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因为迷香的缘故,绿茵躺在车上了无精神,有一搭没一搭的与白如歌聊着,“又上坡了。”“乍这么多林子?穿过一个又一个?”“野花开着蛮好看的呢。”白如歌只是“嗯嗯”的应着,莫名的想起易水寒来,她心中有些恨这个男人,如是不是他,她或许不必对许一枫这么狠心。然而,如果不是他,她又怎么会认识许一枫?透过车帘,隐约可见许一枫挺拔的背影,白如歌叹口气:如此俊秀美貌的男人,不知天下有多少女人为之倾狂?
绿茵此时却觉着烦闷了,打个哈欠,嘀咕一声“好困”,身子歪在小姐身上,竟自睡着了。
白如歌想起黑风双煞,试探着问:“许公子看黑风双煞如何?”许一枫奇问:“你怎说起他二人?”白如歌一窘,道:“不过是偶尔想起罢了,我看他二人虽说行事怪异,心地倒是不坏。”
许一枫回头温柔一笑,道:“他二人掳过你,你竟帮他们说好话?”白如歌想了想,索性直言道:“实不相瞒,我已尽知他们心愿,说起来并无害你之意,不过是想……”许一枫摆摆手,道:“你既然知道了,我也不瞒你,我自小双亲双亡,无牵无挂,实难接受他二人心意。”原来如此,白如歌默默不语,不知如何作答。
又行了一阵路,远处似乎传来极轻微的兵刃相交声,白如歌警觉的摇了摇绿茵,轻轻叫唤,绿茵迷迷糊糊的不愿睁眼,白如歌低声道:“外面似乎不太太平,你莫睡了,小心着点。”绿茵抿嘴笑道:“有许公子在,小姐担扰做甚?这一路来,也不知遭遇多少次,哪一次不是许公子打发得利落漂亮。”抿嘴而笑,白如歌才知当时绿茵欢呼雀跃的要和许一枫一道而行,原来是有意要借他之便求得一路平坦,其实自己又何偿不是这样想,后来果真验实,有了许一枫护驾,数日来平坦无恙。白如歌心想有理,细听了一会,打斗声仍在,只得掀帘对许一枫道:“公子,远处好象有人打架。”
许一枫勒马停车,道:“是的,还好尚远,我正是在想,从此前往鼎州,只有这一条大道,依你之意,是避而远之了?”白如歌沉思道:“我小时候去过鼎州,仿佛记得除了这条大道,还有一条羊肠小道,只是极不好走,又不太安全。”许一枫笑道:“你说的这条小道,我也知道。三年前曾经走过,需得翻两座山,山道狭窄,马车只怕过不了,翻了山,要再过一段少有人烟的荒林,贼兽难防,我一人还好,只是有你和绿茵姑娘在,确实不敢冒险。”
白如歌本想坚持走那小道,细想又不愿给他多添麻烦,片刻方道:“不如还是走这大道吧。纵是有贼人,光天化日之下,谅也不能怎么样。”许一枫道:“不如我去前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完又后悔,“不行,我怎么能将你们留在这空旷地。”想了想,试探的说:“不如再暂留一日。”说完,眼睛定定的看着她,期待她的回答。
不想白如歌摇摇头,坚定的答道:“不行。此处无投宿之地,若再原路返回,只怕走到半路天就黑了,我们不要惹事,轻轻的靠边过去,应该不会招来是非,绿林之人恩怨分明,何必与过路人过不去?唯一不安的是,怕再一次连累公子。”许一枫见她拒绝停留,心中已是失望,又不忍拂她意,只得回答:“谈不上连累二字,只是怕你有个闪失,许一枫将懊悔终生。”
白如歌岂会不知他心意。只是自己待嫁之人,不便与他长久相处,倒不如现在就不留牵挂,于是坚持道:“公子放心,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们姑且试试。”
话说到这份上,许一枫一言不发,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赶车前行。
马车徐徐向前,车轮吱吱作响。白如歌坐在车内,感到车行极慢,气氛压抑,然而,还是与打斗地点越来越近,怒斥,喊叫,混在一片金属相撞声中。绿茵还在沉睡,许一枫低沉的说了句:“贼人太多,刀枪无眼,你要小心了。”白如歌从她重重的鼻音听出他的紧张。
当马车不紧不慢的穿过撕杀人群时,所有人突然都停下来,一瞬间,两人有种错觉,好象时间停止了,两人的心都沉了下去,知道大事要发生了。果然,他们都围了上来。
许一枫面带惊愕的问道:“我们只是路过这里,你们这是做什么?”其中一个大胡子,手中大刀一扬,指着许一枫道:“爷爷在这等很久了,别把我们当傻子!”
许一枫环视一眼四下,刚才杀声震天,地上却并无血迹,也无受伤之人,暗道一声糟,原来他们早就知道我们要路过这里,先布个阵,就等我们出现,刚才就算我们后退,他们也定会追上来,既然如此,只能边走边看了,脸上还是装得又惊又怕的样子,颤抖道:“你们等我干什么?我又没钱。”
大胡子摇摇头,道:“你有钱!而且,还是大钱!”刀一转,又指向马车,道,“准确的说,我们不是在等你,是等她。你值钱,但不如她更值钱。”
许一枫一愣,顺口问:“你们知道她是谁?”大胡子摇摇头:“我们只知道,是个女人。只知道这个女人很值钱。”
许一枫一听这话,气血上涌,心里骂道:好个流氓之徒,竟敢强抢民女,大声喝道:“无耻!”
大胡子没说话,人群里却有人嚷了:“胡子大哥,别拖延时间了,早完事早有钱。”
车内传来白如歌清脆的问话:“哥,怎么了?是不是有人要钱啊?不如把咱们那点盘缠给了他们吧,少惹麻烦就好。”许一枫听得如歌叫他哥哥,一时间心里堵了一样,半天说不上话来。
人群里有人抢着答:“太少了,我们连姑娘都要了。哈哈。”众贼都笑。
许一枫这才回过神来,知道如歌在提醒他不要生气,强压住火气,向车内道:“妹子放心,哥哥自有分寸。”又对众人道:“在下兄妹俩出门探亲,没带多少银两,各位要是不嫌少,尽管都拿走,只是别伤了人就好。”
大胡子突然怒道:“别以为这两句话就把我们骗住,你们那点银子,爷爷还看不上!爷爷早就说了,在这等了半天,就为这个女人。你们也不用在这演戏,爷爷都清楚,这女人,根本就没兄弟。”
许一枫心中疑惑,这些人连巧玉家中情况都这么清楚,不是一般的山贼,定然大有来头。若是冲他脾气,早都拔剑上了,今日担心两位姑娘,只能周旋。眼见午时将近,要是拖延太久,只怕天黑前到不了鼎州,露宿野外更不安全。于是对大胡子道:“我看你们也不是一般的草寇,以多欺少非君子之道,要是你能伤了我,我愿束手就擒,……”
大胡子大笑:“少来这一套!我们不是草寇,却也不是君子。用不着和你讲江湖道义。我有自知之明,很清楚一个人打不过你,所以约了一帮弟兄,摆明了就是一起上的。”话音一顿,转笑为怒,胡子一抖,道:“你也是个拿家伙的人,怎么这么婆婆妈妈,动手吧。”回头对众人哟喝一声,大刀一挥,冲许一枫脑门砍下。
许一枫头一偏,连剑带鞘挡在耳边,等大刀过来时,往上一迎,刀就飞了开去。大胡子太轻敌了,第一招就差点失了刀,既羞又怒,举刀又劈了上来。许一枫原想与他过两招吓退了就好,但是大胡子每二刀的速度太快,不象被震住的样子,其他人又紧紧围住了马车,手中的刀枪很快就要刺进车里了,不敢久耽,抽剑刺向大胡子,大胡子刚才那一刀却是虚招,见许一枫出剑了,手腕一转,只听“咔嚓”一声,马车侧杆立时而断,里面两位女子“啊”的叫一声,竟跳下车来。
许一枫这一惊非同小可,闪身下马,将两位女子护在身后。
大胡子见了白如歌,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画来,展开看了看,嘿嘿笑道:“就是她!兄弟们,上!抓着有赏!”于是一帮人哄就上来了。大胡子又道:“不能伤了这小妞!要完整的!”
许一枫将二人护在身后,长剑横在胸前。白如歌低声问:“如果没有我和绿茵,对付这些人,以公子的身手对付他们应该绰绰有余吧?”许一枫未置可否。
白如歌又道:“你用剑削断缰绳放了马,我和绿茵先走,你断后,随后跟来,如何?”许一枫摇摇头:“你们两个弱女子,怎么能制得了烈马?你不能离开我左右,不然,我不放心。”绿茵道:“公子放心,绿茵幼时也骑过马,只骑一会应该无妨,我护着小姐,公子尽快跟上就好了。”许一枫还是不愿:“不行!要是他们中途有埋伏,我又不在,你们怎么办?什么也别说了。”白如歌道:“公子好胡涂。难道公子没看出来,他们来这么多人,一是打车轮战耗你气力,二是为了拖延时间,万一有厉害角色在后面,情况将更加糟糕,我们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了,只有边战边走了。”
许一枫还在犹豫,绿茵正色道:“小姐说得不错,他们人太多,我们徒留在此,只会受制于人。上马后,我们便向西跑,绿茵会小心保护小姐周全,公子莫要与他们周旋,务必尽快跟上。”白如歌跺脚催道:“公子赶紧削断缰绳吧。”许一枫一咬牙,长剑一挑,放了马,或许真是为了逃命,两人竟相扶着十分快速的上了马,许一枫在马腚上狠踢一脚,马便驼了两人蹬蹬蹬的跑了。
一帮人哟喝着追了上去。大胡子也收刀就跑,并一捌手从腰间摸出一柄小刀,胳膊一举,准备投向刀腚。
许一枫这回真是急了,纵身跃在大胡子前面,长剑直直挑向大胡子胸口。救人心切,这一剑又快又准,大胡子躲闪不及,只听得“噗哧”一声,剑已穿胸而过,鲜血喷射,溅了许一枫一身。许一枫也愣了,看着大胡子歪歪斜斜的倒在地上,嘴还张得老大,似乎不敢相信自己都这么死了。许一枫也不愿相信,虽然自己混迹江湖好几年了,腥风血雨见过多少,却很少至人于死地,眼前的大胡子不过是受人之命赚点银子,比起很多强人败类,实在不该丧命,自己今天却控制不住,要了他的性命。
就在这一愣神,听得大声哟喝之声,一惊,只见一帮人蜂拥而上,几乎要追上马了,看来这马是拉车拉习惯了,平时都在大街上悠悠闲闲的走,突而松了缰绳骑上两人,在山道快跑,竟有些迟钝,相反,这些人象是在山野间生长大的,跑起来不比马慢多少,有两人仿佛都摸着马尾巴了。
眼见两人有危险,许一枫也顾不得什么了,剑也不入鞘,提一口气,脚底生风,只一晃,赶上人群,也想不得什么性命不性命,一剑划过,几声闷吭,倒下三五人。
这些人一见有同伴倒下,竟分成两批,一批继续追马匹,另一批将许一枫团团围入,各种利器一齐攻上。他们武艺虽不入流,若是并肩子上,又十分顽劣,也不是容易击退的。
许一枫这才暗暗叫苦,如果巧玉在自己身边,不管如何,自己就是拼了性命,也能保她无恙,现在距离这么远,万一有个什么事,怎么顾得及?正想着,只听得林子里一声口哨响,窜出几个人,三下两下,砍下几棵碗口粗的树来,横七竖八的推倒的山道中央,也不下来,张了大网,站在两边坡上大笑,料准了马匹准栽在这。
许一枫见此情景,一颗心沉到谷底,如此一匹笨马,直直的道还跑不快,再搁这些阻截,必被绊不可。想到这里,手中长剑乱舞,意想砍倒几个就能追上马,没想到这伙人竟都是不怕死的,只进不退,许一枫边打边追,眼见马背着两人直直的奔断树而去,大吼一声,剑光夺目,眩目过后,死伤遍地。再阻两人已来不及,马距断树不过数米之远,许一枫不待多想,顺手从地上抓起一把砂石,射向左坡几人。果然几人中了暗器,弃了大网,于是大网从半空是垂了下来,许一枫懊悔莫及,下有断树丛,上有大网,心想两人必遭擒无疑。
就在许一枫暗呼“糟糕”之时,只见白如歌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小刀,朝马身上狠狠一刀,马受了刺激,长嘶一声,四蹄凌空,跃过断树丛,疾驰而去,大网随后耷然落地。
许一枫被适才一刻震惊住了,想不到一个小女子竟有如此魄力,险中求生,实在较常人莫及。又惭愧自己,堂堂男儿,学艺多年,竟连个女子都护不住,最后还是她自己冒如此大险。想到这里,对白如歌的爱慕之情又深了几分。
乱哄哄的一帮土匪们见马已跑远,不再与许一枫纠缠,呼哨一声,纷纷钻进林子不见了。许一枫一心只想着巧玉的安全,刚才情急之下杀了几人也懒得再想,执剑沿着马匹奔跑的方向追去。
经过这一翻打斗,已是酉时将近,此时春未尽,夏未接,林中百鸟懒倦,天色未暗,却叫喳喳的准备归巢了,前几日驾车与白如歌同行,听得这声音如归家般温暖,如今却感觉百般冷清,又加上追了许久,还是不见两人踪影,心中又着急,更觉得这鸟儿讨厌。
突然,隐约听见一深一浅的马蹄声伴着嘤嘤的哭泣声,心中顿时一紧,朝着声音处奔去,只见山谷中杂草丛生,白如歌衣裳不整,凌乱带血,抱着绿茵俯在马背上,低低的哭。许一枫心里象被狠狠抽一鞭,深呼一声“巧玉”奔至跟前,只见白如歌一身紫衣血迹斑斑,怀中的绿茵面色如纸,双目紧闭,背上插一飞镖,深入肉内几乎没柄,血是染透了的。
白如歌见到许一枫,象是看到救星一样,急声求道:“许公子,你救救绿茵!快救救她,她中了飞镖,快不行了。”
许一枫伸手一探气息,放下心来,安慰道:“放心。还有得救。”将绿茵轻轻抱下,再伸手来接白如歌,不料她已扶着鞍自行下了马,只得收回手,从怀中掏出个小药瓶,先倒出两颗小药丸来,一颗放入绿茵嘴里,给白如歌一颗。白如歌看着它摇了摇了头。
许一枫温柔道:“放心,这药无害,吃了它能恢复一些气力。”白如歌点点头,道声“谢公子”,吞入吃了。许一枫又摸出一个小药瓶来,轻轻的摇了摇,启开了均匀的淋在绿茵的伤口处,和血凝结地背上的衣服渐渐松开来,血渍也慢慢化开,见许一枫利落的撕开伤口处的衣服,白如歌低声“啊”了一声,欲言又止,许一枫却未注意,自顾自的取出飞镖,敷上药。这才抬头看到白如歌略等惊异的脸,问:“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可是不舒服?”
白如歌见他严肃又纯真的面孔,放下心来,笑道:“没事,刚才只是太害怕了。绿茵,无事了吧?”
许一枫也松下一气,道:“放心,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流血太多,得过一阵子才能醒来。”突然想起,自己忙着救绿茵,没顾得上白如歌呢,急急的问:“你……你没事吧?我……我帮你看看。”白如歌连声说“不”,许一枫这才想起,自己刚才为救绿茵竟未顾及男女授受不亲,太过失礼,一张俊脸顿时通红。白如歌见他脸红,也羞涩的退开去。
一时间气氛尴尬。白如歌搭开话题,道:“我们走后,不知公子是怎么摆脱那些坏人的?”许一枫惭愧的笑笑:“他们意不在我,不见了你,自然都跑了。”又问道:“你们,怎么来到这里?绿茵……”
白如歌皱眉道:“我也不知道,马跑到这里,我们就到这里了,绿茵,我们刚上马,就有人放暗器,绿茵中了镖就晕了。”说到这里,白如歌蹙柳眉,仍是心惊。
许一枫叹一口气,既佩服又心疼的道:“真没料到,你能有如此勇气,许一枫真是惭愧。”突又疑问,“你哪里来的刀呢?”话刚一出口,许一枫马上明白过来,放下绿茵,跳起来一把抓住白如歌的胳膊,白如歌痛得“哎哟”大叫。许一枫慌忙松手,一看,原已凝成暗紫色的袖上又渗出鲜红来。
白如歌抽回胳膊,淡然道:“我就是用的这把刀。”许一枫心疼不已,冲上来紧紧抱住白如歌,白如歌也被他吓坏了,狠狠推开他,低声道:“许公子,请自重。”
许一枫怔怔的立在那里,脸上全是疼惜,许久,蹲下去,双手抱住头。白如歌也不理他。一会,许一枫又慢慢站起来,轻轻叹道:“你既然执意拒绝我,我也不敢强求,先让我为你包扎伤口,好吗?”声音温柔又无奈。白如歌呆呆的看着他,叹口气,不再反抗,将胳膊伸过去。
许一枫拉着白如歌的手,忍不住全身颤抖,白如歌感觉到了,她咬了咬牙,只是装做不知,等一切包扎完毕,才收回手,道声谢谢,又道:“天色已晚,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吧。”
夜说来就来,一不留神,现在已是星光满天。许一枫看了看四周,皱眉道:“这山谷四面环山,荆棘遍地,野草疯长,连条小道都没见着,可见是个前无村后无店的荒野之处,并且久无人迹。”白如歌点头道:“既如此,只好在这过夜了。”说着坐了下来。
许一枫见她都已坐下,知道她已决定留下了,放下心来,找了些干柴树枝,生起火来。
由于白天奔波受惊,白如歌靠着火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许一枫睡意全无,痴痴的看着沉沉睡去的白如歌,一张原来苍白的面孔在火光中红润晶莹,浅紫色的纱衣勾勒出玲珑身材,又生出想亲近她的想法。两人虽相处数日,但都保持距离,君子行事,虽说自己两次冒犯,但是都因白如歌抗拒,一瞬如昙花,哪里象现在这样,这么久这么近?
白如歌似乎在做梦,嘤嘤的哭了两声,难受的翻了个身,许一枫怦然心动,走过去,将脸轻轻靠近,感觉她的呼吸。火越来越旺,许一枫感觉自己被烤着一样炙热,忍不住凑上去想亲她的脸,火苗忽然腾起,又灭下去,回复原来,许一枫却已清醒,轻轻将她放下,脱下长衫为她盖上,然后坐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她,守了一夜。
又是一日。晨雾未散尽,阳光淡淡的照进来丝丝缕缕的,映在树叶的露珠上,晶莹剔透,光芒柔和,鸟儿吵吵的,扑腾来,扑腾去。
白如歌醒来时,看见许一枫正拨弄着柴火,心中一阵温暖,她哪里知道,这整整一夜许一枫翻腾的心思?更不会知道,许一枫是眼见她醒来,故意避开目光去添加柴火的。白如歌轻轻唤他,许一枫回头一笑,又别过脸去,白如歌见身上盖着他的外套,心生感激,站起来,取下外套轻轻为他披上,道声谢谢。许一枫也不抬头,只问:“一夜睡得可好?”白如歌答:“好!”
许一枫又问:“胳膊还痛吗?”白如歌故意动了动,笑答:“好多了!”
许一枫又道:“天色尚早,再躺会吧。”白如歌摇摇头,俯身摸摸了绿茵的脸。许一枫见这动作,心中一跳,昨夜,自己千百遍的想这样摸摸她,又千百遍的遏制了自己。
绿茵还是没醒,但是脸色好多了。白如歌看了看许一枫,眼光中有询问。许一枫肯定的点点头,白如歌放下心来,问:“许公子,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赶路?”许一枫道:“你刚睡醒,先烤会火,暖会身子吧。”
白如歌想了想,问道:“昨夜你一直没睡吧?不然火怎么还能这么旺?”许一枫笑笑:“哪能不睡,这火是无须照看的,只要略加点柴就好了。”
白如歌放心的道:“如此,我们就赶路吧。”许一枫答:“好。”又问,“还是直接进鼎州城吗?”白如歌怔了怔,想道:“如歌是实在不便再担搁公子了,不如,我们进城吧。”
许一枫摇头道:“许一枫浪际江湖,没有归宿,在哪里不是家呢?只是你们两人带着伤去看望亲戚,恐怕不太方便。不说亲戚担心,追问原由,先说绿茵还在昏迷之中呢。”
白如歌一想也有道理,又不好意思亲口说出再逗留的话来。许一枫已知她的心意,主动道:“不如,我们先出了这山,绕道去一个离鼎州近的小村子住两日,待绿茵的病好些了,再进城不迟。”
白如歌见也只能如此,又见他考虑周到,十分感激,点头愿意。许一枫本是四处安家,乐得有佳人在旁,于是欢欢喜喜的扶如歌上马,自己则抱起绿茵,白如歌道:“把绿茵放马上吧,我扶着就好。”许一枫反对:“不行!你的胳膊有伤!”白如歌笑道:“伤在左臂,我用右臂扶不就好了?”许一枫心疼道:“那也痛。”
白如歌正色道:“巧玉不善骑,制不了这马,还得麻烦公子帮我牵住它呢,你若是抱着绿茵,双手必不着闲,纵不说这马,万一这山道上再遇上个野兽强人,你都不能及时出手。”
许一枫没想到白如歌心中有这般算计,十分佩服,当下将绿茵也放上马,自己牵马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