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丽丝这些日子过得格外简单,在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学院中教授法术,而汉语,作为一个全新的语种,也被视为类似密码的战略资源,同样需要她传授给特定人员,至于其余的时间,她则会在艰苦无比的魔法与弓箭术练习中消磨大半,还有就是密宗功法的修炼,以及夜深人静时,对心上人刻骨铭心的思念。
点燃雪域林海的特产檀香,拿起一串泛著晶莹蓝光的水晶念珠,调整身躯,手结曼妙的手印,艾丽丝在裊裊香烟中,进入了密法观想。
这一时段,是艾丽丝每天最为快乐的时光,因为刻苦勤奋的密法修炼,可以让她淡化掉一些不能忘却的情怀,尽管,这并不是真正的忘怀,但它确实会像思念的止痛剂一样,在凝神观想中,为烦乱的内心注入丝丝清凉。
诺尔古曾在落日峡谷之战后,对艾丽丝说︰“一位女神曾在生死关头为她受记,从此以后,她将会得到这位女神最无私的眷顾与关怀”并在她的伤势逐渐好转之后,教给她这位女神的修炼方法,还给她讲了关于这位女神的很多传说。
艾丽丝也曾多次被这位女神的事跡所感动,但她却对自己是否得到了神灵眷顾并不肯定,最起码,神灵并没有能够阻止,那个叫做思念东西,在她的心底深处生根发芽,任由它在时间的流逝中,从一株幼苗变成为大树。
艾丽丝并不想去猜测神灵的意志,她只希望,那个一去不回的人儿,能够感受到她的思念,在未来的某一天,能真真切切的出现在她的眼前,而不是梦里,或是不能抑制的观想中,因为她已经搞不清楚,她到底是在修法还是修情了。
即便是在艾丽丝修炼时,在神圣的密法观想中,神灵的相貌,也在不断地与那个黑发少年,交互转换著容顏,或许,只有那位叫仓央嘉措的诗人,最能体会她现在的这种心情吧。
我修习的菩萨面容,
不曾在观想中显现,
我没修的情人笑脸,
却在我心中明朗地映见。
雪域林海基地,卡里索斯闭著眼楮仰卧在客厅躺椅上,尽管激情后的疲倦正在向他不断袭来,但这却并没有能够转移他的懊悔心情,毕竟被两个下属谍报人员强奸,并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
那两个曾被他派往协助阿依奴刺杀工作的女特工,不但因为与他的相遇,而摆脱了身为女奴的悲惨命运,还因为他的赏识,成为了为国效力的谍报人员,并在上次的刺杀任务中报了大仇,这一切,都让她们对卡里索斯充满了无比感激,而她们的报答方式也格外的简练直接,竟然把这位本来就风流成性的上司领进了闺房。
事实上,卡里索斯的风流倒也名副其实,跟几个女人上床,并不会让他这个花花公子感到难堪,真正让他感到不舒服的是,除了这种强迫的报答方式之外,最主要的,还是他绝不与下属发生关系的原则,遭到了最为彻底的破坏。
卡里索斯的聪明,决不下于他对男女关系的渴望,他深切的知道,以他的性情,并不适合主持严苛到冷酷的谍报部门,因为他不够狠辣,也不够残忍,为了避免给自己的工作带来麻烦,他曾给自己立下多条规矩。
不与下属发生任何超越工作范围的关系,便是他一个很重要的原则,因为感情的纠缠,会让他的工作难以运转,他实在不能想象,把一个曾经与自己在床上抵死缠绵的下属,派往战火纷飞的最深处将会是什么感觉!但毫无疑问,这种情况将会使他难以抉择。
卡里索斯心里有些埋怨诺尔古,为什么要派给他一个这样的工作,他甚至有些怀疑,这种安排,是王子殿下为了折磨他,而特意交给他的,尽管他知道王子殿下对待国家大事决不会如此儿戏,但他还是想不通,以殿下的识人之深,用人之明,怎么会犯下这种低级错误。
“在想什么,我的大人?”曾经折磨坎帕斯城主的萨琳娜,出现在卡里索斯不大的眼楮里。
随著她的询问,萨琳娜赤裸的丰满身躯,也再次贴在卡里索斯的身上,而另一位女特工也在躺椅后弯下腰来,注视著表情復杂的卡里索斯。
卡里索斯的心里再次嘆息起来,看著因为俯身,并在主人不经意的动作间轻微颤动的丰满乳房,卡里索斯感觉自己的命运又开始暗淡起来,但毫无疑问,这种暗淡对于他来讲,是一种难以拒绝的诱惑,萨琳娜也开始了不安分的挑逗,这种让正常男人不能拒绝的挑逗,终于让他再次放弃了意志的约束。
当卡里索斯返回住处时,林海基地内早已经是华灯初上,月洒清辉的傍晚时分了,原本除了睡觉,连吃饭的心思都已经没有了的卡里索斯,却仍然咬著牙走进了书房,将他因为风流放纵而欠下的公务全部处理完毕,直到深夜时分,才吃了些管家在数小时前就已经端来的饭菜,齜牙咧嘴的爬到床上,但可能是疲倦已经被他的意志成功压抑住了,躺在床上的卡里索斯,竟然睡意全消。
无奈的卡里索斯,只能再次拿起床头那本王子殿下送给他的“洗心炼性法”,这本约束个人言行与本性的书,由于与卡里索斯的性情相左,从来都不被他作为学习首选,但这本书的另一个用途却非常显著,每当心里烦躁而出现失眠的时候,这本内容超级枯燥的书,绝对是最好的催眠利器!卡里索斯到现在,也没有在读过四页后,仍然能保持清的经历!但这次他却失望了,这本“催眠奇书”竟然也失去了功效。
卡里索斯掠过了已经能够背下来的前四页,在第五页上,出现了这样一段话。
“二八佳人体似酥,
腰中仗剑斩愚夫,
虽然不见人头落,
暗里教君骨髓枯”
卡里索斯哀嘆著喃喃道︰“您老还真了解我,早就知道我在这方面没有什么意志力,也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样了,现在的阿尔布莱特帝国,已经在你以往的规划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初步显现了承平景象,百业俱兴,万众欢欣,中原诸国对我国也无不礼让谦恭,这都是你的心血呀!真希望你的伤势能够早些好转,尽快回来,看看这片日新月异的热土!”
诺尔古颓然摔倒在地板上,虽然神志仍然清醒,但心中却一无所想,都说世间除死无大事,但就是这生死大事,也不在诺尔古的心上了,疲倦劳累权力金钱也全部渺无踪影。
四十九天从不间断的苦行,让他圆满完成了般舟三味,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佛教修行艰苦卓绝,远不是人们凭借自己的空泛的理解能够窥测的,很多不知所谓的人以为,佛教讲究“静”,由静入“定”,再由定到“空”,直到一切皆空,才是佛教真意,但这却是一个无比幼稚的观点。
因为,只有变化,才是永恆,在极静中,动便会产生,生理机能,天地运转,无不清晰明鉴,而所谓空的念头,本身也是一个妄想,所以佛教有连续十八空的修行方式,但这仍然不是行者的目的,通过空和有之间的相互辩证,窥见那个知道空,也明了有的本源,才是真正的清静法性。
这些道理以前的诺尔古无了然于胸,但现在,他却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了,而这种情况,也正是他本次苦修的至高成就。
忘物,连忘物的念头也没有,忘我,而没有忘我的概念,便是真正物我两忘的境界,而诺尔古的这种状态,一直维持到数天之后,才逐步散去。
在这一段时间里,如同再度进入到了深层的定境,躺在地上,长久的不言不动,任凭日月消长,风云流转。
清醒过来的诺尔古,感觉到身体已经没有了任何疲倦与不适,但回想起当日的修行过程,竟然仍会让他的汗毛倒竖,浑身发冷,可见这次修行,确实给他在精神与肉体上造成了相当大的伤害。
般舟三味功行第一天,双腿已经开始肿胀,腿部筋脉紧绷疼痛异常。
般舟三味功行第三天,双腿筋脉抽搐,肌肉如同刀割,剧痛钻心刺骨,并与不能抑制的困倦交相袭来。
般舟三味功行第七天,双腿筋脉已经麻木,再无感觉,但却肿如水桶,困倦更是达到了极致。
般舟三味功行第九天,双腿肿胀全消,困意渐去,步履之间如同风生云起,瀟洒自在。
但功行第十一天,更大的痛苦便再次席卷而来,在四十九天中,不断反復冲击著他的肉体与神经。
诺尔古直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挺过来的,在稍事休息之后,胡乱的吃了一口早已干硬的食物,缓慢的走出房舍,双手扶著门楣,以支撑他虚弱的身体,但他的眼神,却已经掠过了烂漫的花海,看向了十丈红尘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