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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毒计(下)

“岛主!”路明听岛主与上官鹤言谈左右不离飞琼,不知为何,心底涌起阵阵酸涩。他跪倒杜青云面前,脸色微红,语气却十分坚定:“岛主提拔之恩,属下粉身碎骨难以报答。但属下身为小姐护卫,必须坚守护卫之责。倘若上官先生所说之法…对小姐不利…路明情愿被岛主一掌毙命,也万万不能去做!”

路明冷不丁的一番话令杜青云微微愕然。他本是心思缜密之人,不过眨眼间,脸色便又转平常。他扶起路明,和蔼一笑:“你对本主父女的忠心,本主很是赞赏。琼儿乃本主唯一爱女,是本主心头之肉。本主宠她护她疼她爱她,仍觉亏欠于她,又如何会让她受一丝一豪的委屈?”杜青云说到这,又看看捋须沉吟的上官鹤道:“鹤兄既有高明之法,为何又停住不说?鹤兄乃当世奇人,青云必洗耳恭听。”

上官鹤上下再打量路明,对杜青云哈哈大笑道:“青云兄莫急,我正想着该送何样的礼物恭贺青云兄喜获佳婿。青云兄稍带片刻,我去去就来。”他说完,又看看路明,点点头离去。

杜青云望着路明,眼中忽闪一抹阴鹜。他拍拍路明:“坐吧!本主知你潜伏杨家军中,危难重重,本不想再给你过多压力。不过既然你提起琼儿,本主不得不问。文军师受本主之令命你四处查探琼儿下落,这些日子不见有任何消息,莫非是琼儿这丫头习了隐身遁地之术?还是你…并未将本主之令放在心上?”

刚刚落坐的路明浑身一抖,‘咚’的一声又直直跪下道:“路明若有半点轻慢、欺瞒岛主之心,他日定遭五雷轰顶之报!岛主,属下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将小姐安危置于脑后。文军师曾说过,小姐为了杨…绝对不会离开京城。所以属下一有出营机会,便四处寻找小姐。但寻遍整个京城,也没有小姐的行踪。不过…”路明顿了顿,继续道:“偶尔有一次,属下在杨延嗣营内发现一个身形、眼神极似小姐的少年。属下探到,这个少年叫王京,是杨延嗣在十里坡救下的一个重病少年。杨延嗣似乎对他格外照顾…”

“王京…王…京…琼…?”杜青云自语着,倏尔,眼神忽现戾色。他盯着路明,冷言道:“你还敢说你没有欺瞒本主?此事你为何不及时向我禀告?因为你也怀疑这个叫王京的便是琼儿,是不是?路明,你胆子不小!”

“岛主,属下不敢!”路明抬起头看看杜青云:“属下以为此事未得证实,过早定论未免武断。这不但不妥而且会损及岛主声名,小姐名节。此事若被朝中别有用心之人利用,令皇上见疑,岛主便可能失去一次除掉杨家的机会。”

路明此话正说到杜青云心坎上,他沉吟片刻:“起来吧!你这话倒提醒了本主。好!此事本主暂不治你的罪。不过倘若那个王京确是琼儿,你会如何也不必本主再说。你好自为之!”

此时,仍是一脸笑模样的上官鹤走进来道:“青云兄若能得此佳婿,何愁大事不成?”接着他又从怀中掏出一个油布纸包,交给路明,拍拍他轻声诡笑道:“你只要在子夜之前,令杨延嗣服下这销魂荡魄的“并蒂红莲”,定可将他引入十里坡。待青云兄结果了那小子,你还怕没有机会日夜陪伴琼儿?”

望着铜镜内似出水白莲的娇容,抬起似雪皓腕,取下头上发簪,一碧青丝仿若瀑布直泻而下。拿起桌上一把绿竹镂刻的篦子轻柔的梳理着缎子般的秀发,忆起昨夜梦中与他同游烟翠,共看月霞,一缕缕彤云迅速染红了娇靥。只是,为何今晨练兵,不曾看见他提枪带马的矫健身影?难道他奉命出营办差?去往何处?可有士兵随行?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求你保佑他事事平安,一切如意。

飞琼眼眸微阖,粉面吐霞,双手合十,诚敬而拜。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说话声扰乱飞琼的心神。她睁开双眼,情不自禁走到营房门边,正要拉开门闩,不料正听见于财的声音:“大哥,你怎么知道七少将军坠马昏迷?你不是在较场操练幺?”

“二弟,你知道三少将军、四少将军练兵从来按时按卯,严守军纪。不到日落西山,他们是不会轻易收兵的。可今天刚过晌午,帅营的副统领林成就来较场找三少将军、四少将军。说来也巧,当时正是我执勤。我见林副统领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顾不得三七二十一,连忙引他来见三少将军和四少将军。我正要先行告退,就听林副统领惶急地对三少将军、四少将军说,七少将军奉杨将军之命练兵布阵,却不知怎的,忽然失足坠马,人也昏迷不醒。杨将军心忧七少将军安危,急命林副统领唤三少将军、四少将军前去帅营相见…二弟,你这幺匆忙去煎药,莫不是七少将军还没苏醒?”

“正是啊!七少将军一直昏迷,杨将军与其他几位少将军都快急死了,可那个狗屁李郎中却不痛不痒的说七少将军什么‘一时还死不了’。难道真等七少将军闭眼了,他才说‘无力回天’?真不知道这混帐郎中安得什么心!”

“二弟,先别管那个什么狗屁郎中了。现在让七少将军苏醒才是最重要的。对了,二弟,我这里有些安神健体的补药,你可以和着水放在七少将军的药中,这对七少将军的病很有效呢。”

“是幺?太好了。这样就不怕病势再反复折磨七少将军了。大哥,谢谢你!”

“诶!自家兄弟,二弟何必如此客气?再说,七少将军为人爽朗真挚,待部下又和善,我巴不得为七少将军多效几分力呢!”

二人说着话,渐渐远去。

门边的飞琼只觉一阵阵耳鸣眼花,眼前一切陡然天旋地转了起来。她腿脚一软,身子不由自主滑落。她死死抓住门闩,强迫自己扶着门慢慢站起身。飞琼无力的背靠门边,泪水不听使唤的顺腮而下。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会不会有性命之忧?杨延嗣,你千万不能有事…你若有事,小琼决不独活…杨延嗣,你等着小琼,小琼这就来看你…

飞琼心神恍惚的转过身,拉开了门闩…一阵目眩暗涌般突地袭来。摇摇晃晃中,飞琼的身子不受控制的猛然撞在了门上。这狠狠一撞,顿令飞琼浑身上下酸痛不已,却同时也让她神志为之清明了起来。她紧咬双唇,坚强的蹒跚而起,强撑着酸痛的身子,一步一步慢慢走回桌边坐下。对着铜镜,将秀发一绺一绺地梳起盘于头顶,又拿起桌上的发簪想将秀发绾住,却不知为何,雪白的皓腕,葱削的玉指只一个劲的轻抖,簪子始终无法将秀发绾住。飞琼的心霎那间惊跳不止,慌乱与惶恐好似无边泥潭中陡然伸出的一只手,不断的拉扯着她越来越往下深陷。

蓦的,飞琼‘啊’的一声痛呼,一滴鲜红的血已顺着她握着簪子的手缓缓流出…簪子绾住了秀发,她的手却被划出了一条深深的血痕。她忍着疼,含着泪望着眼前刺眼的红,就好像看见了一条带血的鸿沟坚坚实实横亘于自己面前,而鸿沟的那边站着虽浑身血污,星眸中却闪动着无比坚毅的延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