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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初来乍到

陈骏扬带着部队回京后,念恩心就留在了单文镇。这是在夏文书家的第一个夜晚,望着窗外月下杨柳依依,听着蛙鸣虫吟,静静的夜里,念恩心第一次开始怀念慈爱孤儿院里的紫荆花、慈祥的院长婆婆、榆林哥哥和可爱的孩子们。

当在烛光里伴随着子夜的钟声慢慢逝去,念恩觉得自己很幸福,算是此生无憾。后来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茫然的看着那陌生的场景和面前血腥的画面,就像电影的影象。可是二十年来,习惯了沉静,习惯了控制情绪,已经忘了尖叫,忘了哭泣,只有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所从。还好,不远的地方有一人一骑,让自己觉得不是那么孤单。

看着策马而来的人,将军的装扮,威严而有些沧桑。他问自己叫什么名字,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真是不知道该怎样回答。随着看他的眼光望着我的腰带,很精致,有十条花纹和一个用花朵绣成的“心”字。

“你叫心,十岁?”

虽然是在问,可是自己能听出很肯定的意思。想来腰带是这里女孩代表年龄和名字的信物。望着已经死去疑似的家人,坚定的告诉他:

“我叫念恩心,今年十岁。”

埋葬了这个世界的家人,感谢他们给予了重生后的这个身体后,跪在那里静静的思索。听着不久前士兵们的议论,自己大概是穿越到一个不知名的时空。说是古代,可是御新国是历史上不曾出现过的。因为战乱,身体原来的主人所在的林坡镇被一洗而光,念恩是唯一留下的人。看着女孩身上的衣服,虽然被染了血,可衣料摸着不错,想来家世还是很富足的。手上有长期握毛笔留下的薄茧,应该受过教育,读过书的。真是无奈啊,不论前世还是今生,自己总是无父无母的一个人呢。孑然一身的自己,只能依仗第一眼见到的将军,随着他开始那未知的旅途。

一路走来,为了解闷,这位叫陈骏扬的将军也会偶尔和念恩,不,从此该叫念恩心,闲聊几句,生活也很是照顾。如果不是去了单文镇,念恩心真的会随将军进京,在那天子脚下过着名不见经传的富足生活。

单文镇,恩心一见就非常喜欢。就像前世江南的烟雨小镇,只不过湿度没有那么大。镇上很热闹,人也很朴实。见到那个富态的镇长见到自己睁圆眼睛的样子,倍觉亲切。还有那位李伯,夏文书的管家慈祥的就像院长婆婆,夏文书就权当是榆林哥哥吧,虽然想法有些牵强,但站在那个茅草院里就是不想走了。将军无奈,把我托付给了夏文书后匆匆回京。

临溯居,这是一个类似于老北京的四合院。虽然年代已久,据说住了三代,但勤于修缮,看起来还不错。夏家是书香门第,虽然没有官府大院的气派,却有着小桥流水人家的雅致。进了柴门对着宽敞的客厅,客厅两边是书房和餐厅。连着客厅前的木桩回廊的分别是柴门左右两排隔着庭院的厢房,各有五间房。李伯住在东厢,自己和夏文书住在西厢。

现在夜已经很深,可夏文书的房间灯还在亮着。夏文书是单文镇的教书先生,虽年轻却也满腹经纶。一直很纳闷,这样的人才为何不进京考取功名,却呆在这个小镇。晚饭的时候偷偷问过李伯,李伯耳朵不好,费了好大功夫才打听到,原来是为了和父亲的一纸之约。如今夏军师已去,大概了无牵挂了吧。大考三年已过了一年,再两年就会上京。不过,那个时候自己要跟他一起去吗?

思来想去,没个头绪,恩心觉得自己有些自找烦恼。索性什么也不想的闭上眼,自我安慰道,慢慢来吧,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一夜好梦,念恩心是在鸟鸣声中醒来的。懒懒的躺在床上,闻着有些阳光味道的棉被,真是“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外面太阳已经露出了脑袋,就像孩子笔下的太阳公公,金灿灿的。李伯拿着盆子正在洒水扫地,旁边有两只大公鸡围着他骄傲的散着步,模样有些搞笑。

洗漱完毕,走到院子里和李伯打招呼。李伯耳朵虽然不好使,但见恩心出来忙放下盆子问:

“丫头,饿不饿?公子一早就去去学堂了,我们都已吃过,早饭给你在锅里留着呢,赶紧去乘热吃吧。”

恩心鼻子有点酸,听话的点了点头转身去了厨房。李伯真的很能干,厨房收拾的井井有条。揭开锅盖,一大海碗白粥、一个咸鸭蛋还有两个馒头,真是丰盛,放到现代也是不错的早餐。

早饭后,来到院子,呼吸着纯净的空气,伸个懒腰,蹦蹦跳跳的做个舒展运动,很感谢上苍在自己重生后能拥有一颗健康的心脏,心跳坚实有力,健康的感觉真好啊!

看着小丫头手舞足蹈的,李伯乐笑呵呵的说:

“哎!自从老爷离家以后,院子里就我和少爷两个人,少爷学堂忙,早出晚归的,就剩下我一个老头子。现在,你来啦,以后可热闹多了。”

听着李伯的唠叨,恩心抬起头,一脸灿烂的问:

“李伯,临溯居以前有不少人吧?”

把盆子放在一边,李伯很是怀念的说:

“是啊,夏家是书香门第,原也是人丁兴旺的。老太爷那一会儿人还挺多,后来打仗逃难走散了,只剩下老太爷这一脉,就是后来的老爷、太太、两个少爷。一家人来到单文镇,老太爷喜欢这里的环境优雅,就再次安顿下来,一直到现在。中间大少爷成家有了两个小娃,真是可爱的紧。可惜老天不长眼呐,在陪同少夫人回娘家的途中遭难了,一家四口一个不留,老夫人经不起打击也去了。一下子热热闹闹的临溯居冷清了下来,那时候小少爷才十岁。再过没多久,边关战急,老爷这一去就是十年,甚至连封信都没有过。有时候也真是想不通,当爹的怎么能那么狠心,虽然少爷不说什么,但我知道心里到底是不好受的。”

看着李伯沉浸在回忆里那悲伤的眼神,恩心很是不忍心。赶紧安慰说:

“李伯,你也不要太难过。为人父母的,夏军师一定有自己的打算,我想文书哥也是能理解的。你看,他现在那么优秀,将来一定会位居人臣。人呀,总是要在历练中才能真正的成长起来的,这样将来才能经得起逆境的考验,才能走的稳、走的远。不经历风雨怎么能见彩虹呢?”

李伯惊讶于恩心小小年纪就有这般的见地,大半辈子,也算识人无数的老人家,对未来的生活很是期待。

闲来无事的恩心自告奋勇的要帮李伯修剪庭院里的花草,李伯是一百个不愿意,说是这些粗活怎么能让小姐干呢。看样子,老人家主仆观念已经深入到骨头里了,想一时半会改过来真是有点难,不过恩心有自己的办法——撒娇,这对于一个十岁的小女孩来说,是再正常不过了,虽然灵魂已经二十。

“李伯,你知道吗?我小的时候,最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父亲疼我,每次外出经商回来都会给我带些地方的稀奇品种,我的家虽算不上特别富裕,但家里的小庭院一年四季都很漂亮呢,父亲一直夸我很能干,现在虽然双亲都不在了,可我……”

说到此处念心有些哽咽,不是演戏,而是想起了孤儿院里自己亲手种植的蔓藤和树木,虽然不敢说精于此道,但也是亲历亲为,感情总是深厚的。

李伯怕孩子难过,就赶忙妥协的把院子交给小恩心打理,看着孩子破涕为笑的样子,老人家虽有些欣慰可不知怎么却也有些上当受骗的感觉。

恩心是个瘦弱的女孩,和同年人相比单薄了些,又因为一家惨招变故,父母双无,老人家只是不忍心让她再受苦。只是他不知道,这些是恩心前世一直想做却没有机会做的。对于她来说,顶着阳光,挥汗如雨的酣畅淋漓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如果可以,她要做的是岩缝中的小花的坚韧而不是温室里的娇柔。

吃过午饭,恩心陪李伯筛豆子,听说是要拿到磨坊打豆腐的。两人边忙活边闲聊起家常来,家长里短的,知道了不少镇上的事情。李伯虽然年龄大了,耳朵不是很好,但离近点儿说话还是没问题的。

正聊的兴起,就见圆润的镇长气喘吁吁的从门外跑过来,边跑边嚷嚷:

“念小姐,昨天休息的可好啊?本来一早要过来找你的,可惜有事情耽误了。”

来者是客,恩心放下手中的活,赶忙站起来迎上前说:

“镇长千万不要那么客气。昨晚休息的很好,李伯、文书哥都很照顾我。镇长那么急,是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将军临行时再三叮嘱让我们照顾你。你初来乍到,应该有许多东西需要添置,正好趁现在一块办了。”

“这些小事还劳烦镇长操心,恩心真是过意不去。不过,我听说最近镇上要举办商货展,镇长应该会很忙,添置的事情有李伯陪我就好。”

镇长微震,原想将军再三叮嘱,这小姑娘应该是个小姐,总有些娇贵脾气的,执意留在单文镇应该是图一时新鲜,终是自己这种小人物得罪不起。现在一看,却是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可人。和预期设想差异太大,一时还真不知如何应答是好。正在为难之际,听到门外有人说:

“恩心也是不想让镇长太辛苦,添置之事就由文书代劳了,真有什么需要再劳烦镇长不迟。”

话音刚落,一身先生装扮的夏文书已从门外走进。镇长一听也不再推辞,客气了几句就告辞了,留下主仆三人。

恩心看了看天,还很早。就奇怪的问:

“文书哥,你怎么那么早就回来啦?”

文书温和的笑笑:

“今天是学堂考试的日子,提前放学。”

疑?考试不是现代社会的产物吗?怎么这个时代也有呢?疑问的同时话已出口了。

“考试?”

“嗯,考试优异者可举荐到鸿雅书院,这是御新国十大名院之首,出现过很多良臣将相。是学子争相进入的地方。”

“是啊,是啊。我们公子也是鸿雅书院出来的,当年可是第一名毕业的,如果当时参加科举那也是绝对的独占鳌头。”李伯一脸的骄傲也有些遗憾的说。

恩心惊讶的望着夏文书,人家夏公子只是淡淡的点点头,好像优秀是应该的,就像吃饭配菜一样,没什么了不起。世上有这样视优秀于理所当然的人,不知道是该嫉妒还是该佩服。不过不骄不躁、云淡风轻的性格真是难得,假以时日庙堂之上也是个风云人物。

恩心还没回过神来,就听旁边的夏文书说:

“恩心,今天正好有空,我带你出去转转熟悉一下环境,顺便添置点东西,你去准备一下吧。”说完,自己就回书房去了。

既然去逛街当然不能太糟糕。回房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服和头发,对着镜子照了照。身体原主人应该是小家碧玉,白净瘦弱,五官线条平滑,看来是性格温和的人。和前世的自己有些相似,都是不够出彩。不过想来这种长相也有好处:安全、好相处。这个时代不比现代,美丽的女子多是身不由己,太过美丽,就会沦为政治暗战的工具,所谓红颜祸水指的就是这些。

哎!不想那么深奥了,十岁的孩子干嘛活的跟个小老太太似的。反正自己又不是美女,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瞎操心。

对着镜子做了个鬼脸,转身出门。殊不知这一天让她有着怎样的际遇,而这样的际遇会让自己以后的生活犹如游走于兵刃之上,如履薄冰。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