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忍不住从梅雨身上取出了手机,低头看了看来电显示,却是梅雨的母亲打过来的。
现在梅雨酒醉不醒,自己需不需要帮她接下电话?杨柳迟疑了几秒,手指终于还是朝那接听键按了下去。
“喂?小雨,是你吗?我是妈妈!”一个微带苍老的慈蔼女声响起。
杨柳语吃歉意的道:“伯母,您好,我叫杨柳,是梅姐的朋友,梅姐她。她现在接不了您的电话。”
“哦,你好!小雨今晚又喝醉了吧?唉。”梅母说着,忽然叹息了一声。
杨柳讶然说:“伯母,您是怎么知道的?”
梅母语气变得有些沉重起来,道:“这已经好几年了,每年的这个时候她都要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
“这是为什么?”杨柳诧异之极。
“她没跟你说过吗?不过,这也很正常,她从来都不肯把自己的心事告诉别人的!”梅母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哀伤之意,缓缓的道,“其实说起来,这都要怪我这个做母亲的。”
听梅母的意思,这其中似乎别有隐情?
于是,杨柳并不急着插嘴,只是静静地听着,果然梅母的语调微微一顿,便又接着道出了来。
那已是四年前的事了!
当时,梅雨还在邻省兰海市的一家中学当教师,日子虽然一直过得很平淡,但梅雨却颇为满意那样的生活。只是,梅母见她二十六岁了却还一直没有谈对象,便不由得开始为她的终身大事操心起来。梅母经过几个月的物色,选定了一名不错的男子,让梅雨去相亲。
梅雨尽管并不喜欢这样的方式,却又不愿意违逆母亲的意思,所以最终还是去了。
开始时,梅雨对那男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可随着相处时日的增加,两人还是逐渐走到了一起。约莫半年后,两人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然而,天有不测风云,那男子竟遭遇了一次车祸,还没送到医院进行抢救,就已伤重身亡。
从此与爱人天人永隔,梅雨伤痛莫名,没过多久便离开蓝海,来到了青州。
三年多的时间过去了,梅雨表面上看起来已经恢复,可实际上在她的心里却依然没有从那痛苦的阴影中摆脱出来,所以几乎每日晚上都会去那夜莺酒吧,借着酒精来麻醉自己的神经。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重复下去,可每到爱人的忌日,梅雨总是难以控制自己的心情,非把自己灌得烂醉如泥不可!
今天又是那人的忌日。
“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梅母沉沉地叹息一声。
杨柳听她讲完梅雨的往事,心中同样极为难受,怪不得梅雨会每天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原来在她的心里竟一直隐藏着这么一道深深的伤痕。以前杨柳和女友分手都难受了挺长一段时间,而梅雨遭遇男友逝去的惨事,其心情惨痛自是不言而喻。
如今感受到梅母那消沉的语气,杨柳不禁劝慰道:“伯母,您也不要太难过了,这也并不能怪你,谁又能事先知道他会遇到车祸呢?”
“小杨,你就别劝我了。如果不是我硬让小雨去相亲,他们两个人就不会认识,不会相爱。如果他们没有相爱,小雨就不会痛苦这么长的时间,更不用离开兰海跑到青州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要是能够回到从前,我再也不会催着小雨结婚,只要她能一直快快乐乐的就好。”
梅母说着,渐渐地带上了几丝泣音。
如果时光真能倒流,那这世上便永远都没有让人伤心的事情了!杨柳暗暗地叹息一声,却不知道该怎么再去安慰这位老人。
两人在沉默中过了一会,梅母却忽地强笑一声道:“小杨,你看伯母也真是有些糊涂了,跟你说了这么多伤感的话?”
“不,伯母,我还得谢谢您能这么信任我,把梅姐的往事告诉我呢!”杨柳忙道。
“小杨,要说谢谢的其实是伯母呢!你这么晚上了还来照顾小雨,伯母都不知该怎么感激你才好!”
杨柳微笑道:“伯母,您这么说就太见外了,我和梅姐是朋友,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真高兴小雨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梅母的心情似乎稍微好转了一些,道:“小杨,伯母能不能再拜托你一件事?”
杨柳道:“伯母,您请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力去做!”
梅母叹道:“小杨,其实伯母就是想让有时间就帮忙劝劝小雨,这丫头有点死心眼,要是她一直这么下去,我真担心有一天她的身体会垮下去。”梅母其实是看杨柳这么晚还在照顾自己的女儿,便以为杨柳和女儿的关系极好,所以才会将女儿的往事说出,又请杨柳帮这样的忙,想让女儿早日从痛苦中解脱出来。
“伯母,您放心,这个就包在我身上吧!”
杨柳一口应了下来,可话一说出,杨柳便暗暗叫起苦来。他已渐渐猜出梅母的心思,只是他与梅雨的关系最多只算得上点头之交,今晚如果梅雨还稍微有点意识想叫人送她回家的话,那个人绝对不会是自己!只是如今听着老人的请求,杨柳又怎忍心让她失望?
转念间,杨柳快速地下了决心,也罢,既然已经答应了她老人家,那自己便尽量去试试也好!
“小杨,真是太麻烦你了!”听到杨柳的承诺,梅母高兴的道。
“呃,不麻烦,不麻烦!伯母,我一定尽我最大的努力让梅姐回到从前的样子!”杨柳呵呵笑道。
梅雨感动的道:“那就好,那就好。”
“呕——”
杨柳正要说话,却忽地听旁边的梅雨翻转身子,呕吐了起来,登时急道:“伯母,梅姐现在吐了,我先不跟您好了。”
“好,好,那你照顾小雨去吧!”梅母的声音也急了起来。
“嗯!”
杨柳忙挂了电话,跑到床边,扶起了梅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