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千友将他上下打量,迟疑的问:“阁下是……”
那人冷笑道:“木帮主近年来一心打点帮内事务,竟连在下的身分也看不出来了吗?尔等小人,也敢口出狂言要称雄武林,哈哈,可笑至极。”
木千友大怒:“你算什么狗东西,也敢对我不恭?”刚说完,皱眉问:“昆仑派?”
那人哈哈大笑:“算你还识得。”
木千友冷冷的问:“昆仑派的人,来这里做什么?”
那人笑着反问道:“张玉书,张师弟没有告诉你吗?”
木千友心里一沉,问:“告诉我什么?”
那人狂笑道:“哈哈,太湖帮完了,百年基业完了。”
木千友岂受得这侮辱,喝道:“闭嘴。我看是昆仑派完了。”
那人不屑道:“死到临头,还不知缘由,死也活该。”
木千友心中一痛,竟没有生气,一时呆住,慢慢的问:“张玉书如何?”
那人敛了笑容,冷气森森的道:“在下吴卓,乃张玉书师弟,今日来,是受师弟之托办两件事情,第一件,是接管易家,这第二件嘛,就是取你性命。”
木千友此时如梦初醒,始知千杯不倒翁所言不假,自己确实不是白、刘二人的对手,一直以前被二人利用,至今莫说易家的财产,便是自己的性命也难保全,冷笑道:“可笑我聪明一世,最终被白云算计。”横眼一瞪吴卓,厉声道:“不过,想与我抢钱财,休想;想取我性命,更是狂妄。”
吴卓嘿嘿笑道:“想不想,狂不狂,你已没有权力回答,千杯不倒翁在此,他也饶不得你。”
千杯不倒翁淡淡道:“易家的一草一木,谁也带不走!今日伤我易家之人,谁也出不去。”话音虽轻,力道基足,直逼在场各人,木千友下意识的退后一步,吴卓只是看着他冷冷的笑,笑得阴险。
曹咏突然道:“吴卓,你有什么可笑的?别忘了,你要是敢动易家的一草一木,你今儿也是同样出不去这门。咱们同在一条船上,谁也不必幸灾乐祸。”
吴卓不屑道:“太湖帮已如丧家之犬,岂能与昆仑相比?”
曹咏哼道:“夜郎自大。”
吴卓笑道:“木千友自负至极,被白云骗得团团转仍不自知,命在旦夕还敢自夸,哼。实话说与你,你当白云真是稀罕你太湖帮的宝藏么?呵呵,白云有的是宝贝,岂会看上你那点东西?他不过是故意看你们两败俱伤而已。”
千杯不倒翁道:“行了,你们之间的恩怒,黄泉路上慢慢叙吧,老叫花多年不动杀念,今日要留几条人命了。”语气淡然,木千友听了却冷汗浃背,只刚才一掌,他便经脉俱乱,无法运气,此时若是千杯不倒翁动手,那是必死无疑,他向吴卓道:“白云与我如何,日后再究,你即是白云的人,自然也知道千杯不倒翁与白云的宿仇,你同样也逃不过与我相同的下场,不如今日不论过结,先杀了这老儿,我答应你,易家的所有财产皆归你所有。”
崔鹏见老爷要动手,低声劝阻,千杯不倒翁拍拍他的手,微微笑道:“不要急,不过是点一把火而已,你且看看。”原来老爷子心里有数的,果然,见吴卓鄙夷的看了木千友一眼,大笑道:“你如今只消有人轻轻一送,小命即断,凭什么与我谈条件?”
那人怒道:“你当我们太湖帮都是大白菜做的吗?”
吴卓毫不客气的回答:“正是如此。”
曹咏突然掉过头,沉声向木千友喝道:“把解药给我,我可护人平安离开。”
木千友咬牙道:“离开以后,我自然给你。”
曹咏坚决道:“不行,现在给我,要不然,你就会死在这里。”
木千友道:“我要是死了,你也要死。”
曹咏哼道:“那可未必。五回香的毒,我虽不可尽解,但是保命还是没问题,你却只有死路一条。”声调一转,恶狠狠的盯着木千友:“给还是不给?”
木千友骂道:“小兔嵬子,敢要胁我!”说了两句,语气就软了下来,怏怏道:“好,给你便给你,你必要护送我出去。”说着颤颤的从袖里抖出个小纸包来,曹咏双眼放光,激动的盯着那小纸包,问:“可是这个?”木千友点点头,尚未说话,曹咏一把夺过,便往嘴里塞,手近嘴唇,突又顿住,冷声问:“如何服法?”随即又补道:“休要骗我,如果我发现有任何不适,必然要你性命。”
木千友忍了忍气,道:“如今我指望你救我一命,又怎会害你?你如此口服便是。”
曹咏想了想,点头道:“我信你,我若死了,你也无甚好处。”说着,仰头将药吞下。
木千友问:“如何?我不曾骗你吧?”
那人点头道:“嗯,确实觉得精力大增。”正说着,吴卓欺身上前,长臂直伸,腕儿一抖,袖中闪出一柄短刀,划出一道白光,利落的指向曹咏的颈际。曹咏显然正沉浸于解毒的兴奋之中,未料到对手会突然出手,骇然,慌忙往后躲,吴卓哪会放过,紧紧逼进,那人无奈,闪躲不及,一把拖过木千友挡在身前,不料木千友反手扣住曹咏的脉门,一个拧身,将曹咏转至身前,刀光闪过,鲜血飞溅,一只头颅连血落地。
木千友放手一丢,无头尸体歪倒在地,木千友骂道:“叛徒,若不是老夫警惕性高,岂不命丧当场?”见他淡淡的说着话,却骤然出手,五指如风,直罩吴卓面目,吴卓早有杀他之心,见指到来,短刀扬起护在眼前,左手斜提,又一柄短刀出袖,双刀在手,在眼前布成一张刀光之网,木千友伤在内脏,力势不足,只得怏怏收手。
吴卓探得虚实,也不急着进攻,招手向身后道:“韩钢,你去,将这老东西干掉。”
那韩钢三十出头,又高又瘦,他向吴卓点点头,从背后抽出柄窄剑,大步上前,摆了个剑势,对准木千友平刺一剑。
木千友冷笑道:“我虽受伤,死却不容易,小小昆仑派的一个三流角色,便想要我的命吗?想我木千友英雄一世,岂是尔等能敌的?”
吴卓嘿嘿笑道:“英雄?那昆仑派便给你一个狗雄的死法。”扭头一挥手,大声道:“都上去,把这把老骨头给我拆了。”二十来人得了命令,拔出武器一涌而上,将木千友围在中间。
木千友被二十余人围攻,很快就无力反击,身上流血多处,此时也已然明白死期到矣,不得不丧了逐雄之心,仰天长叹,竟闭目受死,要说是无巧不成书,此时长廊上迎面走来一位山羊胡须的精瘦老者,远远的喊道:“千杯不倒翁,又见面了。”院中众人皆向他望去,木千友也陡然来了气力,掌风逼退几名昆仓派弟子,躲向树后,向那精瘦老者喊道:“无名老人,先救我则个。”
无名老人笑道:“木帮主,老夫今日来,正是为了助你一臂之力。”
千杯不倒翁目光沉下去,又是一个劲敌!崔鹏与柴虎会意,立即站在他身后,不动声色的双掌轻抵在他背后,无名老人笑道:“千杯不倒翁,看来你恢复得不错,刘大人可是想念你得紧。”
千杯不倒翁呵呵笑道:“是吗?改日老叫花必定再次登门造访,也瞧瞧州府大人贵体是否安康。”无名老人已走至场中,笑道:“甚好,甚好。”
吴卓惊疑的盯着他问:“无名老人?可是当年力创五岳的无名子?”
无名老人将他上下打量,道:“昆仓派的小辈倒是有点见识。”
吴卓见他承认,脸已灰白,喃喃的问:“老前辈今日来此做甚?”
无名老人道:“做甚?你们昆仓派不是受白云指使,清点易水寒的家产么?老夫也有点兴趣。”
吴卓道:“既然老前辈喜欢,晚辈就不用了。”往后一挥手,意欲逃走,无名老人倏的出手,一把扣住他的内关穴,道:“怎么要走么?这个空着手回去,如何向白云交待?”
吴卓忙问:“你想怎么样?”
无名老人道:“让你手上带点东西走嘛。”
吴卓以为是指财物,喜问:“给我什么?”
无名老人阴森森的笑道:“把你的脑袋砍下来,捧着回去啊,要不然,怎么见白云?”
吴卓脸色大变,慌忙道:“实不相瞒,我并不是张玉书派来的,也和白云没有任何关系。”木千友闻言变色道:“混账东西竟敢骗我!”吴卓是不怕木千友的,甚至从心底里瞧不起他,但是无名老人刚才明说来此相助于他,也不敢对他放肆。无名老人笑笑,看着吴卓对木千友道:“他骗你是有原因的,张玉书是昆仓派采云子指定的接班人,不过此人气量狭小,与同门不和,采云子死后,难掌大权,被迫下山,投奔白云为虎作伥,白云许他清理门户,稳坐昆仓,这位吴卓素有野心,有心取张玉书而代之,无奈掌门令在张玉书手中,张玉书一日不死,他就不能明正言顺的坐上宝座,这次假冒张玉书不是为了离间白云为他的信任。”
吴卓面如死灰,如见恶鬼一般连连摇头,道:“你全知道!你全知道!”
韩钢听了指着吴卓道:“原来你是觑视掌门宝座,难怪强行将兄弟们带下山,说是为了昆仓大计,看来你才是叛徒!”挥手道:“走,兄弟们回去。”竟领着众昆仓派弟子走了,崔鹏此时喝道:“站住!易府岂是你们想来便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我们在相州自主经营,与你们昆仓派素无瓜葛,岂容得你们无端闹事?小小昆仓欺我无人么?”
柴虎低声制道:“今日之账,日后再算罢,老爷子身有不适。”崔鹏想起老爷子受伤之事,忍下气不再说话。
还是沉不下气!千杯不倒翁拍拍崔鹏的肩,摇摇头,果然木千友大声道:“不错,尔竟敢离间木某与白云的关系,木某今日也容不得你,非留下你狗命不可。”
吴卓嚷道:“木千友,我岂怕你,你身受重伤,只怕动不了手。”一言提醒了他,木千友想起无名老人是刘继初的人,自己刚才恼羞成怒失了控制,竟在他面前说出自己与白云的关系,当真是找死,也顿时蔫了,惊恐的看着无名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