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去脸上的烟灰,再和黄月英面对的时候,我还忍不住笑:“抱歉,浪费了妹妹这幺多好材料。”
黄月英也笑:“蕓姐姐是享福的命。”
我也笑了:“家里人都这样说呢!”
学做菜的天分我是没有,这里我感兴趣的东西可是很多。就着如此和谐的气氛,我又一次厚着脸皮开口了:“月英妹妹,经过院子的时候,我看见那边摆放的石块很特别,象是一种阵式。”
黄月英点头:“的确是阵式。蕓姐姐也精通此道?”
我摇头:“我可不怎么会。但是,我在书中看过一些阵法,对此很有兴趣。可书中的描述不太清楚,我有很多地方不明白,能请教妹妹吗?”
黄月英笑着站了起来:“蕓姐姐不要这样客气,我们一起研讨就好。”
我也赶紧站起身:“如此就要劳烦妹妹了。”
随黄月英来到院子的左侧,一堆看似散漫,却井井有条的石块就在那里静静躺着。围绕石堆走了几圈,我啧啧称奇:“月英妹妹,孔明先生果然好才学,这石块像九宫又似八卦,仔细看来,两者又都不像,可又看不出到底哪里不像,真是太奇了。”
旁边跟随的小僮扑哧一笑:“姑娘错了,这是我家夫人摆的。”
这下我真吃惊了:“哟,原来是月英妹妹呀!没想到妹妹的奇门遁甲如此厉害。”
黄月英上前笑道:“蕓姐姐说笑了。这也是没事弄着玩儿罢了。也算不上阵式,只是突发奇想,按天空中的九星运行加上八卦运势排了这幺个图出来,还没完全成功。倒让蕓姐姐好笑了。”
我可不是好笑,而是好奇。围着那堆石块又转了半天,还是看不太明白。黄月英见状,陪在身边,尽心讲解起来。等我终于从这堆石头里看出一些名堂来,才发觉天色已近黄昏。这才不好意思笑道:“看我,自己就不说了,还累妹妹陪我。”
黄月英也才直起腰来:“哎,过得真快。哎呀,我忘了,蕓姐姐身体不好,肯定累坏了,快回屋休息吧!”
她这样一说,我只能装出娇弱来:“没什么,我这身体也是小时候落下病根了。”
发现了黄月英的兴趣和才学的长处,我用学习的借口跟她好好讨教了几天。白天,我们一起研究八卦排演,讨论兵书谋略,纵观政治历史;晚上或者我弹琴,或者我们一起观看星相,或者我跟她学习女红。我们两个相处的时间越长,我越喜欢这个姑娘。她的才学真是很广泛,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山川河流走向,古今历史文化,兵法战阵,筹谋规划无不涉及,更是精通周易八卦推演之数。黄月英坦言,她自小就喜欢阅读各种书籍,黄家的藏书甚丰,而黄成彦又是一个不拘泥的人,对黄月英的问题有问必答,这才让她积累了这些知识。
最让我感到可贵的是,黄月英丝毫不曾为自己有这幺多才学而骄傲,她继承了父亲淡泊处世的性格,不争不求。对于诸葛亮,她也只是听父亲说起是个才子,便欣然同意。说起诸葛亮,虽已成婚近三年,黄月英还带有女儿家的一丝羞涩。我也能从她的话语中感受到她的满足与幸福。面对这样的幸福家庭,我不由地为我自己的行为迷茫起来,我来对了吗?虽然带着迷茫,我也从黄月英这里学习了许多天文地理的知识,也算不虚此行吧!
时间在我不知不觉中流走,我也在走与留中挣扎,想放弃所有的努力,又不甘心这样的失败。我在这样的心情下,见到了回来的诸葛亮,见到了另一个我绝对不想在这里见到的人。
诸葛亮显然没有想到我居然到了他家里,在看见我的瞬间,愣了好一会儿,才在黄月英责怪的眼神中上前见礼。听我解释说是来见黄月英的,他淡淡一笑说:“也好,出来散散心最好。”
我笑笑:“先生见过我兄长了?他可有为难您?我兄长脾气不好,您别和他一般计较。”
诸葛亮摇摇头笑道:“你们兄妹简直像一个人,都很直。”
我脸上一红,说不出话来。见我与诸葛亮之间稍微有些尴尬,黄月英急忙上前道:“蕓姐姐来家好几天了,要是相公再晚回几日,就见不到姐姐了。那蕓姐姐可就白等这幺久。”
听懂了黄月英的话中话,我脸上一红,欠身道:“月英妹妹开玩笑了。这说起来,我出来也很久了,该回去了。”
诸葛亮愣了一下后,笑道:“我回来,你就走。子云知道了,又要埋怨我了。”
我脸上更红了:“怎么会?我来这里,兄长不知道。我再不回去,家里人要着急了。”
见我如此尴尬,黄月英笑着上前拉住我的手道:“蕓姐姐,我真是开玩笑的。你来也难,就多住两天,好吗?”
我摇头。这些天的相处,我也看出来了,黄月英对我是有戒心的,她愿意在我面前展示自己的才华,何尝不是要告诉我,她绝对配得上诸葛亮。言语中不时露出诸葛亮和她的美好生活,也是在暗示我不要加入进来,破坏了这个家的和谐。想到这里,我故意轻松地一笑:“月英妹妹对我的好,我会记住的。或许妹妹不知道,我的身体经不得冷热,眼看天热了,我要回北边去了。能来和妹妹相处这些天,我也知足了。”
黄月英“啊”了一声,又看了看诸葛亮,想了想笑道:“就是走,也不忙在这两天。蕓姐姐就再住两天何妨?等天冷姐姐从北边回来,我还想去你的梅花小居看看呢!”
我也知道自己心里乱了点,趁着这话头,忙笑着说:“那我们可说好了,今年,我就在山里等你们来赏雪观梅。”
说到这里,诸葛亮频频点头说好。我也不再强求自己表现什么,诸葛亮的事情也只好这样处置,慢慢来吧!
事情的发展并不会按我的设想去进行。就在诸葛亮回来的第三天的晌午,我和黄月英带着从田里摘来的青菜说笑着回来,突然看见门外站着几十名士兵。这种情形黄月英根本就像司空见惯般,并不理会。见我脸色苍白,她还以为我害怕,笑道:“家里有时会来一些人,找相公有事吧!不必理会。”
满心不是滋味的我跟在她身后进了家门,果然,不出意料地看见关羽和张飞像两根木头一样站在书房外。见我们入内,两人低头行礼,黄月英落落大方地一笑,拉着我走了进去。我低了头,装作害怕的样子,贴在黄月英身后,走进了内院。等入内后,我才装成心有余悸的样子问黄月英:“月英妹妹,刘皇叔他们经常来找先生吗?”
黄月英摇头道:“刘皇叔?蕓姐姐怎么知道来客是刘皇叔呢?”
看她的神色不似假装,我道:“刚才那两位将军就是刘皇叔的两个兄弟:关君侯和张翼德。我认得他们。”
黄月英“啊”了一声:“原来是他们。蕓姐姐,你既然认得他们,为什么还这幺害怕?”
我淡淡一笑:“我不是害怕,只是不想和他们见面。月英妹妹,刘皇叔是第一次来找先生吗?他是不是想请先生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