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下班时间到了，紫涵和玫瑰一起走出办公室下楼。就看到门口台阶上站着的人，他正冲紫涵微笑。玫瑰在一旁傻看着，跟第一次紫涵见到易沧海时一样的神情。

“他是易沧海？难怪你放着胡宏年不要。”

“嘘。”

说不上是什么心情，紫涵看着易沧海走过来，百感交集，竟迈不开脚步。

易沧海穿着那件上次去纽约紫涵帮他挑的黑色绒皮外套，里面是浅色低领毛衣，一修长的脖颈。凝视紫涵片刻，把紫涵用力揽进怀里。“宝贝儿，我来了，这些日子你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想我？”

紫涵鼻子一酸，用力眨了眨眼睛，生怕又掉泪，心中乱成一团麻。

晚上，两个人又在宾馆过了销魂的一夜。

第二天下班回家的紫涵，进到客厅就嗅到一股浓烈的酒气。

胡宏年，躺在沙发上，茶几上有各种酒瓶，倒的横七竖八的。紫涵露出心疼的表情，舅舅从来不这样喝酒的。

“舅舅，你醒醒到房间去睡。”紫涵伸手摇了摇胡宏年。

谁是你舅舅，我不要做你舅舅，我要做你老公，与你相守一生的那个人，好不好，紫涵？好不好？

“舅舅，你喝多了。”

“不要再叫我舅舅，我们已经换了新的环境没人认识我们的，我们重新开始，你不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呀！你不知道这些年我压抑自己的感情有多难啊！”

胡宏年突然抬头凝视着紫涵，周身弥漫着一股悲哀，浓烈得掩盖住了先前的愤怒与醉意。紫涵忽然全身发冷，犹坠冰窟。勉强勾了勾唇角，说：“放了我吧，既然我爱上了别人，请你放了我。”

转身逃似的跑离客厅，泪水汹涌而出，视线一片模糊，在这个世界上她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胡宏年了。就在紫涵抓住防盗门的把手，即将推门出去的时候，身后那个人追上来，一把搂住了紫涵的腰。

“放开我，让我走！”紫涵极力挣扎，眼泪一时乱飞，胡宏年的呼吸也粗重起来，将紫涵推倒在沙发上，随即按住紫涵的双肩。

紫涵失控起来就是个疯子，混乱中朝胡宏年肚子上重重踢了一脚。胡宏年闷哼一声，捂住腹部伏倒在紫涵身边。他的脸刷地变得惨白，紫涵吓了一大跳，这才清醒过来，赶紧去扶他。“你怎么样？”

胡宏年疼得张不开口，紫涵抓起话筒叫救护车，正颤巍巍地拨号，他的手伸过来，覆在紫涵的手背上，冷津津的。紫涵忙问：“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胡宏年摇摇头，一脸疲惫。“别打了，过会儿就好。”

紫涵搁下电话，扶他仰躺在沙发上。

周围一片狼籍，靠垫在刚才的混战中扔了一地。紫涵随手捡起一个，垫在他的头下面。他反手抓住紫涵的手腕，说：“我不是想要对你做什么，我只是气你瞒着我和易沧海交往，我是怕你受到伤害，所以不……”

“你真的没事么？”紫涵见他说话有气无力的，不由担心。“我还是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他虚弱一笑，说：“不用了，你怎么总不相信我？”

紫涵的心咯噔了一下，不确定他这话是不是另有所指。

谁也没再开口，不约而同陷入沉寂。然后，紫涵趴在他身旁睡着了，醒来已经天明。在屋里溜达了一圈，没见到胡宏年的身影，想起昨晚闹的那一出，心中不免忐忑。

在三岔路口等红绿灯时，远远地听见有人在喊紫涵的名字，紫涵四下张望。易沧海碰了紫涵一下，指着泊在一家韩国料理馆门口的小车，说：“在那。”

紫涵定睛一看，是胡宏年的好友郭奕是个有名的医生。很风趣的一个人，平时也没什么大人的架子，从小紫涵就没跟着舅舅给过他什么称呼，一直直呼其名。

紫涵她们走过去，易沧海很自然地牵着紫涵的手。郭奕的目光在他身上逗留了几秒，笑着冲紫涵说：“几天不见，又漂亮了啊。”

紫涵知道他喜欢打趣，说：“给你介绍，易沧海，郭奕。”随意比划了一下。

两个人居然煞有介事地握手，隆重得像商业会晤，紫涵在一旁忍俊不禁。

“紫涵，有空么？进去聊两句。”郭奕皱着眉，一脸无奈苦笑。“还不就是我家那口子的事，你们女人的心思我总搞不清楚，今天遇到你，算你倒霉，给我当一回军师吧。”

易沧海理解地笑了笑，很自觉地说：“你们聊，我正好想去趟书店。”

紫涵扯了扯易沧海的衣服。“别太晚回去，帮我买昨天跟你提过的那本书。”

易沧海点了点头。紫涵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听见郭奕说：“这么舍不得啊？看来果然小别胜新婚。”

紫涵白了他一眼，说：“胡宏年什么时候成你家那口子啦？小心我告诉他去！”

郭奕噗哧笑出声来，连连讨饶，说：“姑奶奶，你千万别跟他说，他正伤着呢，有力气教训我也就算了，我就怕他憋在心里内伤。”

紫涵心咯噔了一下，问：“他怎么啦？”

郭奕故意卖关子，拉住紫涵的胳膊往料理馆里头走。“我还饿着肚子呢，今天连着做了两个手术，差点累趴，先陪我吃饭，慢慢说。”

紫涵拗不过他，只好进去。

韩国菜没别的好，就是小菜多，盛在一个个别致的小碟子里，红红绿绿的，让人看了食欲大开。郭奕自己要了份拌饭，给紫涵叫了一个什锦汤。紫涵也不客气，正好当夜宵吃。

灯光下，郭奕特意细细打量紫涵，说：“你跟你妈妈长得还真像。”

紫涵一瞪眼，他又像安慰似的说：“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说宏年这些年带你不容易！”

“行了行了，大医生，你也别兜圈子了，有什么指示快说吧，是关于胡宏年的？”紫涵猜准没好事。

郭奕挑眉，慢吞吞地说：“算我这个外人多嘴，你别介意。你也太过分了，有把人逼成这样的么？”

“他怎么了？我打电话给他，啊！”郭奕伸手一挡，紫涵不解地抬头看他。

“别打了，他不会接的。”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嘴里还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什么，紫涵没听清，问他，他却不肯说了。

紫涵最受不了人家在她面前这么卖关子，把银筷子往桌面上重重一搁。“郭奕，有什么话你直说，胡宏年没怎么样吧？”

郭奕的嘴角溜出一缕玩味的笑意。“什么意思？你担心他啊？”

紫涵撇了撇嘴，懒得跟他多说。

“都九点多了，胡宏年应该回家了吧？”紫涵就随口问问，没指望他回答。

“他还在医院。”他很肯定地说。

紫涵心一紧，死死地盯着郭奕。“他住院了？怎么回事？”

郭奕用略带不满的目光横了紫涵一眼，说：“小姐，你曾跟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都不清楚他身体有什么毛病么？他的胃一直不好，经常犯病，好几次都疼的直到下班都站不起来。也不休息，前些年，说是为你争取更好的生活，现在好生活有了，可是他的胃却完了。年前检查出是胃溃疡，他每天都要吃药的，你怎么会一点都不知道？”

紫涵羞愧地低下头，问：“那他现在怎么样了？胃溃疡很严重么？”其实这根本是多此一问，若是不严重，有谁会乐意好端端地去住院呢。

“本来不算太严重，只要坚持服药、平时注意点就出不了大事。”说到这里，郭奕神色懊恼。“也不知道他怎么搞的，突然就胃出血了，那天还好我去得及时……”

紫涵鬼使神差地插嘴：“哪一天？”

郭奕愣了一下，侧头想了想，说：“前天。”

紫涵哀号一声，抱头趴在餐桌上，把脸埋起来。郭奕不明所以，伸手推了推紫涵的脑袋。

“怎么了？前天啊，我记得很清楚，我正巧给他打电话，听他声音不对劲就不住追问，他被我逼得没办法才说自己吐血了……紫涵你不知道，他说吐血的时候平静得像没事人似的，我起初还以为他在跟我开玩笑，可一想又不对，他这人很少说笑。”

“郭奕，你说胃出血都是怎么引起的？”紫涵露出两只眼睛，忐忑不安地看着他。

郭奕对紫涵的发问感到疑惑，但还是以一副学者的口气说：“不好说，有很多原因。”

“比如……吵架呢？”

“这是典型的心身疾病，心理方面的影响是挺大的，不过外力的因素更有可能。”

紫涵打了个激灵，坐直了身体，急切地说：“把地址给我。”

郭奕摆出一副意料之中的得意笑脸，报了个地址给紫涵，又补充说了一句：“紫涵，我劝劝你啊，要闹等宏年出院再闹，人都这样了一点都不体谅，还变本加厉地来，不看他那么爱你的份上，想想以前好歹也是亲戚一场，真要看宏年出什么事才满意么？”

“我知道了。”紫涵抓着手机，汤也不喝了，匆匆起身。“先走了。”

郭奕在紫涵身后叫：“现在去医院？要查房的，你进不去。”

紫涵顿了顿脚步，头也不回。“那我明天去。”

回到宾馆，抱着易沧海买的书看到三更半夜，易沧海将洗好的水果端到跟前来，紫涵都不想理他。他看出紫涵心情不好，故意过来跟她东拉西扯，然后说：“紫涵宝贝怎么了？我们做做运动吧！我牺牲色相让你开心一下？”

“哎呀很累啦？”

“没事，你不用动，你就躺着享受好了！”

紫涵想了想，挑了颗大葡萄丢进嘴里。“你决定吧，喜欢就来啊！”

“哈哈！”细吻，粗吻，落下一堆，紫涵也关不住自己骚动的身体开始回应起来。

第二天早上起来，紫涵要去看胡宏年，对易沧海说。

“今天晚上我要加班不回来了。”

啊？加班呀？什么破工作别做了，回家跟我造小人儿得了。

“对，加班，新人嘛。我要做自力更生的女性，不靠男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紫涵扯了这个完全没必要的谎。也许潜意识里，紫涵还是很排斥在易沧海面前提胡宏年这个名字。

“既然你不在，那我回纽约了，处理些事情，过几天再来找你啊！”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