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清峻的远山,像是跟天穹粘连在一起,树冠镶了一道银边,宁静肃穆,格调脱俗,这就是与别处最大不同之点;那近处的山坡,一溜向上,好像有一只神奇的手抹过,不见半点凹凸,一直伸探到那深不可测的林间。”吁。“靖仇轻声嘘唏声,回头打量着师父,此时,师父正紧锁双眉,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在自己的肩上抖动着,像乐师的手指在琴键上一样。这种神经紧张的动作透露出他那焦急不安的心情。”师父,师父。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靖仇忽然开口问道。“什么问题?”师父目光没有转移手上的书本,随口应道。“十六年前,我爹爹他。他到底是怎样死去的。您是知道吗?”靖仇似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心底里那个埋藏了许久的问题给问了出来。
要知道,一个背负着十六年之久的问题是多么的沉重,好像一座大山,压在他的胸口,令他这十六年来,从未有过舒坦的日子。这问题一经问出口,靖仇似乎感到了无比的轻松竟大声吐气。
师父闻言心中不由一惊,放下书本,想了片刻,说道:“你真想知道?”“嗯“靖仇重重的点点头表示一定想知道。
他忍重十六年是为了什么?为什么自己会找上这个修真之路?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到底自己这一路走下去,值不值得?
看着他那幼稚地脸上写着满脸的肯定与坚强,师父也不由地为靖仇感到自豪,点点头道:“好吧,你已经不小了,那为师就告诉你吧
十六年前,师傅与你爹号召当时西乐国遗臣,集结万余人于西面起兵,意图复兴你祖国西乐大国,而且我军在你爹爹的指挥下横扫冀北,当时那情形,直可撼天震月。此时被泰始皇知道以后,朝廷就派了当日灭我大西乐的名将杨素镇压。你爹知道来的是杨素,不敢轻敌,便以全部战力出击,可是没想到。杨素就只带了二十余骑前来。”“二十?”靖仇觉得师父是不是信口开河啊,既是吃惊又是疑惑地问道,“那怎么可能?爹怎么会输给他?”
师父严肃而神圣地点头,用那近乎是神的口气说道:“靖仇,接下来听好,这也是为师为何去苦学近百年的鬼谷道术,并严格要求你也需学习的因。当日击溃我大军之人,并非杨素老贼,而是他拥有阴阳妖童之弟子杨拓”“杨素的弟子?扬拓?”他的心像被锋利的锉刀来回地锉着,直痛得靖仇心都在滴血,一滴,两滴,三滴,可他却没有流泪。”更令人感到心寒的是,事后为师得知,当日一战只是杨素拿来给那杨拓当作练习之用,杨素那老恶贼根本就连出手都没有“师父沉重的一字一字地道来,那往事,就如长在他身上的伤疤,闭着眼睛都能数出来。
往事就如一根根燃烧着的绳子抽打着他的心,火辣,痛苦,抽搐。但是,他与靖仇一样,都没有泪流下来
泪,流泪,此时此地能流泪吗?
流泪,又能代表什么?还不是一样的代表着失败?”什么什么。?”靖仇此时此刻这心,绷得好紧,就像一支即将离弦的强箭矢,听师父说,这一次只不过是成了扬拓的练习,心中那股痛苦瞬间变成了无比的愤怒,无可抑制的愤怒在他的血管中奔腾翻滚着,它一阵飓风般的疯狂奔跑,没有任何事情能挡它,它看见两个那种恶魔吸附在马上,还有两条狗。他是一个狂魔,也是一阵毁灭一切的龙卷风。
师父继续沉重地说道:“那一战,我和你爹你娘都身负重伤,并遭到了全国上下的通缉,你爹你娘不幸被搜到,当场就壮烈牺牲了。至于你,是我用自己仍在襁褓中的嫡系亲孙暗中与你调换,才保住了你一条性命。从那以后,为师就勤练鬼谷道术,发誓要完成你父母未竟的心愿。“
越说到最后,师父那语调竟变得那样的冷静,冷静中,带着一股神圣不可侵犯的气势
人,只要有一口气在,那无比的痛苦就可以成为一切的动力
靖仇却沉默不语了。泪水,也在此时,悄无声息地慢慢流了下来爹爹与妈妈就这样去了,我何日才能与他们相见?心情沉闷得就像霉雨天气一样。
再加上,师父把那个杨素师徒说得那么玄,如果他们两个的力量加起来,比上十神器又怎么样呢?单不说去复国了,就是报这一战之仇,又能怎么样?顿时,靖仇感到脸上火辣辣的,像挨了耳光似的,一点儿也没有了人的威严和高傲。”杨素已于十多年前病故。但他那可怕的弟子杨拓应该还在人间。如果你不学好鬼谷道术,以后就不能与之抗衡,那我大西乐国可真是复国无望了,明白吗?”师父庄重的说道。
靖仇有些机械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暗暗犯愁:刚才山上的几个小角色自己对付起来就要费一番工夫,何况是师父说得那么玄的那个杨拓?唉,怎么会这样?复国,我如何能想?我现在只想的就是将杨拓师徒俩绳之以法,以冤父亲之仇”啪“声,把还在看书的师父从往事里拉了回来,定睛,只见靖仇的脚下滚动着一颗拳头大小的岩石,想必是靖仇一怒之下,随手将身边那个钟乳石给挥了下来,再细看他那愤怒的脸,愤怒都写满了一脸,鼻孔涨得很大,眼珠子瞪出来,嘴里呼呼的直冒气,颈子上那个大喉节一上一下的滚动着,似乎要划破而冲到对方脸上似的。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直令师父都大为吃惊。
师父知道他此时内心正受着痛苦的煎熬,可是,他心里又何尝好受?在他的眼里,泰始皇的那个破朝廷算得了什么?只有杨拓才是他复国的最大障碍。
几十年间,他一直隐居深山学习道术,但消息也算是非常灵通的,他自己,又或是委托别人,查遍了大江南北,可就是没有杨拓的任何消息。他就像在人间蒸发了一样,这让他觉得非常危险。
他总有一个不详的预感,杨拓说不定就在他们附近盯着他们,暗中布置好了对付他们的一切于是,他喟然长叹,低下头又看了会古书,双手机械地翻动着,翻到一页时,他终于找到了想要看的,大声说道:“原来如此。老夫明白了。“
收起书,走到镜子前,手腕一翻,发出了一道温暖的火焰,绕着昆仑古镜转着,不一会,火焰碰到镜子时就瞬间熄灭,同时周围水雾一片。”书上记载:昆仑镜本身寒气较重,要取此镜,须先以灸劲将其深寒之气化去。方可拿取。靖仇,你去把镜子拿下来吧。“师父那古铜色的脸闪着红光,连皱纹仿佛都少了,稀了。接着说道,“恩,靖仇,你去将它拿起来吧。待老夫看看接下来,我们应当怎样做。“
靖仇被师父的话给从愤怒当中拉了回来,回过神来的靖仇见师父还在全神贯注地盯着那本古书,连忙问道:“师父,你让我。”“嗯,靖仇,你快去将这昆仑古镜取来吧,为师还要看看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呢“
听了师父的话后,靖仇恨不得立即取到这古镜,为父亲报仇,那愤怒早已化作力量,兴冲冲地把伸手去拿镜子。谁知刚把镜子取下,一股浓烟就从镜面喷出,正喷在靖仇的脸上,吓得他大声叫道:“啊。顺手将古镜丢在了地上,连忙跃退到师父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