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孔那绿豆似的小眼睛一直盯在自己身上,纪康想道:既然地球上的文化对他们来说是选择性继承的,而且在藏书无数的天球宇航大学图书馆中也几乎找不到地球古典文学的资料,但是,那每隔数年都上地球抓人的计划,还有他们能盗取记忆……有了!
纪康刚才还很窘的脸上立刻舒展出了笑容,他慢吞吞地道:“这可是天球宇航中心的首席科学家楚天寿教授——也就是这位聪明姑娘的父亲告诉我的。我还道是楚教授的原创呢,难道他也抄袭不成?”
楚画有些发怒的样子,但又不好发作,欲言又止。她想道,行啊,卢伟,敢说本小姐爸爸的坏话,哼,看你救过本小姐一命的份上,就先饶你一次。
阿孔点点头道:“嗯,原来是这样啊。”
纪康却仍在不依不饶地问道:“老前辈,那您倒是对对看嘛,就算这真是母星上传来的文化,我倒是不相信会难倒您这样一位出色的文学家。”
阿孔连连点头,自信地道:“是啊,是啊。”
可是话虽如此,下联还是要对下去,否则这脸可丢大了。
他背着手在众人面前走来走去,一会又停住摸摸胡子,一会又走起来,终于,他兴奋地一拍双手道:“哈哈,我想到了!你听听这下联:十城九天分八妻子熟知七兵六纬五技不能学四三二女一等下流!”
纪康憋住想要笑的举动,只觉得肚子生疼,可还是口是心非道:“好啊,前辈对得很工整嘛。”
阿孔笑呵呵地道:“那是自然,你以为我这最出名的作家是吃素的?嗯,还差楚天寿女儿一瓶牛奶,还得给你一瓶,接着。”
他扔完牛奶后,笑嘻嘻地走到楚画身边道:“你就是小楚天寿的女儿啊,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楚画。”
“楚画?好好听的名字。”
他又向其他人道:“好了,本来我准备明天就打发你们走的,我也没甚必要认识你们,可现在看来,我和你们是相当地有缘分啊,现在,介绍一下你们自己吧。”
何娜道:“我叫何娜,是中天集团董事长何中天的女儿。”
阿孔点点头道:“那你的爷爷就是何清源了,很不幸他不在了,他可是我最喜欢的大法官之一啊。”
看着何娜微微发红的眼睛,阿孔自知失言,便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众人吃了一惊,只听他道:“姑娘,提起你的伤心事了,是我不对。”
何娜想不到他居然会打他自己来给自己认错,忙道:“这没什么,老爷爷您不用放在心上。”
他又走到荒村时雨面前道:“你呢?”
荒村时雨有些慌张地道:“我……我叫时雨,出生在一个普通人家……”
“好了!”阿孔打断了他的话,大声道:“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不够坦率,不敢面对自己的人,哼,我们就算认识了吧。”
荒村时雨脸上有些发红,心里又咒骂起父亲来,心想自己怎么会是荒村平的儿子。
稻田谦看阿孔向自己走来,忙道:“前辈您好,我叫稻田谦,是稻田舍正的儿子。”
阿孔看着他笑道:“想不到啊想不到,稻田本亮那个家伙居然会有你这么精神的孙子,想当年就属和他吵架的次数最多呢。”
稻田谦谦卑地笑道:“祖父给您添麻烦了!”
纪康觉得这话有些耳熟,他想起来了,地球上二战后田中角荣首次访华时也说过类似的话。
他最后又来到纪康面前道:“小子,该你了。”
纪康道:“我叫卢伟,是个孤儿。”
阿孔又仔细地看着他的眼睛,然后颔首道:“嗯,不像说谎的样子,你比时雨坦率多了!”
纪康心想,不是吧?难道自己是说谎专家?
这时楚画突然说话道:“老爷爷,我们明天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明天您能不能帮助我们找到同伴呢?”
阿孔哈哈大笑,笑完道:“你们说的是宇宙警察考试那档子事吧?”
几人异口同声道:“正是!”
阿孔又道:“刚才我不是说了吗?你们和我有缘,不留你们住几天,这怎么能像话呢?况且,我又没有什么交通工具,你们只有等到他们找来了,或者,在下周一的时候会有人乘飞机来送我订购的东西,你们可以拜托他们帮忙。”
现在是天球历4026年八月一日,星期四,那说明这五个人还要至少再呆三天的时间,不包括这个晚上。
阿孔道:“这里没那么多房间,在二楼有两间卧室,你们凑合凑合吧。我还要写书,你们早点休息,不要来打扰我。”
大家现在想跳河的心都有了,面对着这么一位老活宝,看着这么脏兮兮的屋子,回想着刚才吃的猪食,真是——苦啊。
五个人在简短讨论了一下后,决定男生一个房间,女生一个房间,现在就要上楼收拾了。
楚画道:“我们把牛奶分分吧。”
纪康道:“你和娜娜现在最需要,都给你们两人。”
稻田谦不停地拽自己的衣袖,向他使眼色,纪康纳闷地看着他,心想这都什么人啊,竟然想和女生抢吃的,人家现在正需要呢。
荒村时雨倒并没有稻田谦那种想法,他认为这都是两个女生应得的,毕竟老头把牛奶都扔给女生了嘛。
何娜感激地看着纪康,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吻了纪康一下。
她调皮地一眨眼睛道:“谢了!卢伟同学。”
荒村时雨心里有一种吃醋的感觉,却也无能为力。
他们到了二楼,推开各自的房间一看,心想果然如此,不打扫一下是坚决不能在里面休息的。
阿孔正躺在一楼他的书房中的一把藤椅上,悠闲地一条腿放在另一条腿上,嘴中喃喃自语,有窗的墙边放着一个打字机,打字机连着一台电脑。只听他用极为标准的普通话说道:“静海并不是每处都那么平静,它也会有大风大浪的时候,这不,当良子的父母乘坐小舟出海捕鱼后,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变天了,良子家很穷,连电视机都没有,所以他们一家人并不知道风暴来临的事情,良子是个美丽的女孩,虽然她的父母并不那么美丽,真是符合了‘基因变异’这种现象。她光着两只小脚丫,看着天外的龙挂,风像刀子一样割着她的脸,可她一点也不觉得疼。她开始为父母担忧起来……我靠,什么声音?”
他生气走到打字机旁,看到正在打印着的那张纸上最后赫然也有“我靠,什么声音”这几个字,他顿时怒不可遏。
他走出房间上了楼,来到靠外男孩们的房间,看见他们三个人一个用拖把拖地,一个在用抹布抹桌子,还有一个光着膀子,拿鸡毛掸子扫床,还用手捂着鼻子。捂着鼻子的人正是稻田谦,他一回头看见了正一脸怒气的阿孔,便笑道:“前辈您好!我们经过讨论决定,要帮您彻底地清理内务,如果打扰到您的话,我们万分的抱歉,不好意思啊。”
荒村时雨似乎没注意到他那生气的表情,懒洋洋地说道:“我说老大爷,这张床那么小,我们有一个人必须在沙发上睡了,对了,能不能再帮我们拿一条毛毯……嗯,干净的毛毯来呢?”
阿孔将火气压了压道:“去隔壁拿吧,那里应该有一条多余的毛毯。不过你们记住,快点干完!否则,我会打你们屁股的!”
等他走后,荒村时雨道:“瞧他那一把年纪,脾气还不小,我都很怀疑他能不能打到我们的屁股。”
荒村时雨太小瞧阿孔了,不久后,他就会知道阿孔的厉害了。
纪康到了隔壁房间,发现女生们也在热火朝天地忙着,何娜还将上衣脱去,结果白净的皮肤上沾染到了不少尘土,弄得黑一块白一块的。他对楚画道:“画画,不知你们这里还有没有多余的毛毯?”
楚画道:“你等一下。”
不一会儿,楚画便从衣柜里翻腾出了一件红白相间的毛毯来,她好像被灰尘呛到了,咳嗽了几声,对纪康道:“快拿走,卢伟。哎,等一下!”
她将毛毯递给纪康后,又拿起一瓶没喝过的牛奶来,道:“卢伟,我们都一人喝了两瓶了,这一瓶你喝了吧。”
纪康忙道:“不不不!还是你们最需要它,你们快把这牛奶分分喝了吧。”
两人又推脱了一阵,何娜不耐烦道:“推来推去的,太不实在了,给我!”
她接过牛奶,打开瓶盖,将这四百五十毫升的白色液体咕噜噜一饮而尽,白皙的脖子还一鼓一鼓的。
何娜用手臂一擦嘴,结果手臂上的黑灰留在唇上,就像长了一撇小胡子似的,看到她这副模样,楚画和纪康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何娜愠怒地将瓶子丢在楚画身上道:“让你笑!”
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众人终于打扫得差不多了。
听到没什么动静的阿孔又喝了一口浓茶,准备继续创作,不料一阵水流的哗哗声又传进了他的耳朵,他又生气的将耳塞塞上,躺了下去,突然,他的脸上浮起怪异的笑容。他走出书房,向自己的卧室走去。