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居然一直没有停过。
琴声里的杀气不但没有因为时间削弱,甚至在这一段时间里还更形成一股更大的引而不发的潜力,压得孟贤昭都透不过气来了。
戏台上居然还在演戏,这戏却已经变得狗屁不通了,一会是猴精化为秀士护着唐僧收张士诚做了徒弟,这张士诚却给不知从哪里来的一箭给射死了,然后是元顺帝从大漠打回来,尽是稀里糊涂的全不着边。
孟贤昭在心里一算时辰,这时候应该是起更了。他不知今天晚上自己会遇上什么事,但全身的衣裳都早湿透了。
戏停了。
几是同时,琴声也停了。
但天却一下子亮了,被火光照亮的。
方圆数里内以孟贤昭为中心,居然现出一个包围圈。
每一人手中都点着一个松明火把。
孟贤昭这才觉出自己陷入了重围,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觉中就给这四百来人包在中心!
但是那些人却没有动,仿佛泥塑木雕,因为离得太远,他也看不清这些人的表情。
前面约半里的凹低处却传来一阵脚步,孟贤昭听出是两个人还有一个大的东西,若说是马的话蹄声不对,说不是的话却又想不出那是什么。
终于他看清楚了,原来是一头牛。
牛背上还骑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两个在地上走的人居然是一个秀士和一个村汉。
这种时候这些人居然不加隐饰,连孟贤昭都想不出这些人是开的什么药要治什么病了。
小孩说话了:“杜叔叔,我的肚子饿了。”
回答的是那个村汉模样的人:“真的么?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你再忍一会,前面一箭之地就有个买粮葫芦的,我买给你吃,好不好?”
这混蛋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该打屁股!
小孩也大声说道:“你哄我!前面没有,我不来了。我要找我儿子去了,不跟你玩。”
“还是小胖聪明,杜叔叔哄不过你,那杜叔叔把这牛杀了给你烤来吃好不?”
小孩瞪大了眼:“是么?那你拿这刀子去。”
说话间他还真从怀中拿出一把三寸长的一把小刀。
他不但拿出了刀还把刀递给那姓杜的汉子。
秀士本是落后四五丈的,听了小孩的话就大摇其头:“错了哉错了哉,杀鸡用牛刀尚且不可,杀牛用鸡刀岂非不伦不类?”
那汉子回头居然笑了:“这位相公既然这么说,那肯定是个杀牛的惯家了,就请相公帮忙好不好?”他拿过刀又递到秀士的面前。
孟贤昭一听这汉子居然拉秀才下水,在这种情形下都差点就笑出声来。
那秀才居然也不推辞,接过刀,转到牛后面,一面比试一面还说话:“杀猪杀屁股,各有各的法门。”
说着话他一刀却扎进了牛的屁股。
那牛负痛,大声长哞,却向孟贤昭这边冲来。
孟贤昭还在发呆,却见那小孩子胖乎乎的身子居然一式一鹤飞天向上拨起,足有丈余。
孟贤昭回过神来,一声长啸,人却向那小孩子抢去。
人在半空,他一剑直剌那小孩子的眉心。
眼见他招式已老他却一拧身,在根本不可能的情势下还向后翻出。那天小孩看得目瞪嘴巴呆,孟贤昭的身子已落在了牛背上。
他从草中看到小孩坐在牛背上,知道这牛背上没有什么花样,他却不知这小孩手法快得出奇,连他这样的大行家都没看到他在神不知鬼不觉间在草垫下用引火珠点着了药线。
他刚一坐上牛背就觉不对,手一按就要从牛背上跃开,但已是迟了。
藏在草垫下的炸药炸了。
尸骨无存。
那牛和孟大人都是尸骨无存。
气浪冲得小孩向后倒飞了七八丈,却给柳飞腿接住了。
那小孩兀自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对柳飞腿和秀才和那汉子说道:“这姓孟的好厉害,武功居然这么了得。”
柳飞腿瞪着小孩:“小鬼,你就不知道那炸药多厉害么,谁叫你玩这个的?”
那小鬼笑嘻嘻地:“柳老爷子,我刚才只顾了怕这位孟大人的武功厉害,没来得及怕炸药。”
秀才和那汉子忍不住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