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一个长吻结束,安蓝开玩笑说:“今晚还来住吧,索性也这样了。”我说:“你要不怕把事情闹大我就来。”安蓝笑着说“臭德行吧,你想来我还不让你来呢。这几天我肚子疼怕着风,你睡觉又不老实,翻来翻去的瞎折腾。”我忍不住笑着说:“是你不老实还是我不老实,说话得讲良心。”安蓝捏着我的鼻子说:“哼,我都不好意思说你。睡觉还说梦话,把我抱的死死的,——还那样——哎呀——”这话听着真让发疯,我究竟怎样了?这也是我想知道的。安蓝羞答答的说:“和你在一床上睡得有百分之九十九的耐力,否则在梦里就被你稀哩糊涂给占便宜了。占完便宜还得赖帐,谁肯做这种折本的买卖?我就发现男人都爱装假正经,嘴上说的像个正人君子,可是骨子里坏的流脓。但是话说回来,身边伴着我这么个美女要睡的跟死猪似的那就不是男人了。”我承认说:“人的想法是受环境影响而发展变化的。要是没有你在身边,我照样睡的死猪似的。就算是死猪守着美女,想必它的第六感也会蠢蠢欲动的。”安蓝使劲拍了我一巴掌说:“真卑鄙,转弯抹角骂我是猪啊。”我看她真的有点生气了,就赶紧哄她说:“我没说你是猪,我是说我自己呢。”安蓝辩证的说:“既然你是猪,我还不是一样嘛。和猪在一被窝睡还能是什么?”急得我汗都淌下来了,我竭力给她解释说我是猪,她是人,而且——她用手堵住我的嘴说:“快别说了,你大嚷大叫的都给外人听见了。什么猪呀狗呀的。”“你不是说……”“停!”

吃完晚饭,我问她餐馆什么时候营业?她没精打采的说:“这几天我想了想,餐馆我不打算开了,我想把它盘出去,凑点钱干点别的。有个朋友给我出主意让我学‘三证’去北京开出租车,一年下来也能赚个万把块。可我想女人家干那种活儿忒辛苦。现在社会多乱呀,抢劫出租车的,杀出租车司机的时有发生。我够倒霉的了,赶点背再小命给丢了,就得不偿失了。所以开出租就免了吧。现在我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先和王小光把事情解决了;我和他的事情一天不解决我都就一天塌不心来。凡是总有个了断吧。这就像乘车一样,走到终点必须下车,然后才有机会乘上另外一趟车。”

这话说的很有深度,一般人不容易理解。

某日深夜十二点多钟,一辆白色松花江面包车神秘地开进一条脏乱不堪的小胡同里。胡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连萤火虫屁股那么点光亮都没有。而且各家各门都上着锁,整个胡同空寂的活像深山老林里的破旧寺院。

面包车缓缓开进胡同,车灯光打到墙上,非常清晰地看见墙上到处都用白漆写的一个个大字——“拆。”,而且“拆。”还圈着,好象把拆字判了死刑。显而易见,这里的人都搬迁到别处去了,连老鼠都换了新家,留下的只是等待拆迁的破房子。

面包车走到胡同的尽头嘎然止住,紧接着从车里跳下两个人神秘人物。这俩人一高一矮,一胖一守,而且都缩头缩脑,像鬼影似的。胖的打着哈欠和瘦子咬咬耳朵,鬼鬼祟祟也不知说了些什么。瘦子听完,掏出钥匙打开了一家院门。屋里的人一听有人开门,立刻警觉的像兔子一样束起了耳朵。其中一个人哑着喉咙和其它人说:“有人来了,是不是老大?”另一个人警惕的说:“冷静点,看情况。”又一个人插嘴说:“用不用拉着灯呀!”他话刚音刚落,就有人狠狠揣了他一脚骂道:“你个大傻X,这屋连电线都卡了,拉你妈的灯。”这时另外一个尖叫道:“没错,哥们儿,是老大来了,还有白谣那个兔崽子。”

几个人众星捧月般地把张大林和白谣俩人请进屋,一进屋张大林就打了个寒噤,屋里冷的实在厉害,连空气都凝固了。而且这屋里还有一股刺鼻的烧焦味,也不知烧了什么东西,呛的张大林直大响鼻。再看屋里,空的一贫如洗,所有的家具都被主人搬走了,连个醋瓶子都没剩下。还好,屋里还留下一铺土炕没搬走,但上连巴掌大的席片都没有,并且炕的一角已经塌了个大窟窿,一刮西北风,顺着炕洞子呼呼直往屋里吹灰。

王小光吩咐他人赶快给张大林找来旧报纸铺在土炕上,这已经是最奢侈的待遇了。白谣连坐报纸都不够格。张大林坐在炕中间,面前栽着一根洋白蜡,幽蓝火头忽高忽低,像鬼火似的照着张大林那颗秃脑袋若隐若现。张大林坐定后,其他几位兄弟包括白遥围着他坐下来。张大林掏出香烟客气地发给大家抽,自己也点了一支。昏暗的屋子点着个蜡火,加上六七个烟火一闪一闪的活象小鬼开会。如果现在有谁突然闯进来,非吓死不可。

张大林口吐烟雾先向几位兄弟嘘寒问暖了一番,以表当大哥对兄弟的仁爱之心。但是今天这种情况,他的这套闲篇客套并没达到预期的效果,几位兄弟听完毫无反映,只是逮住张大林的香烟一顿足抽,抽的屋里狼烟四起。张大林一看兄弟如此不知情理多少有点失望,当大哥的话都不爱听了,那等于大哥的威信衰弱,怎能整顿朝纲?看来光耍嘴皮子是行不通的,那就给你们拿出点颜色看看,这也是当头子们常用的伎俩。于是张大林把猪头肉似的肥脸往下一沉,眼皮一耷,旁若无人似的来个道家理念:以静止动,动其也。他这样一来,弄的大家仗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谁知道张大林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兄弟几个提心吊胆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大声喘气,生怕咳嗽都能把老大惊吓着。但是大家看见张大林如此装疯卖傻都愤愤不平起来。老大沉得住气,而兄弟们可沉不住气。这几天兄弟们在这个空屋子里挨饿受冻把自己搞的人鬼莫是,天天盼星星盼月亮等张大林这个救世主来解救他们。可是好容易把他盼来了,谁成想他突然给大家玩起了冷战,这不是磋磨人吗?屋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兄弟们憋着气拼命吸嘴上的香烟,烟火闪闪发亮,就好似一条条导火索在燃烧。再看看老大,无愧是见过世面的人,盘腿稳在土炕上,一副处事不惊、虚怀若谷的神态。面前的白腊已经然下去三分之一,忽高忽低的火头仍然照的他的秃头若隐若现。

王小光是个热血汉子,他可耐不住这个寂寞,加上他和张大林粘点亲戚,所以他把烟蒂往地上一撇,即愤恨又胆怯的和张大林说:“二哥,您今晚来是给兄弟们处理事的吧。我们四人在这个鬼地方实在呆不下去了,再多呆一天就得发了疯。所以您就和兄弟们说说怎么办吧。”

“就是,就是,就是,我们实在受不了啦。”这回其他人也跟着随声附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