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军真的撤离了,他们安营地距离河谷也不算远,我怀着一腔愤怒要去踏营,被曹休死死拽住了,他告诉我,探子说蜀军的营盘井然有序,防御工事很到位,我们的兵力少于对方,去突击闯营,不是报仇,而是送死。虽然我很不甘心,但曹休比我理智,让自己的亲兵把我和曹磊强行带回了沮城。
回到沮城,灵堂已经布置妥当,全城的军民都处于哀痛中。吕布和莲彤拥抱的紧紧的,我们想把他们分开都办不到,最后我们只能定制了一幅棺柩,把他们原样放了进去。望着他们的遗容,我能感觉到他们发自内心的那种幸福,他们应该是死而无憾吧!从河谷中救回来的重伤士兵清醒后,将河谷中发生的一切都讲述给我们听。
当听到吕布死前还在担心我时,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痛哭失声。从小沛开始,与吕布的每次交往一一从脑海里闪过,想当初,我用尽心力保他性命并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张辽和高顺,而吕布却因为我的相帮而感激万分,从恩人到朋友,我们之间经历了那么多,他知道了我就是击败他的战神后,也没有半点愤恨和不满,相反,他还尽自己的能力帮助我。温侯,此生是云如有负于你。曹休他们想选地方安葬吕布夫妻,被我阻止,吕布心心向往的是回他的家乡,回大草原,他是草原的儿子,莲彤也是草原的明珠,我要在为他们报仇后,亲自送他们回去。
在仇恨的烈火烘烤下,我只悲伤了两天就去找曹休和姜叙,我要亲自带兵去挑战蜀军为温侯报仇。曹休和姜叙不说话,也不摇头,竟是沉默。我连说了几遍,两个人都不开口,我急了:“子烈,你们倒是说句话,行不行?”
曹休抬头看着我淡淡地说:“我说不行你能听吗?你根本不是征求我的意见,而是在命令我。先生,你和父亲关系很好,你为他们报仇的心情我们也理解,我也想为他们报仇,可这不是赌气或者一个人的仇恨,这是战争,不能意气用事。”
我有些不耐烦:“这些我难道不明白吗?子烈,你很清楚我的本事,只要你给我全部的人马,我肯定让蜀军吃不了兜着走,不拿到法正的人头,我决不罢休。”
曹休和姜叙互看一眼,一起摇头:“不行,我们不会同意。”
我已经忍不下去了,猛地站起来:“你也说了,我不是征求你的意见,而是命你将兵马交给我。我不想说了,你不下令,就把兵符给我。”
曹休也恼了:“赵先生,我敬重你,却无法容忍你无理取闹。据我所知,魏王下令让你在府中闭门思过,你应该在洛阳,怎会来此?若是奉命而来,只要你出示魏王的命令,我就将兵权交于你。”
“你……”我气极了,却是找不出话来反驳。
曹休冷笑道:“看来我猜对了,你是从洛阳跑出来的,又一次违反了魏王的命令。说句不客气的话,先生现在可以算是一个逃犯了,你有什么资格让我交出兵权。”
他说的对,我现在也算一个逃犯吧,可没有兵权,我怎能召集大军去为吕布报仇。我气,却说不出道理来。
曹磊这个时候走进屋子:“父亲,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我支持先生的决定。爷爷的仇一定要报,请父亲允许孩儿跟随先生。”
“放肆。”曹休气的脸色铁青:“如果不是你这个逆子不听劝阻一意孤行,怎会造成这一惨事。你还不吸取教训,还要意气用事,你,你是不是要把我和沮城都搭进去,你才甘心。”
我起身往外就走:“曹子烈,你骂人不要拐弯抹角,哼,你以为不交给我兵权,我就无可奈何了吗?我誓把法正的人头拿来祭奠温侯。”
曹休冷哼一声:“对不起,我不能让先生再违背魏王的命令了。”
我愕然回头:“你想干什么?”
曹休不理我,而是高喊一声:“来人。”门外马上进来几名亲兵。曹休指着我道:“你们将赵先生请到后院休息。”吩咐了他们,曹休才对我笑笑:“委屈先生在此住上两日,我自会安排兵马将先生护送回洛阳。”
这些亲兵毫不客气地走上来将我围住,我握紧了双拳,想发作,却忍了下去,冷哼一声,跟着士兵向外走去,等我想好了办法,再来夺取兵权,哼,曹休想和我斗,差远了。
混蛋曹休还真把我拘禁起来了,我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猛兽在房间里来回折腾,门外的军士肯定得到了曹休的嘱咐,不管我弄出什么动静来,他们都不理不睬,气得我把送进来的饭食都摔了出去。有心硬闯,却无法获取兵权,没有士兵,我就没有能力和蜀军决战,去刺杀法正,哼,光杀他一人根本就无法消除我的心头之恨,也无法解除蜀军对汉中的威胁。
夜已深了,我躺在榻上辗转反复无法入眠,想了无数法子,没有一条能让我顺利获取兵权。就在这时,一声闷哼突然传进我的耳朵里,我立刻靠近了门口。不一会儿,外面的锁被打开,一个人影闪了进来,我一伸手,来人立刻趴在了地上,他动作也不慢,打个滚往旁边躲,同时惊呼出声:“先生,是我。”
原来是曹磊。等他从地上起来,我叹道:“你来干什么?你父亲知道吗?”
曹磊小声道:“我偷偷来的,小舅舅吃不下东西,娘和父亲都去照顾他了。”
曹磊口中的小舅舅是吕布和莲彤之子吕云,还不满三岁。我惨然道:“孩子没事吧?”
“没事,没事,小家伙身体很好,可能是哭累了。哎。”
我问曹磊:“你来干什么?”
曹磊严肃道:“先生,我要为爷爷报仇。”
我苦笑:“你父亲掌着兵权不放手,我也没辙。”
曹磊神秘道:“他不给,您抢呀!我晚上串了几个将军的门,他们都说,只要看见兵符就出兵。我算了一下,这几个人能调动三万人左右,加上我的力量和爷爷的旧部,弄个四万人没问题。”
“三万?嗯,也不算少。带走这些人,城里还有多少防守力量?”
“军士应该有五六千,那么多百姓组织起来,也有好几万。”
“好。”我一拍手:“有这些人,沮城就丢不了。磊儿,我要你帮我把兵符拿到手。你过来,我们这样……”
和曹磊商量好办法后,我睡了一个安稳觉,第二天也不发脾气了,老老实实养精蓄锐。姜叙跑了过来,无外乎是道歉加劝解。我晒然一笑:“大人不用劝解了,我心里太难受,前天也是太过火了。大人,我有一事想请教大人。”
姜叙赶紧道:“先生客气了,您尽管问。”
我淡淡一笑:“大人怎么看出磊公子出击会中计?”姜叙是一个很好的管理人才,却没有善谋的本事,我对于他一口认定曹磊会中计很奇怪。
姜叙有点不好意思:“不瞒先生,我还没这本事,是我的一个族侄说的。”
“哦?此人现在何处?官职如何?”
姜叙嘿嘿笑道:“他还是个孩子,年方12,其父任职功曹,负责沮、略各处的粮草调配。那日他解粮定军山回来带孩子到我处闲谈,听我说起小将军建议出城追击,小侄儿便说蜀军退兵必是阴谋。我虽不信,然魏王既命我等固守定有道理,小将军却不听,所以我就将此话说出。”
我倒吸一口凉气,12岁的孩子居然有这等大智,实是让人刮目相看:“他们父子何名?若方便,可否请大人将其带来?”
“哦,族弟名冏,字孔亮,此子名维,眼下他父子均在略阳,待先生回去时,我写封书信给他父亲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