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松子面上的疑惑越来越浓重,不过见他没有将嫌疑落在黎兵身上,黎兵悬着的心也总算是能放下些了,然后跟青松子一起思考着那最诡异的一幕:那个和他长得那样像的人是从哪里找来的?在黑玫瑰临时决定出来的那么短的时间里要找一个和他有几成像的人简直是大海捞针,再有承认杀人是要被枪毙的,黑玫瑰到底给了那人什么好处才让他甘愿承担一切?
这一切都太离谱太不可思议了,莫说青松子想不通,就连他自己也想不通。他曾几度觉得自己是因为明知想不通,所以才没有耗费脑细胞去想,以至于现在青松子问起来他根本给不出多少自己的想法来。
“看来那个女人的手段确实不一般啊!”青松子低头思索半晌,自言自语般答了出来。一旁的幂儿听了这话后很是不屑,“那什么狗屁女人再不一般又怎么样?到我手里还不是要她死得有多难看就有多难?她敢这样耍黎兵,我回了贝省第一件事就是找她算账。”幂儿握紧两个小拳头,咬着银牙说。
“幂儿你可不能杀她啊?她对黎兵来说也是很重要的。”青松子紧忙提醒她,暗自里流着汗,幂儿她似乎真的很爱打打杀杀,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暴力。“什么呀?她对黎兵也很重要?又是要她来洗清黎兵的清白啊?”幂儿撇撇嘴,表情更加不屑。
“可不是吗?你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是她让黎兵去冒充常凌的,如果她死了,那就没人证实这事了,很可能就变成是黎兵自己要冒充常凌了!”青松子乐呵呵地笑起来,像是在讲笑话一般,黎兵却觉得一点都不好笑。他提醒得没错,刘可丹已经死了,不能再为他作证了,但是黑玫瑰还活着,黎兵冒充常凌的事还需要她站出来承认是她一手策划的,那黎兵才能争取到青松子之前所说的“宽大处理”!
“会变成那样吗?”幂儿张大了嘴,看了身旁的黎兵一眼,发现黎兵正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是半信半疑地点着头,“好吧!就听你的,先让她把该说的都说了,我再决定该怎么处置她。要她表现良好,回答得爽快,我给她个痛快也是可以的。总之她必须得死!”说到这里,幂儿的目光突然变得凶狠起来,犹如被关在牢笼里的老虎。
大家都没怎么在意,以为幂儿这么愤慨全是出于关心黎兵,就连黎兵本人也是那么想的,所以都没察觉到幂儿眼里浓浓的愤怒中掩藏着其他情绪。“现在大家都把事情理清楚了吧?始作俑者应该就是那个叫黑玫瑰的女人,等回到贝省之后大家齐心协力一定能把那女人的底通通调查出来,让她无处躲逃。”见到事情终于可以告结了,骆子芸脸上露出了笑容,“到时候还得靠黎兵作饵,引那个女人出来,就当是将功补过,只要事情顺利结束,师兄你就不会再追究黎兵了吧?”
“当然,这事情如果真的如黎兵所说的那样,他也是受害人,本就不能怪他什么,只是只是在帮常凌恢复身份的事情上只怕要为难他了!”叫黑玫瑰的女人,就只有黎兵见过,也只有黎兵才有办法引她出来,所以就算骆子芸不提出让黎兵将功补过,他也会自己提出来的,这件事没黎兵不可。
就像为常凌恢复清白的事也非得黎兵出马不可,那本是他理所应当该做的事,但是如果他站出来承认自己冒认常凌,那岂不是意味着他身份成疑,已沉浸下去的杀人案又会再度被提出来,到时候黎兵要怎么自圆其说?怎么说自己不是黎兵?怎么再给自己安一个身份?否则是黎兵的他怎么会不是杀人凶手?那案子在黑玫瑰的一手策划下已经变成了不可更改的事实,凶手就是黎兵!要想让警察相信他不是凶手,除非能证明他不是黎兵!可是他不是黎兵能是谁?
“那只叫为难黎兵吗?分明是陷害黎兵,让黎兵承认是杀人犯,自己跑到警察局里去送死!”之前一直都表现得有些糊涂的幂儿突然聪明了起来,帮着黎兵不满而愤怒地叫道,“你只是为了你的朋友能继续当四少爷就要我的黎兵去死,你是不是太过分了?你说只要黎兵合作,你会对他宽大处理的,结果还不是要他去死?”
青松子被幂儿指得低下头去不做声,像是默认了幂儿所说的,幂儿脸上的怒气更加旺盛了,二话不说上前拽住黎兵就往外冲,速度快得除了一直待在靠近门口的周秋月之外,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包括黎兵在内,反应过来时已被周秋月拦住了去路。“幂儿,你不能带他走!”
“为什么?大姐,你怎么突然帮起他们来啦?”幂儿脸上有愤怒,不过更多的是惊讶,在她印象中大姐都是最疼她的,最了解她的,就算她不开口大姐也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默默地帮着她。可是此刻出现在她眼前的大姐,表情是那么地冷漠和陌生,就连声音也带着幂儿从未感觉过的寒冷,“从我插手这件事情开始,我就谁也没帮!我只是跟着自己的想法在走,现在我的想法是要带黎兵回贝省为常凌恢复身份。”
这话一出,屋内的人全都呆住了,谁都以为周秋月站出来是为了说公道话,主持大局的,可是她现在说她插手整件事情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谁也不帮。这话若是其他人说的,他们一定不信,可是这话是周秋月自己说的,她脸上的神情又是那么坚定冷漠,不容人质疑,这下所有人都懵了。怎么帮常凌恢复身份好像是周秋月该做的事情?那不是青松子该做的吗?什么时候变成了周秋月了?
“大姐,黎兵他又没得罪你,你为什么非要他死不可呢?”幂儿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喉间尖叫而出,她无法理解大姐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冷漠,对黎兵又那么绝情。“谁说他一定非死不可?”周秋月淡淡地一笑,笑得非常冷漠,“如果命里注定他非死不可,无论你怎么阻挡都是没用的,谁能保证他不会死在刑场上就不会死在这里?”
“我听不明白!你就直说了吧,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是不是想我和黎兵一起死才开心?”幂儿摇着头,她无法理解周秋月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她现在不是幂儿的同路人,那就该是骆子芸和青松子那边的了。她站到幂儿的对立面去,想让黎兵死,也想让幂儿死吗?
“幂儿,你先别那么激动,大姐她怎么会想让你死呢?”见幂儿拉下脸去把话说得那么严重,骆子芸急忙站出来解救尴尬的气氛,“大姐的意思是其实就算黎兵跟我们回贝省去,承认他冒认常凌的事,也不一定会被当成杀人犯给枪毙,我们会想其他办法救他的!”
“什么其他办法?你们倒是把办法说出来啊!如果可行,我和黎兵当然会听你们的,如果还是只想推黎兵去死,那你们就别开口了,我是不会允许那种事情发生的。”幂儿很快说道,目光在三人身上来回转动,紧密地留意着三人脸上的表情变化,她总感觉自己被人想得太单纯好骗了。
“这个”这个问题确实把骆子芸难住了,她那么说只是希望幂儿别太激动,别真的拉破了脸,但说到办法,她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只得将目光转向身旁的青松子搪塞她,“我师兄一定会有办法的,对吧师兄?”骆子芸冲青松子努力地挤着眼睛,希望青松子站出来说几句好话,哪怕是先安抚住幂儿的情绪也好。
“是的,办法一定会有的,我可以向你保证,黎兵一定不会死!”接收到骆子芸眼神里传递的意思后,青松子很快开口说,表情却极是认真,一点都没有敷衍了事。不过在这个时候,幂儿她已经不敢相信他们三人了,于是她的脸色并没有好看多少,“光是嘴上保证就够了吗?你的保证值多少钱啊?如果黎兵真的出了什么事,就算我把你杀了又怎么样?他还不是活不过来?”
这样的道理,她会不懂吗?还是那句话,她再也不会轻易相信谁说的话,那样就不会有被欺骗的感觉。幂儿偷偷看了眼身旁的周秋月,她的面色一点变化都没有,平静得好像是夜里的一潭湖水,散发着不易近人的冰冷。为什么在这一刻她会有那种强烈的感觉,觉得周秋月在欺骗自己?
“幂儿你要这么想也对,不过我想你应该明白无论我怎么看重我朋友的事情,我的理智都还在,如果帮他恢复身份后他和我都会死,我绝对不会做这种赔本的事。所以你大可放心,我答应过你会保住黎兵一命,就绝对不会食言。”青松子笑容里全是无奈,幂儿的话总能把他弄得哭笑不得,让他在心里抓狂。
幂儿陷入了沉默中,似乎是在考虑青松子所说的话有多少可信的分量,青松子面上的表情则变得更加凄凉了,难道在幂儿的心目中他已然变成了个毫无信誉可言奸诈非常处心积虑利用她的人了吗?青松子的这一面部表情被一度沉默不言的黎兵看进眼里,倏尔他笑了笑:“好!我愿意相信青松子的话,我会跟你回贝省,一切照你吩咐做就是。”
“黎兵,你疯啦?你连那个家伙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都不知道,你就贸贸然说这样的话”幂儿被黎兵气得直跺脚,一张小脸红扑扑得像是熟透了的西红柿,瞪着黎兵的眼神里是又爱又恨。就连青松子也是一脸惊讶,没想到黎兵竟然会相信他,把自己的命交到他手上,这黎兵怎么会做出完全不在他预料之中的事情来?
“不用这么紧张!”黎兵打断幂儿还没说完的话,看着青松子一脸轻松自在的笑容,“青松子他是个男人,男人和男人之间自有他们想要遵行的原则,这你是不懂的!我和青松子先生心照不宣!”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青松子一定会留住他一命,让他们男人和男人之间来一场真正的较量。原因当然是因为幂儿,青松子已经不只一次说过他丑,配不上幂儿的话。尽管是仇敌,多次说这样的话也一定不只是为了泄愤,是有其他原因,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的原因。
也许在黎兵的眼里应该改为是一个男孩爱上一个女孩的原因,比起这些十多岁的孩子来说,黎兵瞬间就感觉自己苍老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