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到了中午,雪微小了些,老家人打开了地室暗盖只见了白白的一堆冰和雪堵得暗门只有一点点最上面的空隙孔隙,不自禁地吃了一惊,那暗门开得本也只不过不半人高,刚能容人猫了腰进出,落得到这废井里的雪竟也这样多,昨天的太阳那那般的晴明,这鬼天只怕真是吃错了药了,下这样大雪竟事先不出声不放屁连半个招呼都不打,看来病得还真特么的不轻和很重。
那老头子怔了怔,随即想到:“这样大雪,只怕连了铺子都未必会开门,也自然更不会有人出来卖菜了,出去也是白走。”这两天耗尽心力,总算是帮商千刀把了游丝般的内息归纳入气海,这老头子也似是大病了一场是的身上全然无力。
商千刀这些时全然不觉了上面的外面的天上的雪已是在了地上堆得老厚了,好容晚一点点内气给他捕捉到,他抓紧了时间运动,人厨子武功之高,未必在燕震之下,他的内功门路岂是小可,商千刀一口气运了几个周天,竟已是能站起身了,老家人刚好进来,看了他站在门口,又是一怔,道:“外面下大雪了。”
商千刀想要接口说话,却眼前直是发黑,摇摇头,跌坐在地上,缓缓提起左手自外向胸口划回沉到小腹时复又引出,右掌当心,又运功了起来。
那老头子见他这副样子,他本也是大行家,一眼瞧出了原因,也再不说话,拉了门来合上,走开了。
这时候,那岛上竟也是雪花乱飞,燕震俨然成了乐不思蜀的那刘禅,整天抱了那两个东瀛女子喝酒作乐,当真快活得紧。
那陆先生也不急,既是那出使扶桑的使者绕了老大的弯子到山东刮地皮,这样的雪天定是不会肯出海的了,若那使者出海,乔三也就会早早地报信的,自然他一点点都不急。
这一天,四下的街角,向冲天一路走得不到五六里,就见了十来个冻死的化子的尸骸,向冲天只觉了一阵悲凉和忿懑,看了那些人单薄破烂的衣衫,本来脏黑却冻得发紫了的泥脸,缩蜷的身子,凄苦的神情,绝望的眼睛,他杀的人不为少甚至是很多,但见了这样悲惨的形象,也忍不住的了从眼角流出了泪水。
向冲天用袖子揩了揩眼睛,大喝了声:“丐帮的人在么,反天会问心堂堂主有事相烦!”
这里本也是离得天齐庙不远,梁超也正对了众化子发愁,陡地听外面反天会的问心堂的堂主到了,竟不及思索,应声便道:“丐帮济南舵主梁超在此,问心堂主且请过来!”
向冲天大步地进了破屋子,把了背肩负的银子丢在地上:“在下反天会问心堂堂主向冲天,相求梁舵主把了这些银子去买些米来给左近的穷人吃,这还有一万五千两的银票,务要都用了来相帮了穷苦的人刚个!”向冲天说着话倒地便是一拜。
梁超认出了这人竟是昨晚上帮了白莲教脱身之人,当时也不及细说,再也不想这样一个市井汉子般的人物是反天会的大人物,忙也拜倒还礼:“向堂主折杀老化子了,在下本就愁了这天冷死了好些人,想要帮些忙却不敢擅用帮里的银子,正好向堂主到了,正是救了济南城苦人的大急,只要吩咐声就行了,何苦行这样大礼?请起,请起!”
向冲天道:“本来晚辈想要带了粮车到这里来的,只是那米店伙计人少,运不动这许多车的米,没办法,只能找丐帮了。眼下先请派些弟兄们拿了银子去买米,再却故衣铺买些旧衣裳被子,快些!”
梁超道:“那么弟兄们,我们跟了向堂主去,糟鼻子,你拿三百两银子,带十几个人去抢也要抢几口大锅生了火,只待米到了就下锅,那些故衣铺里有多少旧衣裳都买下来,顺路放出风去,叫了穷人都来吃点稀饭,拿些穿的回去。”
各处的路口在午时刚过,便在凉棚下搭起了锅台,粮米糟糠和了煮在了大锅里头,整个济南城都轰动了。
向冲天跟着其他的丐帮弟子一样也肩头扛了两大袋的米糠放到了凉棚放下,却听得了一个熟习的声音道:“这位大侠,可否借一步说话。”
向冲天下意识地一抬头,却是早上被他硬抢了两万两银子的那富商,身后跟的却不是那韩氏双虎是谁?
向冲天冷冷地声音没半点好气:“想要拿你的银子回去么?却那是门都没有,要想打架,等老子搬了这里的粮食后再陪你们三个王八蛋。”
那富商还没说话,韩氏双虎已是扑了上来,两打剑给向冲天两下指头弹得断了,急促间也不好找顺手的兵器,这两人现在就用了拳掌,向冲天心头火起:“妈的找死!”脚起处,两人给他踢得飞出了老远,“老子是反天会问心堂堂主向冲天,给了你字号了,现在老子忙,不跟你们扯淡,你有屁便放,没事就滚开,不然老子真要杀人了!”
那富商竟是一点也不生气,还是陪了笑:“向堂主言重了,这两个草包太过丢人现眼,向堂主帮小弟教训他们,小弟感激还不及,哪敢见怪?只是小弟听得丐帮放粮,动了好奇之心,这才出来看,不想向堂主正在这里,小弟想想自已小人得志的情状不觉汗颜,这回小弟到山东卖参,连了本钱共得了十一万两银子,眼见向堂主为了穷苦百姓们这样用心,实是佩服,小弟身上带得不多,这里还有五万两的票子,也麻烦了向堂主一并买了粮衣散给穷人罢。也算是小弟一点点的心意。”
向冲天听得反倒呆了呆,躬下身去:“在下刚才语言得罪,还请兄台见谅。”
那胖子还揖道:“不敢当不敢当。”双手捧了几张银票到向冲天面前,“小弟惶恐,小介得罪,也请向堂主恕过。”
向冲天接过了银票,走到两人身前在他们腰眼上踢了一脚,两人呻吟一声,坐了起来。
这时那糟鼻子走了过来:“向堂主,梁舵主,刚才府衙那边的街头上也得了吃药和尚送的三千两银子,这一回大雪,总算我们能救些人了。”
向冲天神色却是黯暗地:“只是不能帮得所有人的,总是叫人心头不安。”说着话长长地叹息了声,转向了那胖子:“兄台,济南百姓得蒙大恩,还请赐教尊姓大名。”
那胖子苦笑:“济城百姓纵要谢也当谢向堂主才是,不然以在下为人,若没见向堂主为穷苦的人这样用心,怎肯出这许多的银子,小弟名字本来不说也罢,但向堂主见问,不敢不说,小弟辽东宗守成。”
向冲天听得这人竟是辽东生性极吝的大豪宗守成,不由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放声大笑:“有意思,有意思,若是有人听说了辽东铁公鸡竟肯拿了七八万两银子出来施粥,那表情定是精采至极了。”
那胖胖的铁公鸡笑道:“惭愧惭愧。”
向冲天抱了肚子大笑:“我昨晚上在乱草里呆了一晚上,一肚皮的鸟气没处发作,宗兄你倒霉,硬是讹了你两万两银子,也是为了自己身上只得了白莲教主给的十两银子,哪找钱来帮那些苦人,也是没奈何作了这样没下梢的事,早上老子空了那碗乱扒,也不过是想要找个冤大头,总是你遇上了。哈哈哈——”
那胖子听得也是大笑:“千金散尽还复来,这区区几万两银子,小弟眼中也只是九牛一毛,值个鸟么?总是平时当守财奴,今天才堪透此关,倒要谢向堂主了。”
向冲天想了想:“谢我作什么?不是先生教学生识字,学生交先生修倏么?钱货两清两相不欠正好走路,免了罢!”
向冲天抬起脚想要去扛袋子,却陡地住了脚,脸色也变了。
远远的远处传来了一阵急疾的蹄声,蹄声向的也正是这个大锅而来,不少的人喝着马的声音中气竟是十足的十足。
向冲天运起了内气,长长一声发出:“内厂的王八蛋和锦衣卫的小乌龟们,你们风声倒也很快嘛,不管你们是哪一个堂口的混蛋,老子就是反天会问心堂的堂主,跟了老子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