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三人都是世家子弟,但皇帝的龙颜很大怒,自然后果是很严重的,龙胜司空城都有些手足无措了,刚想要出声辨解,高节却是不慌不忙地道:“臣启皇上,可否容臣一事相请问??”
皇帝看他心有成竹,冷笑:“讲!”
当时司空城已是刘谨的亲信,看着司空城遇到这样的事也不敢在皇帝那里求情了,也眼睁睁地看着高节。
高节道:“本朝先贤吴承恩曾著一书名为《西游》,皇上可曾读过?”
刘谨喝道:“高节你大胆,皇上圣聪,你竟敢犯上么?”
《西游记》中吴承恩因为当时皇帝多数信道教,竟有至于迷信到想要升仙吃药丹吃死了的,对道教极尽讥讽之事,连太上老君也给孙猴子打得到处躲藏,却正中当时之忌,而后来登基的正德倒没有封禁这部书,也并不以高节推吴承恩为先贤为忤,反倒也还看过,淡淡地道:“朕看过。”
高节大笑,漫声道:“陛下是真龙,臣是业龙!”
这话是要被砍的泾河龙王托梦求唐太宗时说的话,正德听了先是一怔,随又明白过来,哈哈大笑,换了大悦的龙颜转向龙胜:“龙胜,你怎么说?”
龙胜高呼:“启奏万岁,微臣死罪,死罪!”
这一下连正德皇帝文武百官都想不到龙胜居然这样子就认了罪了,竟不乘皇帝高兴时拍马屁混过去,无不意外,满朝公卿中也不乏才智卓越绝之士,竟也是目瞪口呆,好半天才有个翰林院的讲经官叫了声:“绝!实在是绝了!”
正德也会过神来,哈哈大笑,不理龙胜,再转过去问司空城:“司空城,你呢?”
司空城却只是嘻嘻地笑着,好一会才道:“臣启皇上,他们两位把最好的办法都用了,罪臣实是想不出更比他们两位更好的奏对,皇上开恩!”
正德又是一阵大笑,不但不怪罪,反倒当庭升高节为南京的户部尚书,三人都给了不少的升赏,于是民间传为美谈。
京里三条龙的名声为之一振,其他地方或许不晓得司空城的什么人,但是河北人却无有不知,罗茂也是知道这些关窍的,一说出话来,就如听得京师大地震,又像是听说了英宗北巡落到也先手里后拥驾兵临北京城下当时的权要们一般,果然连王定也大惊失色!
王定虽也是有些料到司空城死了,但没有人能验证,说出话来也无非是想要众人同心对付商千刀,此时一听连罗茂竟也和他同样的想法,以他那样的心智机见识略,那自然不用求证已是心头再无怀疑:司空城真是死了。
严厉数十年才得的天下第一镖客的名头不是假了,简直真得连半分杂质都没有,司空城声势之大,也着实煊炽,这样两个人都死在商千刀的手里,众人这才真真地明白了十三家人死光死绝并非是十三太保技不如人,而王定如临大敌的阵势根本就不过份!
泰山派的江如龙吃吃地道:“那么反天会姓向的又是怎的回事?王老前辈莫非是跟他们有些梁子么?这两年反天会势头好生了得,”
王定神色变了变,随又笑道:“此事么?不提也罢了,本来各位是给我王某人祝寿的,总不能只说话罢,来呀!摆酒上来!”
酒上来了,花雕竹叶青女儿红如流水般搬上来,在座的大多是江湖豪客,一个个都不用小杯了,面前都是一个个的细瓷碗,琥珀色的酒牵了丝线过了一个又一个的酒碗,王定举酒道:“各位远道而来,我先干为敬了!”
话音刚落,就听了一人大声地喝道:“且慢!这酒喝不得!酒中有毒!”
这话一出,满座皆惊,连王定谢春生那样的人物也不觉失色,厅里两三多人齐地向说话那人看去。
那人一脸的死白色,身上青衣小帽,眼神也黯淡无光,穿得并不扎眼,但那脸色实是太过诡异,实在不是活人的脸孔面目,别人只看了他一眼便背脊一阵寒意瞬时传遍了全身,机伶伶打了个冷战!
这人混在人群里头,形相平平,不露锋芒,竟没有人先前对这人稍有留意,王定心头莫名生出寒意,正要说话,罗茂却先冷冷地问那人道:“阁下是什么人,明人不做暗事,怎的藏头露尾?这也不是好汉的行径!”
这时余人才跟着明白过来,那人脸上竟是一张人皮的面具,活人的脸色是万万不可能那样的可怕的。
那人冷冷地道:“莫非我的来历比你们的命还要紧么?那我倒是荣幸之极了。”
众人这才想起了是他说的酒里有毒的,袁存义看了看酒杯,失惊道:“七步绝命散!”本来是透些黄色的花雕竟变得色泽暗淡了下来,浓浓的酒香却分明透了丝古怪的腥味,这正是七步绝命散的独有特质!
众人一听七步绝命散几个字都已是呆了,王定也看出了酒中确是七步绝命散,他实是不防商千刀竟然在酒里也下了这样的奇毒,心头大叫惭愧:“若非这人喝破了酒里的毒,厅里人只要有滴酒沾唇,便大罗神仙也救他不了了!”大惊之下也顾不得对那人的疑心,深深一躬:“阁下大恩,王某感激!”
此时在厅中的无不是江湖上的大行家,跟着也都瞧出了酒中剧毒,这人出口迟得片时,厅里只怕百多豪杰无不立毙,也暗暗在庆幸。
那人却冷冷地道:“你倒不必感激我的。”
王定听得一怔,一时说不出话来,那人冷笑了道:“这毒本就是我下的,你这位天下第一的神捕竟还没认出我么?”
那人说到后来,声音一变,暗淡的双眼射出有如实质的精光,却不正是商千刀是谁?在济南时王定在王从善私园跟司空城见面时也见商千刀的面过。
王定心头一震,商千刀已是取下了脸上的面具:“怎了?这样还认不出我来?”
王定定下心神:“是你,商千刀!原来是你!”叹了口气,他已是隐隐猜到了商千刀的用意,却只能叹息,“本来我早该想到是你的,这世上除了你有什么能在我酒里下毒?若非下毒之人,怎么又会晓得酒里有毒?”
谢春生大怒:“商爷,我谢某人可没有得罪你之处,这许多的江湖朋友也从未开罪过你,你怎的就如此狠毒?”
商千刀冷笑:“谢老爷子,你也是江湖上大大有名的人物,怎的说话这般不讲理?”
“谢盟主怎的不讲理了?”罗茂和袁存义齐声大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