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千刀只见一道剑光仿佛是空气中平空生出的一样,自己看到时,剑尖已是到了咽喉前不到两寸。
商千刀急一侧身时右掌斜划而起,左手刀光飞出,身子同时急退,这时他总算见识到了叶独行传人那高绝天下的剑法,以他那样的机变兀自避不开,虽是躲过是喉头要害,跟了如鬼如魅要般的剑却截住了他的右臂,剑光过处,臂曲池处给那剑连肉带骨头削入大半,剑柄扬起,商千刀的刀给他一撞荡开,手腕子轻轻一动,剑光又向了他击出;“——来是你!”
商千刀生平自负之极,连了司空城那样的人物他都敢玩弄于股掌之上,他也明知眼前的人是比司空城还难缠的高手,却不想自己同了他一交手便即受了重伤。但他也毕竟不是一败即乱的人,反而刀锋横削,正对了燕震的合谷。
燕震摇头叹息着一退而开:“果然千刀万剐,果然好刀法!”
商千刀脸色发白:“你是什么人?为何无故伤人?”
燕震淡淡地道:“你不认得我?你总该记得这个罢?”说了话剑尖在地上划了他张口向商千刀的丫叉,却在分枝处和丫形的最底各加了一横!
商千刀脸色大变:“你是反天会的人!?”
燕震高声吟道:“反手擒胡虏,天阙问至尊:奈何行无道,偏向奸党亲!”
商千刀还没作声,角落里人已惊叫:“这是反天会的切口!”
商千刀吸了口气,他想起了司空城的那一手险恶奸毒至极点的袖里飞剑,同了这一剑相比,简直就只不过是小孩子的把戏那么小把戏,这当口他居然还有心去问:“这是什么剑法?”
燕震怔了一怔,道:“这是我师父和我两人用了十几年心血才想出的克制我师父的以前那路剑法的剑法。”
这话难懂得要命,商千刀却听明白了,脸无血色却还追问:“令师是哪一位?”
燕震叹了口气:“你敢找他的麻烦么?今天你连我手里都走不掉,还问这么多作什么?你拿命来罢!”脸上现出懒散淡漫的神色,点点剑光又闪起,商千刀却不硬接了,只是一味的闪避游走。
燕震冷冷地道:“你商千刀勾结官府害死我反天会数百弟兄,还要想走得掉么?”商千刀明明已是避开了对方的剑势,不知怎的,右腿一痛,竟又是中了一剑,剑尖又一闪飞起,剌中了他的左腿。
别说是众人,便是见多识广如商千刀,武功高明如商千刀,精明能干如商千刀,阅历丰富如商千刀,又几曾见过这样的剑法,连点还手之力都没有,商千刀便摔在了地上,手里紧握了刀却硬是发不出一招!
燕震走到商千刀面前,提起了剑,却眼角有强光一晃,瞬间反应过来,人一闪开,这才听了轰地一声大响!
燕震一掠闪开,轰声一响,四下大乱,他听得分明:这竟是火铳向了自己开发轰击,微一动念,就见了十来把火铳正向他对准,他亲眼见了杜奇风死时的情状之惨,哪敢停留,那帮铳手正要发击,却忽的发现人已是不见了,只有商千刀一身是血的躺在地上,一个个都惊呆了。
商千刀自分必死,却不想王立居然救了他一命,身子在血汩里,脸上却现出了灿烂的笑意。
王立看了商千刀,不禁从心里冒出一股佩服之意:这人经历了奇险,差点连命都送了人了,刚一出困,居然就能笑成这样,当真了不起!
王立奔到他面前:“商爷受惊了!小的来迟,还请恕罪!”
商千刀失血不少,咬紧了牙还是笑道:“不敢不敢,王大爷救命之恩,商某不敢说谢了!”
王立知道商千刀的精明,不想他也会给人迫到这样的险境:“商爷,那人是谁?”
商千刀一听提起了敌人,心有余悸,怔了一会,才道:“他没有报名,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人便是昔年伶仃剑客叶独行的传人!”
王立惊得跌坐在地上脸色比商千刀还白,一头是汗:“叶独行的徒弟?”
商千刀点头:“据我所知,叶独行有个传人也入了反天会,除了他,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有这样的剑法,连我都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王立汗下如雨:“叶独行还有传人!怎会是这样子的?”
“这人剑法更比二十年前叶独行还高,反天会有这样高手,只怕今后我们都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商千刀抬起头:“走,抬了我去见你们司空大人!”
王从善请了司空城去巡抚衙门也没想出个什么头绪来,想一想,纵是治下不严,朝里也不可能为了一个知府犯事而杀一个巡抚罢,司空城一脸的笑意,那不痛不痒的话听他王从善情不得揍他一顿,急得头发胡子都只差个三十来年就白了,还是司空城先行告辞道:“大人不用担心,我回去写封信求刘公公一下就是了。”
王从善没法子,只好送了司空城出门自己想得头都破了。
王从善把自己的园子借给了司空城作钦差的公馆,派了兵把守防卫,司空城却三天两头的要回听香居去住,王从善苦了脸问他为什么,他说是自己在京里呆得久了早就想要出来见见这大好河山,花花世界,在公馆里要出门动则仪仗成群,自己看不成这无尽的繁华,反给那老百姓瞧得真切了,若是有人居心了不轨剌杀自己岂不方便?
那天王从善当真是目瞪口呆,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司空城这时也正要回的就是听香居,半路上就遇到了孙越急急的骑了马赶来,司空城从帘里轻轻一眼就见了他,说了声:“停一下!”
济南府的班头立即道:“停轿!”
孙越下了马,小跑了到轿侧:“大人,王立带了商爷在巡抚大人的私园里等你!”
司空城一怔:“怎了?”
“商爷受了伤,差点给人杀了,是王立救下的他!”
司空城吃了一惊:“什么人能伤得了那混蛋?”
孙越把嘴凑上去轻轻地道:“点子是反天会的,商爷说了,那人应该是叶独行的传人。那人剑法之高,连了商爷都只同他打了一个照面就躺下了。”
司空城一把竟扯下了帘子,瞪大了眼失声问道:“当真!?”
司空城见了孙越那一头的冷汗,就知道不用再问,必然此事不假了,又问:“那人是在哪里伤的商千刀?”
孙越道:“是在听香居,据王立他们说伤了商千刀的那人就是那天晚上带走杜奇风的人,也正是住在听香居!若非当时王立带了火枪手及时赶到,商千刀商大爷只怕这时在阎王爷面前都过了堂画了供了。”
“商千刀伤得怎样?”
“那人一剑划得商爷右臂断了五成五,两肩井和两环跳给他用剑点了,剑气直封住了商爷的全身经脉。”
司空城脸色沉了下来,道:“你跟我一起到王大人的私园去!”
“是!”孙越向前喝了声:“起轿,回巡抚别院!”
那班头忙不迭地答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