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江在长江以北,正是曹境与吴境交界处,与合肥、厉阳相对,应该是我们南下必得之地,当然,现在还是平安相处的好。不过,对于这个地方,我肯定不会放过。只是,这个孙权的确厉害,德祥药房是不能建在这里了,我不能不堤防这个家伙。嗯,孙铺在这里两年多了,治理的还是不错,把酒楼建立起来,还是不错的。
当我来到太守府门口的时候,一个人从里面昂首挺胸头朝上走了出来,差点撞到我身上,哎,走路不看路,看天,这种人,挺好玩儿的。出来的家伙这个时候才发现眼前有人挡住了去路,他把眼睛朝前看来:“咦,你是谁,为何拦我去路呀?”我倒:“这个,先生,好像是您拦在我进去的路上了。”他左右看了看:“你从外而入,自然是你拦在我的面前!”我哭笑不得:“那,我也没有拦住你的去路呀!这里这幺大。”他把眼睛一弹:“如何没有?哼,我从里而出,你从外而至,里窄外宽,你理应让路与我。”嘿,这人真能说。
这个时候,看门人出来了:“哟,原来是赵公子来了,怎么和他干上了?您还是进来吧。”这人一听,上下打量我一番:“哼,都是无聊小人。”我一呆,我没有惹到你吧,就这样说了两句,就成小人啦?我对他的兴趣来了,也开始仔细打量面前此人。只见他穿着一袭灰不溜秋的长袍,腰间松松垮垮地拴着涤带,右边挂一葫芦,隐隐有酒气溢出;左边斜挎一长剑,倒稳不稳的,似乎随时就要掉下来的样子;脚上一双普通鞋子,上面沾满了灰尘,似乎走远路而至,又似常年不曾清洗。从下移到上面,面宽稍黑,额宽眼大,他的头发松散地攒在头顶,用一条青丝带系住,却又似没有系好,似散非散。看我在上下打量他,他鼻子里冷哼一声,昂首不语,好傲气的一个人。不过,这个神态有点熟悉。我迅速在羽哥哥给我的记忆中找着资料,不一会儿,我嘴角露出了笑容。想了想,我对看门人说到:“我暂时不进去了,先在外面安顿一下,你回禀太守,我明日必来拜访。”
不等门人有所表示,我回身就走。那人见我让开,他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回头对看门人冷笑一声,转身就走。我虽然在走,却是一直回头注视他的一举一动。看他随后走在我的身后,我是暗笑一声,等离开太守府门有点距离了,才回头几步急走到此人面前。他不防我突然回身,又差点撞到我身上。这下他真生气了,吼到:“你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我嘿嘿一笑:“小子也不想干什么,只是对刚才得罪了先生,深表歉意,因此想请先生喝酒赔罪,不知您愿不愿意与小子一醉?”对付酒鬼,自然用酒最好,嘿嘿,这就叫捏住命门不用刀。果然,此人再次上下打量了我一下:“嘿嘿,可以。不过,我要喝上等好酒。”我一笑:“谨遵尊命。不过,小子对此地不甚熟悉,还请先生指路如何?”他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个人果然有趣,你请客,居然不知道在何处请。”我也笑:“小子今天才到此处,只好麻烦兄了。”我是喜欢顺竿子上爬的,他显然不曾有反对的意思,头一昂:“随我来。”领先就走,我在后暗笑着跟了上去。
这家伙真不客气,看这里应该是城里最大的酒家了,当然,它比我的德裕还是差了点。此人进来,对着冷脸子的小二高喊一声:“把最好的酒上上来。”我在后面吞地一笑:“小二,上好酒好菜。”小二一愣,再看看紧跟其后的我,答应着去了。我笑嘻嘻地坐在他对面:“不知兄可知,此处最好的酒是何种酒呀?”他不屑地冷笑:“这种地方,无外乎杜康或高粱吧了,能有百花已是让人出乎意外。”哟,这家伙果然好酒。我是微微一笑:“不知兄以为当今那种酒最好?”他嘿嘿一笑:“要说别的,我不知道,这酒无有本公子不知道的。我说与你听:这酒有几等,劣等酒自然是庄户人家自酿之酒,可以说乃白水之物;这下等酒,便是官家督办之酒,唉,白白作践了粮食;这中等酒便是那杜康、高粱,一个过于文弱,一个过于浓烈,非高士所用;这上等酒便是百花、沁春。此等酒香虽不一,然味都甘美,光是那色泽就清亮无比,饮上一口,满身心舒坦。沁春更是上等中的上等,味道实在让人回味无穷。”
果然是高手,等酒菜上足,我们一喝,味道奇怪,我再饮一口,笑了起来:“这也算百花吧。还好,他们没掺村夫糟酒在内,还不曾失了味道。”他是长叹一声:“惜无味也,糟蹋如此好酒。”我嘿嘿一笑:“看来,兄果是内家好手。不过,有一种酒在小弟看来,也属佳酿,奈何兄不曾提起?”他马上瞪眼了:“那种?”我淡淡一笑:“竹清与醉雨。”他啊了一声:“这是何处之物?吾不曾知也。”我笑着说:“此酒虽是两种,却是一脉相承。乃用醉雨青竹之无根之水酿制而成,有自然的竹香在内,端的是淡雅无比,却不失酒香。听说此酒出在荆州的襄阳之地,待异日与兄有缘,弟能与兄在襄阳聚首,小弟必请兄一品,如何?”他是眼睛发光,直点头了。
我不失时机地问道:“小弟请问兄长姓名,你我异日相见,弟该如何称呼?”听我一问,他脸上露出戏耍的神色:“哈,姓名不过是个代号,知与不知有何关系?”嘿,跟我玩这个,你这只小鸟还玩不过我:“兄既然已说姓名不过是个代号,你随便说出一个便是。弟不过是想见兄之面,方便而已。既然兄不愿说,小弟说了便是,兄以后见吾,唤我小赵便是。以后,便麻烦兄了。”他嘿嘿笑了:“你说的也是。你唤我广龙便是。”我强忍住笑,敬酒:“那就让小弟敬广兄一盅。”他不客气,一饮而尽。
等喝完了座上之酒,我正欲再叫一坛,广龙阻止了我:“小赵算了,这酒喝已无味也。”我奇怪了:“广兄应该很爱喝酒的吧,难道怕小弟付不起酒资不曾?哦,这样好了,我让他们上未曾掺水之酒,如何?”他嘿嘿一笑:“此处恐无。算了,我只是想到你说的那竹清与醉雨,心痒难忍,再喝那种酒,都有些不知味。”哟,这家伙可真是一个好酒鬼。我笑了:“既然这样,不知兄何时去那襄阳城?小弟也只在此耽搁两日,便要去的,如果广兄不嫌弃,可否与小弟同行?”他眼珠子转了转:“这个,今日见你在那太守府门口,甚得尊重,你可是府上贵客?”我哈哈一笑:“非也。这庐江太守乃吴主之弟,我与那孙伯符有旧交,买不过吴老夫人所请,来给其子带着东西罢了。”广龙又转了转眼珠子:“有旧?和孙策?哈,你很有意思。”
我赶快问他:“看广兄今日从里而出,似乎有些气恼,可是那孙仲谋对广兄不敬?还是那些下人对你不尊?”我心想,你就是这德行,有这样上人家门的吗?不过,想起羽哥哥说的,此人不修边副,乃故意为之,目的自是考验与人,我就好笑,老兄本事不错,可这方法用的,唉。他故意自嘲长叹:“狗眼看人低呀。我听说江东二公子礼贤下士,有古平原、孟尝之量,故前来为得一见,奈何去了两次,均不得也。”我听得心中一震,这个孙权,居然搞这幺大的动作,也就是说,他在这里公开收买人心了。我要赶快把这个情况告诉公瑾才是。
看我愣住不说话,广龙很奇怪地看着我:“小赵怎么啦?你不要说与我,你就是那个孙仲谋。”我啊了一声,你真敏感。看着他,我笑笑:“小弟明日前去见二公子,如果广兄愿意,可否跟小弟一起去呀?弟不才,还能与二公子说上几句话的。”我料你这个德性,孙权看不上你的,嘿嘿,小鸟兄,你是自投罗网了,别怪我不放过你了。广龙想了想,笑笑:“也不错,我就随你走上一趟好了。”我笑了。
第二天,当我带着广龙走进太守府的时候,看门人屁都不敢放一个,恭恭敬敬地让我们进去了。没等我们进到里面,孙权已经迎了出来,他身后起码跟随了十来个人。看着我笑嘻嘻的样子,孙权一幅大喜的样子快步上前:“子云兄,你能来,我真高兴。”我也不理睬他身后人那些装出来的笑脸,笑着对他说:“仲谋莫怪我不请自来。是老夫人不放心你,知道我要北上,特意让我带些东西来看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