？”

墨喆钰急的直搓双手，汗水也顺着脸庞淌了下来。

“现在只能试药，按药理推定，这两种药丸一种是服下去会立即毒发身亡，且无药可解；另一种是服下去几个时辰内陷入昏迷，一个半月内若不服用另外一种毒药，以毒攻毒，就会毒发身亡。”

胡大夫犹豫再三还是说出来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

如果试药者先服用了立即毒发的药丸，就算华佗再生也恐回天无力，这可是赌命的一种方式。

“家福叔，快牵条狗来。”

墨喆钰话声刚落，管家从门外牵了一条大黑狗进来，这条狗可是管家的心爱之物，而今忍痛拿来试药，也真是难为管家了。

“庄主，这种毒药药性奇特，其中四十五天后才毒发的药药效只适用于人的体内环境，若给动物服用，也会当场毒发。”

必须以人试药，这也正是胡大夫犹豫之处。

墨喆钰一愣，只能用人试药。然而，第一次就服用对的概率只有百分之五十，风险太高。墨喆钰从两个瓶子里，各倒出一粒药丸，放在手心。看着药丸，他在思索着什么。

看见墨喆钰回来，我就已经从正屋来到西厢房。见胡大夫全神贯注研究药丸，我也就没有进去打扰，站在门在等待结果。胡大夫和墨喆钰的对话，我一字不落，全听进去了。

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墨喆钰不会拿别人的生命冒险，他只会自己犯险。我不能容许他这样做，他是全家的主心骨，如果他有什么意外，我可怎么办？

我抢步上前，趁墨喆钰思考没有防备之机一把将一枚药丸从他手里抢过来。也没有看哪一种，放嘴里，仰头咽下。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等墨喆钰反应过来，药已经在我腹中。

“冰儿，快把药吐出来。”

墨喆钰将我拉入怀里，将手伸向我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